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挽云的恐吓,似乎果然奏效,不过等待片刻,那签筒摇摇晃晃,竟然真的出了一道签子,上书写:
【春风不解秋月,夏蝉难语冬冰。】
这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是什么好签。
玉挽云沉吟半晌,才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
“尘世图名谋利之路,倒也确实与我道行不合,这签语倒也不算错的太离谱。”
谢倾州止言又欲,欲言又止,忍不住说:
“师弟,你刚才心中所求,竟然是功名利禄?”
“不然?这不就是求财运的地方么。”
玉挽云语气平静的回答——他刚才所问,自然不是功名利禄,而是这一世谢倾州的命运如何,而他与谢倾州之间的关系,究竟是能够殊途同归,还是如上一世一样走向越发疏远的未来,乃至真正以命相搏。
虽然早知他与谢倾州追求不同,或许永远不可能走同一条道路……但被签语说中他们无法理解彼此的道行,心中却也不是一丝一毫的波澜也没有。
但这个原因又没必要说出来让谢倾州知晓,谢倾州若知晓自己竟然也会担忧这种事情,尤其是还与他有关,一定得意极了。
玉挽云随口找了一个理由说完之后,又左右环顾,然后高声道:
“解签人何在?”
半夜三更,哪里会有人出来帮他解签呢,但是玉挽云点了点手中的剑柄,那剑便发出微弱的剑鸣声,是要出鞘的意思。
等待片刻之后,竟然真从雕像后面蹦出来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少年,松松垮垮的穿着外衣,还打着呵欠,一副刚被吵醒睡眼朦胧的样子。
他看向眼前两人,最后视线落在拿着竹签的玉挽云身上,似乎是很不解的询问:
“这位客人,怎么大晚上前来求签哦。”
他开口说话,或许是还没睡醒的缘故,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仿佛撒娇一样的绵柔。
若是寻常人听了,多半要为之沉醉。
但可惜玉挽云素来是不解风情之人,也从不知晓温柔娇软为何物,此刻听到这少年撒娇一样的声音也不为所动,只是问他:
“你是解签之人?”
“算是——客人是抽出签,要解签吗?”
那少年走了过去,朝着玉挽云眨了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然后双手接过竹签,又借着一旁的长明灯去看上面的字迹,还没开口说话,他的嘴唇便抿了起来,眉心轻皱,仿佛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过了片刻,他才叹出一口气,神色在这两个易容不凡的客人神色来回转了转,又叹了一口气,说:
“哎呀,这签——二位有缘无分,不得善终啊。”
说完之后,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让人误解的话,又连忙补充:
“哎哎哎,我是说你们两个之间的缘分没善终,没有咒说你们寿命不长的意思!”
玉挽云:……
倒也没必要补充,这个结果,他上一世就已经知晓了。
玉挽云无动于衷,而一旁的谢倾州这次是真被呛的咳了出来,下意识看了玉挽云一眼,果然看到师弟脸色更冷,于是连忙说:
“这位,我师弟听不得这话,你再说下去,怕是我师弟要使剑戳你了。”
玉挽云心中冷笑,他怎么就听不得这话了呢,这少年算的也不算错。
但他可不会因为对方算的准,就会手下留情。
“我确实要出剑,原因却是因为——”
玉挽云开口说话,手下一个反转,寒光灿灿的长剑便已经脱出剑鞘,被握在手中,随着一剑刺出,后半句话才姗姗来迟的跟上——
“要诛妖邪!”
他出剑太快,那是连谢倾州也没反应过来的速度,这少年更是谈不上应对了,剑都已经落在他的头顶,才想起来逃命,而那是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将他的原形都吓了出来。
“饶命——道君饶命!”
那少年连蹦带跳的在庙宇之中跳跃,头顶两只兔耳朵也是随风招展,他也后悔怎么就这么显出原形,这下连狡辩的余地都没了,可刚才那种庆幸,他都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剑吓死,就算是再重来一次,他也控制不住化原形的本能。
既然无法掩饰自己是妖物的现实,想要活命,那只能拼命的解释自己是一个好妖才行。
“我我我虽然是妖物化形,但从未害过人而且还帮人……道君我不是坏妖物,莫要杀我啊!”
最后一声凄厉喊出,那是一道剑光迎面劈来,让他躲无可躲,手足无措的竟然直接站在原地,紧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袭来,而是听见噌的一声,兔妖少年感觉眼前爆发一阵刺眼光辉——那是另外一只剑,拦下了玉挽云的剑。
谢倾州站在那兔妖的面前,无奈的说:
“师弟——你先停一停!”
玉挽云蹙眉看向他,很想连他也一块打——才见一面,难道就沦陷,开始护着了么?!
这孽缘……难道还真斩不得?
玉挽云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略微抬手,将剑指向了谢倾州的眉心,声音更是冷若冰霜:
“你想和妖邪一道死,我也可以成全你。”
若他重来一次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那与其等着最后谢倾州还是要弃道入魔,被自己所杀,再亲手推入地火之中,还不如现在直接杀了了事。
他眼中杀意更胜,叫谢倾州连忙收起来长剑,安抚说道:
“我还是更想和师弟你一道活着——师弟,先问问他的来历,也再杀不迟,而且知晓他的来龙去脉,也才好和给这里的人一个交代,不然无缘无故的杀了一条性命,怕是要让人误会,说不一定连这座城镇也走不出去哦。”
这真是笑话了,他玉挽云做什么需要和谁交代么,误会?难道那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么。
而且这个城镇他早已经感知过,灵气稀薄,寥寥几个修行者也是天赋平庸之人,就算是整个城镇的修行者加起来,也绝不可能拦的下他。
说这样的话,不过还是为了掩饰自己想要保下这妖物的心思罢了!
玉挽云心生不屑,但他们对视片刻之后,玉挽云到底还是收起来剑。
谢倾州的神情实在是太过丰富,是说什么师弟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吧,我们师兄弟在这么一个少年人面前内讧,说出去岂不是要叫人笑话。
让玉挽云觉得……也不是不能给他一个面子。
玉挽云背手在后,冷冷看向那躲在谢倾州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的少年,说道:
“那好,你身份如何,是从何而来,来这里做什么?一一说来,敢有虚假之言,就立刻诛你性命。”
谢倾州也踏步走回去了玉挽云身侧,虽然玉挽云很明显表现出了对他的嫌弃,并且在他走过去的时候,朝旁边踏出去一步,是不想和他站一块的意思。
但谁让谢倾州是师兄,师兄嘛,当然是要包容师弟这一点小小的任性,所以谢倾州还是很不在意的凑了过去,又看向眼前那少年,说道:
“我师弟虽然看着凶,心肠却是不错,你将你的来历,实话实说便是。”
玉挽云:……
所以他到底哪里是心肠好?他自己都在这里,谢倾州也敢胡言乱语,是仗着自己不会做那种在外人面前吵架这种丢脸事情么。
玉挽云按了按剑鞘,忍下想要动手的冲动。
那少年有些试探的询问:
“道道君,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一切据实回答,您就不会杀我了吗?”
玉挽云抬眼看向他:
“你再废话,我一定杀你。”
那少年立刻站直了身躯,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
哦,他也确实是兔妖所幻化。
“我我我我叫朴朔本是妖界兔子精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人间界东躲西藏好久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感到熟悉的地方所以才留在这里而且我有帮忙干活从来不害人的我连肉都不吃!”
朴朔一口气飞快的把所有话全都抖露出来,说完之后就开始大口喘气,是差点没倒换过来气息。
玉挽云:……
他刚才说了什么?
玉挽云感觉自己脑子嗡嗡的,好像哗啦啦的水从脑子里流过去,又像是蚊子绕着脑子唱了一圈。
谢倾州啧了一声,撞了撞他的胳膊,轻声道:
“师弟,你不会是把人吓傻了吧?”
玉挽云瞟了他一样,凉凉说:
“吓傻了不应该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么?”
谢倾州哎了一声,连连点头,说:
“哎呀,还是师弟聪明,我竟然没想到啊!”
玉挽云:……还能表现的更浮夸一些么。
玉挽云懒得理他,站在原地静了一静,思绪才慢慢回笼,反应过来这个叫做朴朔的兔妖,到底是说了什么。
其实玉挽云还是想直接一剑杀了这兔妖,一了百了。
但他又确实没从这兔妖身上发现什么血腥气息或者魔气之属,难道找错了人?但这也不可能,因为他已经自报家门叫做朴朔,玉挽云上一世虽然没见过那妖邪的模样,却也知晓他叫什么,那同样是朴朔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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