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比韩府大多了。
回盛京后,南宫慕羽为避免意外,挑了一间离他最近的院子,收拾妥当让钟书玉住了进去。
南宫问雪虽不愿,却也没说什么。
她不是肆意妄为的大小姐,孰轻孰重,她搞得明白。
盯着钟书玉的人多了,一旦她靠近大门,就有人站出来,“劝”她回去。
一开始她并不担心,不出去就不出去,国师府偌大的花园够她逛,直到她来了葵水,事情才变得不一样。
神院药理课的夫子是个女子,平日除了讲课,还会单独给她们女子教授一些别的。
比如,夫妻同房后不会立即诊出喜脉,要隔一段日子脉象才会显现。
钟书玉以为自己也会如此,葵水来后,才真正的慌了。
不可能,她身体向来好,每月来得及时,不痛不累,连夫子都夸她身体好,怎会怀不上孩子?
韩云州有问题?
百花楼的姐姐阅人无数,打赌从未输过,不至于看走眼。
还是,同房的次数不够?
眼下,还得再找机会试一试。
她出不去,只能韩云州进来。钟书玉写了信,差人送给他,等了好久也没等到消息。
被南宫慕羽扣下了?
钟书玉无法,只能一连写了十几封,找了不同的人去送,连进府送菜的小厮也没放过。
十几封,不至于一封也——一天过去,毫无动静。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钟书玉打定主意,主动去找南宫慕羽。
南宫慕羽在书房看折子。
他是一国国师,荣朝各地与魔族有关的所有事,都会送到他的案前。这两年封印松动,魔族奸细也比往年更活跃一点。
“你……”钟书玉刚进门就退了出去。
对普通人来说,这些属于机密。
“进来吧,没什么要紧事。”似猜到她的疑虑,南宫慕羽合上折子,扬声道。
话还未说,气势少了一半。
钟书玉问:“为何扣下我的信?”
“不为何。”
想扣就扣。
“你!”钟书玉气极,他倒是理直气壮。
“过来。”南宫慕羽揉了揉眉心,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前些几日积压了太多,看得头疼。”
前些日子,指去天阙抓她。
“活该。”钟书玉道。
嘴上这么说,腿还是很诚实地走了过去,在南宫慕羽的目光中,她拿起最近的折子查看。
是蜀中,上面写去年收成不好,种子干瘪,眼看到了夏收的季节,收成若还不好,恐怕难以控制民情。
普通人的命最不值钱,靠天吃饭的农户尤其是。
一旦收成不好,粮食不够吃,他们就难活过这个冬天。人总要讨生活,活不下去就逃荒去往别处,旧地没有种子无人种地,情况愈演愈烈。
几乎每年,都有因收成不好远离家乡的流民。
另一封来自天梁,和天阙差不多的城镇,上面说,最后不止有偷溜出来的魔物,还有十万大山的妖物入魔,下山作乱,请国师增派人手。
哪儿有人手,整个荣朝仅有达官贵人可以修习法术,平民但凡沾点,就会被扣上魔族奸细的名义,那些贵人们,又怎会舍得荣华富贵,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怎会如此。”活在盛京天子庇佑下,钟书玉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这种事。
腰上搭上一只手,强行拉着她入座。
一人位的扶手椅,两人坐着有些挤。
“你干什么?”钟书玉怒道。
“坐着看。”南宫慕羽抬了抬下巴,“那边还有许多。”
真把她当工具使了?
两封册子勾起了钟书玉的好奇心,她继续翻看,剩下的差不多,不是祈求丰收,就是增派人手。
没有一个好消息。
良久后,钟书玉问:“你是国师,一定能解决,对吧。”
南宫慕羽支着脑袋看她:“我是人,再是国师,比起你们,多会些法术罢了。”
“可是……”
“太极宫那位,几百年不曾出世,恐怕早就不复存在。”
传说中的人物,不曾见过,谁也不能证明祂是否真实存在。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个普通人,难道她死了,那位上神就会现身?还是她死了,土地就能盛产,魔族的封印能重新加固?
“为什么扣下我的信。”钟书玉又问道。
“……”
忽得,南宫慕羽凑近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将脸埋进她的颈窝,“书玉,别找他了,找我吧,他给不你了想要的。”
“你、你……”钟书玉瞪大眼睛,支吾半晌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他道,“那日在驿站,我看到了。”
难怪他反应那般奇怪。
南宫慕羽做了十年国师,游走于各式各样的人之间,游刃有余,从未和人挂过脸,那日,却没忍住脾气,发了怒。
“我不管从前如此,从今日起,不许和他见面,一次也不行。”
像个撒娇要糖的孩子。
“再过几日,这副身体属于南宫问雪,你还要吗?”钟书玉推开他,扯开衣领,露出一片雪白的肩膀,“韩云州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哪怕有什么,也是一段青梅竹马的佳话,可你,你是她的亲哥哥。”
现在,还想吗?
钟书玉笑道,“这都是你选的。”
计划进行到一半,拦腰斩断。钟书玉悲哀的发现,自己除了放点狠话,什么也做不了。
但凡出现一点不换身的想法,腕上的红痕能一路烧到心脏。
痛得她满地打转。
或许,要想点新的办法。
人一旦焦虑起来,就想找点事做。钟书玉没什么事好做,干脆满国师府乱转。她脚程不错,以前为了买药,一夜能走十几里。
国师府的丫鬟都比她娇贵,没跟多久,纷纷受不住倒下了。
终究不是正经主子。
折腾两天,便没人管她,只要不出国师府就行。
钟书玉胡乱逛着,不知不觉到了南宫问雪院中。
院中没人。
南宫家的大小姐,是天底下所有女子的典范,自然不能像钟书玉一样随意告假。这几日,南宫问雪每日按时去神院,从未懈怠。
主人不在,其他人也懈怠,忙完该忙的,立刻跑没影了。
钟书玉走进熟悉的院落,恍如隔世。
南宫问雪的院子,是全盛京最漂亮的,据说,是她哥哥亲自请人设计建造,全天下独一无二。
每次进来,钟书玉都会惊讶一回。
这次,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却是雨夜的一幕幕。
若韩云州没有来,若韩云州没发现她,她现在,恐怕和前世一样,死在了无人问津的偏院。
吱呀——
钟书玉推开书房门,噩梦中的一幕幕,再次席卷而来。
香炉、软榻、书案,都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唯有屏风,不似当初。
当初的被韩云州砸坏了。
钟书玉走到屏风后,这儿有个博古架,上面塞满了东西,除了书,还有木偶人、纸鸢、九连环,一些用来解闷的小玩意儿。
不用问,定是南宫问雪那个二十四孝好哥哥买的。
角落还有一株迎客松。
不算大,呆愣愣的放在墙角,与其他东西格格不入。
是那晚她踹了半天,纹丝不动的那个。
钟书玉气了好奇心,她倒要看看,这东西有多重。
她的力气不算小,十二岁起在糕点铺帮忙,如今一次能扛二十斤面粉,神院不少官家女子以此来抨击她,说她是野蛮人。
一个小小盆栽,不至于扛不动。
钟书玉撸起袖子,用力一抬——真没抬动,她不信邪,又加了几分力道,还是没抬动。
不应该,除非,它不止是一盆盆栽。
钟书玉用力一扭,轰隆一声,挂在墙壁上的画后传来响动。
这儿竟有一个暗门。
钟书玉走进暗门。里面满满当当,塞了不少金银器具,珍珠珊瑚。比起这些,更瞩目的是博古架上的书。
她翻了几本,竟全是失传已久的孤本。
一本书,足以让整个荣朝震惊,这儿有一整个暗室。
价值千金,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法器,这儿堆到放不下,摞了一部分在墙角。
忽然,钟书玉看到一个黑檀木的盒子。
盒子做工不算精细,通体漆黑,没什么特别,却与价值千金的东西放在一起,甚至,它还有个单独的格子。
是因为,它藏着南宫问雪的秘密吗?
南宫问雪从古战场淘来一个黑匣子,里面,据说有一千年前那位魔神修炼的秘法。
在这里吗?
钟书玉犹豫了。
那位魔神横空出世,带领魔族大军打得人族、妖族无还手之力,若她能得到修炼秘法,什么南宫慕羽,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可是……匣子上魔气若隐若现,若这样打开,被魔气侵袭,她会落得和前世同样下场。
院内传来响动,是南宫问雪回来了。
她正在往书房走。
打开是死,换身也是死,不如赌一把,最差的结果,也只是和她将要面临的一样。
吱呀——
书房门被打开。
屏风上,有一个人影。
南宫问雪急急绕过,见钟书玉正盯着博古架上的东西看,怒道:“谁允许你进来的?!未经允许,你这是偷盗!”
“哼。”钟书玉冷笑,“你怕是忘了,在天阙时,我与你哥哥定下命契,换身之前,我要你的所有权力。一间书房而已,你的卧房,我也想进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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