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认出来玉挽云交给她的手环,就是她几日前送出去的手环之一,玉挽云“嗯”了一声,肯定了她的猜测,接着说道:
“另外一只手环,我已经交给你的母亲,这手环之上我施加了千里牵引的术法,你顺着手环指引,便可安然回去。”
这样说着,玉挽云掐了一道手诀,而后便自手环上冒出一道如烟似雾的白线,朝外延展而去。
玉挽云又道:
“放心,这只手环上也有我灵台灵气一缕附着其上,回去途中,没有妖邪敢近你身,若真有胆子大的妖邪,想要一试仙道之力,你只需咬破手指,抹一滴鲜血在手环上便是。”
他是天生仙骨,天生灵台也有仙气萦绕,普通人或许什么也感受不到,但当真全然释放出来,修行之人却能感受到天生的压制,尤其妖魔之属,更是会有本能的畏惧。
此刻玉挽云不再压制修为,仙道之力铺陈全场,叫这些妖物立时感觉有无上威仪压制而下,修为太过低微的妖邪,甚至当场吐血,趴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更不要谈阻拦之事了。
这些妖物心神大震,一时间还真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姑娘离去。
但走了几步,林姑娘又回头看向玉挽云他们,却见玉挽云他们原地未动,不由焦急询问:
“仙君,你们不一道离开吗?”
玉挽云看了一眼周围云集的妖物,说道:
“你先回去,等你安然无恙后,我二人自然也就离开了。”
林姑娘也同样朝着周围渐露凶光,而且越聚越多的妖物看去,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要为自己断后,若一道离开,中途遇上什么意外,那是要尽数沦陷。
当下,林姑娘也不再纠结,只是握紧了手环,最后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快步朝外奔去。
直到林姑娘消失在视野之后,谢倾州才回过神来,看向玉挽云:
“师弟,那是她送你的手环,你又还给她了。”
玉挽云淡声道:
“我本就不该沾染丝毫人间尘缘,就算这手环轻若鸿毛,与我飞升而言,也是孽力千钧,当然是从哪里来,还哪里去,我可不想登天梯时清算尘缘,要背负千钧万力,逆天而行。”
本就不该沾染丝毫人间尘缘么……那是否自己也算在其中呢。
谢倾州闻言一怔,不知又多想了什么,竟然沉默不接话了。
玉挽云静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谢倾州再说什么,感觉奇怪的看去,却见谢倾州少有神色怔怔,似乎颇有些惆怅。
玉挽云手指在拂尘上点了点,而后才若无其事一般,朝谢倾州扔了一个东西过去。
谢倾州下意识顺手接住,然后才低头去看,便见手中是一串白玉手钏,又有金花相间,点缀片片。
最重要的是,上面还有玉挽云的灵气残余。
这是——
哦,谢倾州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师弟忽然找他要了一些金银玉石之类的东西,他以为师弟是要买什么东西……原来竟然是用来打造手钏的么。
而且似乎,还是为了自己才费这么一番功夫,看来自己在师弟眼中,果然还是特殊的存在,不是需要丝毫尘缘都要割舍的旁人。
谢倾州忽然一笑,又恢复成平素嬉皮笑脸的样子,凑到玉挽云身侧,眉笑眼开的问:
“师弟,你不是不沾染尘缘么,怎么又送这个给我?”
玉挽云:……
简直是明知故问!
玉挽云看谢倾州惆怅失落,有时当然幸灾乐祸,但有时却也忍不住为他忧而忧,但是看他这样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又同样觉得心烦,譬如此刻——
玉挽云被这样一问,恍惚生出一种类似于“恼羞成怒”的微妙心情,立刻就想把那只金玉手钏再夺回来:
“不要还我。”
“哎——我没说不要啊。”
谢倾州将手环拿远,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握住了玉挽云伸过去的手腕。
“师弟,你自己的呢?给我瞧瞧。”
玉挽云不想回应这个问题,就要收回手臂,但谢倾州却不肯松手,又捋起来玉挽云宽阔的衣袖,便见玉挽云的手腕上,果然也套了一只手钏,样式与谢倾州手中那只相同,但上面串的却不是玉石金片,而是素白色的木珠,上面间隔珠串之间的纹路,却是枫叶朵朵。
君为金玉质,恰如春花总灿灿;
我有草木心,也似秋叶永默默。
谢倾州怔了一怔,才低声问:
“师弟心中,原来我们一直不是同路人。”
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语意不详的话,叫玉挽云心也随之一跳,而后却又冷哼一声,说道:
“我是草木之心,当然和你这金玉质的人间圣人不同路。”
谢倾州无奈:
“师弟,你是一定找到机会就要挖苦我一番。”
又说:
“师弟,我们换一换。”
玉挽云道:
“为什么要和你换?”
谢倾州笑道:
“虽然是不同的材质,旁人看去,只怕不会想到一块去,但本就是一对的东西,总是要带上各自属于对方的一个,那才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是么?”
玉挽云:……
玉挽云觉得他这番话真是狡辩,一定又是无中生有的歪理,不然自己熟读万千典籍,怎会从没见过这句话。
但他只是略微挣了一挣,到底也没拒绝谢倾州将手腕上的草木之环取下来,带在他自己手上,而后又将那只金玉手钏,扣在了玉挽云的手腕之上。
谢倾州又将两只手腕并排放在一处,莞尔道:
“这才相称,师弟天赋卓绝,做这种小玩意,果然也是天下第一了。”
玉挽云:……
这种简单样式的手环,取材也没什么讲究的地方,若称天下第一,那天下的手艺人,怕都是天上的神仙了。
玉挽云看着他耍宝的样子,不由鄙夷的讲:
“你真应该去戏班唱戏,才不辜负你这变脸的本事。”
说完,便猛地一扯衣袖,收回了手腕,宽阔衣袖徐徐如水流下,遮盖住了手腕上的金玉手钏。
谢倾州看着金玉手钏被掩盖,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正要说什么,却被另外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
“你们这两个人族的修行者——杀我同类,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打情骂俏!”
抬眼看去,便见周围又凝聚不少的妖物过来,而且修为显然比起原先观礼的那些妖物要高深许多。
他们见了地上那狼妖的尸首,又见这两个人族的修行者丝毫没觉得愧疚,反倒是旁若无妖的在这里闲谈,如何不叫妖物为之愤怒,不由开口指责,又有许多的妖邪也跟着齐齐附和指责道:
“可恶人族!竟然违背当年人妖之约,在黛山大开杀戒。”
“人族难不成是要撕毁当年签下的约定么?既然你们如此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如此明晃晃的在黛山杀人,那我妖族是否也能去人间界大开杀戒!”
“就是——你们人族总是说杀人偿命,今日你杀我妖族,若不留下来一个人偿命,也不要想着出去了!”
“偿命,偿命!”
……
妖物们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高高低低的斥责声不绝于耳,若是旁人听到这些指责,只怕要因为这鲁莽的一剑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自愧而死了。
而就算是不听内容,如此多的妖物漫山遍野的,响起一阵阵接连不断的声音,也实在是让人耳鸣不断,头晕目眩,寸步难行。
但玉挽云却只是面无表情的听这些妖物讲话,等他们声音落了下去,才缓缓开口:
“说够了吗?”
他抬起眼睛,无情的神色从妖物身上略过去,那仿佛是有刀刃从头顶划过一样,从谁身上看过,谁都要心神惊惧,瑟瑟发抖。
玉挽云看着他们惧怕的神态,冷笑一声,接着道:
“说够了,那就轮到我讲——不必用我的言行来开罪整个人族,我不过一个散修,还没成为人族领袖的打算,我今日所行所言,皆为私事,要怪,就怪这狼妖实在运气不好,所强迫之人与我有些未了尘缘,得罪了我,又打不过我,那就只能亡我剑下。”
他顿了一顿,又看向仍是将所有去路都堵死的妖物,才接着说:
“若你们非要强行留我,我也不介意今夜血洗黛山,嗯,妖物尽数诛杀殆尽,也就没有妖物再为此事找人族发难了,对吧。”
……
“你,你……!”
这样杀气无尽的话,震慑的一众妖物瞠目结舌,一直以来,人族对黛山都是避而远之,有人误入也是一副心虚客气的样子,或者前来谈判什么,也是好声好气,甚至低声下气……还真没人敢说出血洗黛山这样的话。
真是好放肆的言论!
若在平时,有人跑到黛山来说他要血洗黛山,那只会引来一阵嘲笑声,与妖物们的肆意作弄,但眼前这修行者如此神色平常,语气也很是淡定,却叫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多动一下,就引起他的注意,然后落得和狼妖一样下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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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送个手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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