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天枢为青澜安抚好经脉之后,便一言不发地离去了,至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阵法已经学的差不多,青澜也再未去过琳琅天,整日只是跟着天青宗其他人一起在剑坪跟聚星台两地之间移动。
天枢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剑坪,对众人的剑道修行加以指点,只是再未单独与青澜相处过。
这样疏远一些也好,省的日后宗门大会上变成对手,再见尴尬。
“诸位道友确定不再多待些时日吗?”
今日是天青宗众人在观星崖待的最后一天,明日他们便要返回自己的宗门了,白天在剑坪上修炼结束后,言川特地来挽留众人。
“这些日子多谢言川道友关照,我们来贵宗门时日也不短了,是时候回天青宗了。”成衍客气着与言川致谢,青澜独自在众人后方暗暗出神,心中想着什么时候单独去向天枢辞行,毕竟他教了自己三个月的阵法,两人相处得还算愉快,并且自己还知晓了对方有恩于天青宗,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不太好。
青澜还在犹豫,这边言川却说:“师祖今日开始闭关,闭关前特意命我送给诸位一样东西。”
言川袖袍一挥,约莫十把灵剑顿时漂浮在众人眼前,“这些都是中品灵剑,虽说道友们日后定会有属于自己的本命灵剑,但在那之前,这些灵剑作为临时佩剑也是相当不错的。”毕竟除去青澜,成衍等人现在用的还只是下品灵剑。
“这如何使得!我们已经受了观星崖太多恩惠了,赠与聚灵丹,借出聚星台,我们又怎可贪得无厌。”
见成衍拒绝得坚决,言川笑着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你们会拒绝,可这是师祖他老人家的交代,诸位道友总不好让我完不成任务吧,只是师祖现在已经闭关,若是想拒绝,还是等师祖出关后,道友再亲自向他老人家说明吧。”
噗——青澜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来。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天枢总是吩咐这个言川办事了,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你要是拒绝那就是让他没法交代,总不能真为了这么个事去琳琅天打扰观星崖主闭关吧,修道之人闭关就是十年二十年那都是常有的事,等天枢出关更是不知道猴年马月。
言川见成衍一时语塞,赶紧趁热打铁:“既是师祖他老人家的心意,那诸位就收下吧,这也不算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何况青鸾师妹都得了师祖亲自打造的上品灵剑,莫不是成衍兄眼热,其实也是想要上品灵剑的?”
知道言川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心收下,成衍自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他心里也没有那个想法。
“那就……多谢了!”
这送剑的任务已经完成,阔别的话也说完了,观星崖与天青宗离得也不算远,几人若是想聚首,以后有的是机会。言川刚要告辞,就被青澜出声喊住:“言川师兄请稍等!”
“师妹还有事?”
青澜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一枚青色剑穗递给言川,“这个剑穗是我这几日亲手做的,上面加注一个守护阵法,虽说对于崖主可能无甚大用,但权当是我感谢崖主三个月的教导,既然崖主已经闭关,那就请言川师兄代我转交吧。”
不能亲自辞行,那只好把准备好的谢礼托人转交了,上了三个月的大师课,青澜总不好一点表示也无。天枢既然对外称“与青澜道尊有故”,待天青宗以诚,显然是拿她当友人,而且自己也有交友之心,这个剑穗就当聊表心意吧。
言川接过剑穗,青色的剑穗点缀银色丝绦,根根流苏梳理得一丝不苟,很是贴合天枢道尊的喜好跟风格,可见制作之人确实用心了。
“师妹放心,我定亲自转交给师祖。”
第二日清晨,成衍青澜等人便从住处出发,返回了天青宗。
琳琅天内,言川向天枢呈上青澜的那枚剑穗。天枢将剑穗握在手中,静默良久,一语不发。
自己这一个月刻意避着那名女弟子,到底是在躲避什么,天枢冥思苦想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为何对那个弟子关照至此。
若说是因为天青宗,可他对青鸾与其余天青宗弟子明显不同,就连那把他亲手复刻的“追云”剑,都如此轻易便给了这个弟子。
真正的追云剑早在当年须弥渊封印松动时,便用来做封印阵眼了,这才有了后来自己特意复刻的这把追云剑,无论是花纹、长度,都与原本的追云剑一般无二。做出来之后他也从未将其拿出来过,只是放在身边,时不时看一看。
可那日竟是鬼使神差地想送给这名女弟子,只觉得这把剑与她相配,却是忘了这本是他自己用来追思青澜的物件。
仅仅三个月的相处,便对自己有了这般大的影响吗。
他端详着手里这枚青色剑穗,这剑穗从样式到配色自己都挑不出一点不满意的地方,夹杂的银色丝绦更是由冰蚕丝制成,令青色剑穗带着丝丝凉意,但是天枢握在手中却只觉灼热烫手,有些想要毁掉它的冲动。
天枢掌心一收,最终还是将剑穗收进了储物空间,既没有毁去也没有戴在自己的佩剑上。
“天青宗的人可是已经走了?”
言川躬身回答道:“是,今日我来时便已经出发了。”
已经走了……也好……
阔别宗门四个多月,青澜等人一踏进天青山便不由得感慨:果然其他地方再好,也不如自家宗门舒服。
道回宗主早早就收到他们的传信,知道众人今日返回,早早就在宗门门口等着了。
“参见宗主!”
“宗主您怎么还出来了?哪有弟子回来,宗主出门迎接的道理。”
众人虽然嘴上埋怨,但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高兴跟亲切。
他们这些人要么是被道回宗主从小养大,要么是孤苦伶仃受道回宗主恩惠来到宗门,大家彼此之间与其说是宗主与门下弟子的关系,倒是更像家人一般。
见到孩子们回来,道回更是觉得自己的精神头都好了起来,连忙招呼众人:“好了好了,都别在这儿站着了,进去再说。”
进了宗门大殿后,众人皆围成一圈盘坐在地上,兴高采烈地向道回说着在观星崖的所见所闻以及收获,从剑道比试说到剑坪修炼,就像孩子向自己的长辈炫耀自己的课业一般。
道回听得更是不时露出自豪之色,连连点头夸赞孩子们争气。
说到天枢道尊对众人的照顾,道回更是满腔感慨:“天枢道尊德高望重,对我天青宗一直都是关照有佳,如今对你们更是如此关爱,而我却无以为报,当真是愧对青澜祖师。”
青澜听了,心里暗暗嘀咕:不光是你,我觉得也无以为报。
趁着这个话茬,青澜提出了自己数月以来的疑问:“当初您为何答应让天枢道尊来教导我们修炼呢?”
道回并未立刻回答青澜的问题,而是用目光一个一个扫过众人。
眼前的都是宗门里如今仅剩的弟子,都如自己的孩子一般,他们还年轻,也有天分,可自己已经老了,天青宗也老了,趁着自己还在,他想为这些孩子们的未来跟前途,尽自己最后一份力。
道回缓缓开口询问众人:“你们可想参加宗门大比?”
他神情严肃,丝毫没有在开玩笑,“天枢道尊来信与我说,你们都是有天赋有未来的弟子,为何不让你们去拼搏一次,不仅是天青宗,也是为了你们自己。”
“我知道凭我道回,还没有那个本事教好你们,但是天枢道尊他可以,所以我才答应他,让你们在观星崖跟着他修炼,如今看来,我的决定没有错,短短四个月你们的修为都大有长进。”
青澜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分外复杂。
自己在回来的路上还想过如何劝说道回参加此次的宗门大比,没想到天枢早就向他提过此事,就连剑坪授课,也是想帮助众人提升修为,好参加之后的宗门大比。
天枢处处都未提起,却又处处都替他们考虑到了。
道回继续说道:“如今距离宗门大比还有不到三年,我相信凭你们的能力,定然能在大比上崭露头角,这样不管是以后宗门是否还在,至少你们都能被注意到,以后都有更多的选择,有更多的路可以走。”
感情这位老人还在想着给他们谋后路。
青澜叹了口气,刚想出声劝慰,成衍却是先她一步。成衍作为大师兄向来是众人的榜样,为人更是沉稳有度,很少见他如此情绪外露的样子:“宗主!我想参加宗门大比,但是并非为了让自己有什么其他的选择,我自小是在天青宗长大的,若是没有您我早就在街边饿死了!宗门有难我自当为宗门挺身而出,我成衍此生都不会离开天青宗另寻他路!”
“我们也是!”
“宗主我也是!”
道回看着眼前的成衍,看着这些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们,终是热泪盈眶。
青澜缓缓站了起来,“道回宗主,为了天青宗,这次的宗门大比,我们定会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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