幽暗的室内,昏黄的烛光无力地摇曳着,角落里,厚重的帷幕低垂,暗沉的色泽仿佛吸尽了世间的悲凉,透着一股压抑的沉重之感。
朱听玉斜倚在宽大的雕花床上,她身上的衣衫虽华贵非常,却也难掩那病体缠身的憔悴。她那如葱般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羊脂玉的戒指,玉质温润细腻,可那手却苍白无力,仿若冬日里被霜打过的枯枝,毫无生气。
她静静地瞧着面前信纸上的内容,嘴角忽然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那笑容里透着无尽的自嘲与悲凉,而后竟渐渐地笑出了声来。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声,一衣着华贵的妇夫端盘而入。
“妹妹都病成这样了,还这般的为候府打算,仁辉定会高兴的。”
来人正是朱听雪,三房的姨娘,亦是她的异母同父的姐姐。
但听得朱听雪朱唇轻启,话语里虽似带着几分关切,可那眼神里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嘲讽与得意。
朱听玉听着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她缓缓地放下手中的信纸,那信纸在她苍白的手中显得格外刺眼。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朱听雪,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而后她轻轻地将信纸伸到一旁的烛火之中。
看着那信纸在烛火中迅速地燃烧起来,一股烟气袅袅上升,她的眼神也随着那火焰变得越发冰冷。
“还把这里当朱府,这里是江府。不过一个妾室,还想着当姐姐。咳~咳~”
朱听玉冷冷地说道,话语间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咳嗽声仿佛要把她的心肺都咳出来一般,她的身子也随着咳嗽剧烈地颤抖着。
“哈哈哈哈!你还当你是朱家的大小姐呢,还是这候府三夫人?”
朱听雪瞧着床上形如枯槁的女人,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了。见她直接将那托盘摔到地上,却“哎呀”一声,道:“不好意思啊,夫人,我不是有意的。”
说完,便咯咯的笑了起来。笑了一阵,脸色却突然变了,狠狠的道:
“朱听玉,你怎么还不死呢?你当真和你那个没用的娘一样,占着地方不挪窝。”
她心里得意极了,想着自己终于熬出头了,再也不用看这朱听玉的脸色了,从今往后,这侯府三房里,可就是她朱听雪说了算。
朱听雪,现下是侯府三房的二姨娘。其实她是朱听玉父亲与外面的女人生下的。在朱听玉母过世后,朱父后娶的。
“怎么,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听着朱听雪的话,朱听玉却是笑了笑,又咳嗽了几声。
她看着地上那燃尽的信纸,一堆灰烬,仿佛看到了自己那早已破碎的人生,但就是这样,她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她笑着道:“朱听雪,你莫要得意得太早了,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当这三房的正夫人了。这世间因果轮回,你今日种下的恶果,他日定会自食其其果。”
“啪!”朱听雪被朱听玉的话彻底激怒了,她上前一步,扬起手狠狠地打了朱听玉一巴掌。
朱听雪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朱听玉骂道:
“你这贱人,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敢嘴硬,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朱听玉被这一巴掌打得脑袋偏向一边,她的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她现在无力反抗,但嘴角却笑出了声音,接着越来越大。
朱听雪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朱听玉骂道:
“我最讨厌你这副嘴脸,一脸的人畜无害,若不是你向太夫人提出,让仁辉娶周家的姑娘,我的瑾儿怎么会是庶子。”
她心里的恨意如滔滔江水,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在这侯府有了一席之地,就盼着儿子能有个好前程,可全被这朱听玉给搅和了,越想越气,那眼神简直能喷出火来。
朱听玉却只是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回道:“哈哈哈哈!你一个寡妇带个孩子,还想成候府正牌夫人不成,你当侯府的人疯了不成。”
朱听玉依旧笑着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还能像你母亲一下,带着孩子进府,也能当嫡出。”
她目光冰冷地看着朱听雪,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的种种。
朱听玉的母亲过世没多久,朱凡安以朱听玉小为由,娶回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便是朱听雪的母亲吕氏。吕氏入门四年,生下朱府的嫡子朱沛泽,随后,朱听雪被接回了府。
那时的朱听玉才四岁,懵懂无知,只记得下人说有个姐姐叫朱听雪。曾经的朱府大小姐,就这般沦为了二小姐,更别说吕氏进门后,她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
“你!”
朱听雪被气得七窍生烟,扬起手又要朝朱听玉打去,那架势仿佛要把朱听玉生吞活剥了一般。
朱听玉此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那簪子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通体银质,簪头镶嵌着一颗淡蓝色的宝石,她用尽全力,直接朝着那伸过来的手狠狠地插了过去。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朱听雪疼得大叫起来,她下意识地扶着受伤的手,那手上鲜血直流,顺着纤细的手指滴落在地上。
朱听雪瞧着自己见了血,立时大叫道:
“我告诉人朱听玉,你别以为是我抢是你夫君,当年若不是你替了我的位置,这侯府三夫人的位置本就是我的。”
“哟,与人私奔,还迷晕下人,这种事你还好意思说!”
一听此话,朱听雪也不管手上的血,上前就开始拍打朱听玉道:
“朱听玉,你说你怎么还不去死。在朱府,父亲就瞧不上你,家里的下人也能欺凌你,你评什么在在我之上。还有,你以为你在江府为何什么小产两次,都是……”
朱听雪的话还没说完,就在此时,只一声:
“够了!”
一男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便是江仁辉。
身着一袭深紫色的锦袍,袍剑眉星目,神色冷峻,只是那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阴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畏惧。
朱听雪一见来人,立时便换了神情,眼中的狠厉瞬间化作了委屈,伸出手娇声撒娇道:
“辉郎,你瞧,姐姐她要杀我。”她心里想着,哼,江仁辉最是疼我,看他这次怎么收拾你这朱听玉。
江仁辉瞧了瞧床上气喘吁吁的朱听玉,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那原本华贵的衣衫也因刚刚的挣扎而显得有些凌乱。
再瞧着朱听雪地受伤的手臂,江仁辉皱了皱眉头,随后对外面吩咐道:
“扶二姨娘回听雪院。”
低沉而冷漠,仿佛这屋内的一切纷争都与他无关。
“辉郎~”朱听雪还要再撒娇,试图让江仁辉严惩朱听玉。
江仁辉却是冷冷地给了她一个眼神,那眼神里透着警告,仿佛在说别得寸进尺。
朱听雪见状,只得嘟了下嘴,并回头狠狠的瞪了朱听玉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怨恨,便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
待得屋内的人都离开,只剩下朱听玉和江仁辉二人,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朱听玉闭眼,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波澜。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憔悴的厉害。
瞧着这个发妻,与他相伴八载。他有一时的动容,但想起母亲与他说过的话。江仁辉调整了下,沉声道:“你把东西放哪了?”
朱听玉平复了下心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回道:“你猜。”她心里暗自冷笑,
“听玉,你我八载夫妻。”江仁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你以为我还在乎?江仁辉,你与自己妻子的姐姐上床,你那点虚情假意就别在我面前演戏了。”
朱听玉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想起当初看到他们在一张床上的时候,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至今仍让她无法释怀。
“朱听玉,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就能明哲保身,江家完了,你朱家也没想好。”江仁辉的眼神中透露出凶狠。
“哈哈哈哈,正好,我哪个也不想好。”
想她自出生母亲便没了,父亲不爱,受尽了人情冷暖,现在居然还有人要与她讲情。
朱听玉笑得有些疯狂,她已经不在乎一切了,只想让这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听着朱听玉的话,江仁辉却是停了下,好声好气的道:
“听玉,你把东西交出来吧,候府的侯爷之位,定然是大哥的。可我也不能总是个白身吧。秦侍郎答应我了,说军中有个职位很适合我。只要有钱,我就有官职在身了。”
江仁辉近乎祈求的眼神,朱听玉不觉得好笑,想着刚才手中上信纸所写,朱听玉不由得道:
“你想要钱,也可以,我问你,我两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江仁辉听着此话,先是一愣,然后问道:
“不是你自小身体不好,自然流掉的吗?”
想着母亲与雪儿的话,还有大夫的话,江仁辉不由得道。
“江仁辉,你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不住,还想当将军?”
朱听玉不由得一阵冷笑。
“辉儿,别和她废话,不用点手段是不成的。”
此时,门外的江母李氏走了进来。江母身着一袭暗红色的锦袍,头上戴着沉重的金饰,她的脸上满是阴沉,眼神中透露出狠辣。
“不能让一个女人毁了江家。”江母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我嫁入你们江府家,自以为百年侯门,却是个空壳子。不过因着站错队不得不攀附我朱家罢了,你们吃我的用我的,还害死了我的孩子,以为我会让你们好过。”
朱听玉的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绝望。
听到此话,江仁辉却是眼神闪烁了下。江母一脸阴沉地说道:“你一个破落户的姑娘,还想生我侯府的孩子。来人,把她给我拖到地牢去。”
昏暗的地牢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墙壁上挂着几盏微弱的油灯,那火光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角落里,几只老鼠在黑暗中穿梭,发出“吱吱”的声响。地上爬着一些不知名的虫子,让人看了心生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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