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醒来

沈清词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还是宁王妃,还是那个人的妻,那是一个艳丽的春日,阳光闪落在柔软的发梢散着细碎的如银针般的光芒。

她踮起脚尖去折一支新绽的桃花枝丫,放到鼻尖去嗅,入鼻的是与春日浑然天成的芬芳。

穗禾将将出嫁便撇开徐风回来看她,远远地便唤,见到她了更是一把将她抱住,“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了!”

她凝眸,笑了笑,将手里采的桃花枝递给她。

“他待你可还好?”

一提起那人,穗禾脸上便泛起了红晕,比漫天的桃花还要嫣红,她这才放心,徐风为人,她还是信得过的,他们二人定是能白头偕老。

思及此,她展眉,浅浅笑道:“既如此,你便同她好好过,左右你是我的人,他断不敢负了你。”

穗禾害羞地应声,又欠身过来,揽住她手,同她闲聊,“这春日狩猎果然是热闹,我见个个骑马的干将皆是身手不凡,徐风今日还同我道要捕几只兔子回去,剥去兔毛给我做大氅......”

“这得要多少兔子啊,他分明在诓我,是以,我便和他打赌了......”

她忍不住笑道:“你们夫妻还真是有趣。”

穗禾转眸过来,“那自然,若是说不了几句话,嫁与他还有什么意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其实,这几日萧恕早出晚归,她与他是说不上几句话的,朝中有事,他亦不会主动提起。

其实,他与她好像一直都无太多的话。

有时,她也会怀疑,嫁与这样的人真的好吗?

若是当初她嫁与旁人,是否会过得更好一些,是否也会有一个春暖夏暑之时,提醒她要增减衣物的人,是否,也会有一个事事体贴她的夫婿,不要她日日在深闺翘首以待。

可这样的想法终究也只是转瞬即逝,她不该去想的。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正这般想着,便不自觉走到了帐篷之外,还未撩帘,便听得里面德妃的声音:“三郎,这是左大人的幼女左冰颜,模样标致周正,瞧着便是端庄稳重的,左大人真是教女有方。”

左侍郎低笑,“德妃娘娘谬赞,小女只是空有才名,不及娘娘万分之一。”

左冰颜亦是羞涩万分。

“民女不才,哪及娘娘风姿......”

而萧恕,他除了沉默便还是沉默。

这样的场面,虽已然见过多次,还是不由得心口一窒,她攥住帕子的手紧了又紧,也唇也白了几分。

身侧的穗禾紧紧搀住她,恼怒道:“小姐,他们这也太过分了些!”说罢,便要掀帘。

她急忙握住她手,缓缓摇头,苦笑道:“罢了,进去又能如何?他是皇子,断然不止有我一个,这种事也是早晚罢了......”

“小姐!”穗禾为她难过,漂亮的眼眶里都蓄满了泪。

她虽装做不在意的样子,但鼻尖也泛起了酸涩,她怎么就过得这般狼狈了呢?

“或许,我真是错了。”她低低诉道,末了,轻轻撇下穗禾的手,扭头回去,飞快踏上马镫,跃于马上。

在穗禾担忧的神色中,她故意笑得轻松了许多,“我去草原上纵马,一会儿便回,不要告诉任何人。”

说罢,她便紧握缰绳,御马而去。

她的骑术是父亲亲手教的,自五岁,她便会了骑马,此时,仍草原上的疾风掠过耳畔,是那样清爽,凉风带去了许多忧愁与烦恼。

她只觉时光飞逝,不一会儿,太阳便落下山头,沁出一片暖黄色的余晖,只觉苍茫天地之间,人是那样渺小,那样不足以称道。

她静静想着,却不知萧恕何时到了她的身后,“怎么想着要出来骑马了?”

依旧是那样冰冷到恼人的的语气。

她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紧紧握住缰绳,握到双手发白。

许是未闻及她的回复,他便御马到了她的身前,漆黑的双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薄唇轻抿,“怎么了?”

她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只是那样平静又无奈地同他道:“萧恕,我累了,很累。”

说完,她便骑马从他身侧而过,他却又跟了过来,她实在是心烦,便道:“别再跟着我了!我不想见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究竟是怎么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累了,做你的王妃很累!你以为我很稀罕吗!”她几乎低吼出了这句话。

“那又怎样!当初是你自己要嫁我的!”

他似乎很是生气,往日无甚表情的脸黑了许多。

她不想再看他一眼,飞快扭头过去,又御马出去,任眼泪静静从眼眶之中淌出,只是没给多久,他不知怎么就坐到了她的身后,一手搂住她腰,一手握着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他紧紧捆住她腰,低头下去,竟咬住了她的耳垂。

“——放开!”

她气得骂他无耻,拼命地挣扎,他仍是不放,炙热的吻从耳垂烫到了颈脖之后,甚至还将手放到了她腰襟的系带,她难以置信,哭喊道:“你做什么?你疯了,这是在外面!会被人看到的!”

他冷哼一声,从背后环住她,咬牙道:“方才的话,我再也不想听你提起。”

她实在被折腾怕了,只好求饶,“好好好,我答应你便就是了。”

他又是冷哼一声,却仍未放开她。她只觉恼怒非常,低低瞥了一眼,见自己的鞋袜都掉到了地上,顿时便斥道:“都怪你!还不快替我捡起穿上!”

他默不作声地下马,半膝跪下,将她白嫩的脚一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膝上,又用自己的袖口低低摩挲,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似的,等擦拭干净了,这才一一为她套好鞋袜。

之后,便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怕她会消失不见似的。

她顿时便觉面红耳赤,甚至连脚心都是发烫的,飞快看他一眼便挪开了视线,接着握住缰绳,将要御马而去时,他便上马,仍是一手握住她腰,一手夺过她手里的缰绳。

“三哥哥,你自己的马不带回去了吗?”她狐疑地问他。

他的声音随着凉风一直掠到了耳畔。

“不管了,光是你一个我便顾不过来了。”

她唔了一声,心里却逐渐轻盈了起来,不自觉便绽了一个笑容。

很快,他们便一齐到了入夜的帐篷处。

萧越见他抱着她骑马过来,便跑来,笑道:“我说三哥怎么一言不发地就骑马走了,原是去哄三嫂了啊!你这千年铁树总算是开了花。”

闻言,萧恕低道:“有什么开花不开花?”

话毕,他便翻身而下,紧接着,便把她也抱了下来。在众人注视下,她不禁红了双颊,手搭在他的臂弯上,咬唇道:“三哥哥......”

他半搂住她,将她稳稳置于自己的臂弯之内,随后,她见德妃向他们走了过来,还未等她开口,萧恕便当着众人的面,字字道:“本王不喜内宅无宁,有清词一人已是足够。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妻,母妃日后断不能为难她。”

德妃气得剜了她好几眼,末了,却也只能道:“三郎你自己决断就好,你的人我自然不会为难。”

萧恕点头,又牵住她手,紧紧握住,大步向里走去,她跟着他,鼻尖都是他的气息,一步也舍不得落下。转眸之间,她见左冰颜在人群之后哭得那样憔悴,那样伤心......

她脚步微微凝注,“三哥哥。”

他回身过来,“怎么了?”

他的目光是那样温柔,她只想他永远只看向她一人。她是那样自私,那样的善妒,什么三从四德都是她装出来骗人的。

于是话到嘴边忽然就那样止住了,她缓缓摇头,莞尔道:“无事,三哥哥你今日这样,我很开心。”

他附身下来,轻轻吻住她的唇,神色认真,“不许你离开我!也不许再像今日这样负气走开!左侍郎就在旁边,我怎好当面拒他!未免也太落人脸面!”

“你到底讲不讲理啊!”话到最后,他都被气笑了。

她试探道:“穗禾同你说的?”

他点头。

她唔了一声,笑,“我本就是这样不讲理的人,三哥哥你完了,谁让你娶了我……”

她自顾自笑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方才那幅沉色,将将开口,便听得他道:“冉儿,我是说真的,不许像今日这般离我而去……”

她负手于背,低笑,“若我就是走了?你会怎样?”

“我会一直一直寻你,上天入地,天涯海角。”他静静观着她的眸,这样道。

“若你寻不见呢?”

她笑。

“天下这么大,又岂非......”

还未等她说完,他便紧紧扣着她的腰,语气执拗,“那我也是要寻回你的,你是我的妻。是发了誓,喝了合欢酒的。”

“就是用一生一世去寻你,本王也是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

她默默念着这几个字。猛然,视线一转,白茫茫的一片。

沈清词终于从前世的记忆中醒了过来。

她摸了摸后脑,只觉得一片酸痛。将将睁开杏眸,她便见自己正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窗外街道络绎不绝的声音传来,这是旅店!

她为何会在此处?!

正当她起身之际,那边,正有人推门而入,光亮刺眼,她不自觉用袖口遮住了双眸。

“宋姑娘,醒了?”

闻及男人的声音,沈清词放下了袖口,抬眼望去,只见男人拿着把羽扇走了过来,面容俊雅,自蕴风流。

“江聿?”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会是你?”

“我倒要问你,你到底是招惹了谁给你下的迷药,竟睡到现在。你还真是毫无防人之心。”

云成均将羽扇打开,放在手心里把玩,漫不经心道,“宋小姐,你到底是何人?”

她有这般倾城之貌,绝无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沈清词紧紧锁眉,那日,她只喝了苏云意送来的雪梨水。难道是她?

她竟然要害自己!

难道,是江聿救了她吗?

那,岑映竹呢!

他在哪!

沈清词只觉头痛欲裂,撑着仅剩的几丝清明,问道:“我的表兄呢?他在何处?”

她竟一醒来便就是要找她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表兄?

云成均忍不住轻嗤,“你倒是情深义重,他怕早与别人双宿双飞了!”

在船上,他倒是见过几次别的女人对他献殷勤的。

话毕,见她魂不守舍,他竟又生出了几分不忍,遂道:“我现要北上去兖州,你若是无处可去便做我的婢女,我周边都是男子,有些事情总是没有女子来的仔细。我们今晚便出发,你好生休息,我会让掌柜把你的饭送来。”

可是将将说完,她便扯了手上的发钗,一把抵到了他的咽喉之处,厉声道:“我不会做你的婢女,也不可能随你去兖州。快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否则我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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