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总得试一试

假装不知道郑丰年的钱,从来不交公。

村里的大事小事都应该由村长管理,郑宝来却经常推说身子不爽,让郑丰年学着操持,这是有意推荐郑丰年当村长。

一个村长谁稀罕,等她郑丰收考上举人,当了县太爷,照样高他一头。

可是郑丰年爱坑人,东家三百,西家五百,单买卖田地这一项就不知捞了多少油水,连累王文娟被人戳脊梁骨就罢了,关键她一个子儿也没见着。

一句话戳痛了王文娟两次,王文娟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多少?!”

萧远之将地契递过去:“二十六两。”

地契是朝廷统一制式,看起来不假,狗爬似的字一看就是郑丰年的。

王文娟一记眼刀甩的郑宝来后背一凉,啪的一声将地契拍在郑宝来面前。

“你儿子的胆子是越发大了!”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地契上明确写着交易田地为良田,可它标注的位置,是两亩贫地。

郑宝来盯着明明白白的“二十六”三个字,这、这、这了半天。

郑丰年坑人也看家当,富裕的多坑点,贫苦的少坑点,保持在他能得利,还不会让对方“狗急跳墙”的程度。

大部分百姓都不识字,地契怎么写,全看郑丰年,三两买地,三百文手续。

冤大头们知道买卖土地不需要手续费的时候,也会明白地契上根本没写那一项。

公证人魏多田和郑丰年是拿了钱一起去吃酒的关系,找谁说理?

为了这些钱和村长的儿子撕破脸?都是平头百姓,有人不敢,有人觉得不多,给就给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有人觉得郑丰年帮他们办理地契,应该给。

也有人想讨个公道,但是从前那些想讨公道的,总是明里暗里地被针对,纵使心里有恨,奈何翻不了身。

本就人生地不熟,同批来的还不团结,几次三番理论不成,就算了。

家里还有很多活要干,不能把时间和精力全都耗费在这件事上,所以这些年才没闹出大乱子。

萧父萧母和萧思谦都识字,郑丰年自然不能把二十六写成十二,还摁了手印,想不认都不行,要不说他胆子大呢,坑人的买卖做得是正大光明。

在京城当过官,指定有钱,被小老百姓坑了,指定拉不下脸来找。

萧明允吐血昏迷以后就不行了,他一死,老两口悲痛欲绝,哪里顾得上种田?等他们反应过来,两三年都过去了,什么话不能说?

郑丰年把萧明允一家盘算的明明白白,将坑人记录从最高值二两,一次性突破至十四两。

却没想到萧远之竟然找了来,还没找他,找的是他爹和他继母。

跟三五百文的小打小闹不同,十四两不是一笔小数目,够坐牢了。

萧远之将地契收好,万一郑宝来不想认,将地契撕了怎么办?

他现在根本不信三家村民风淳朴,何止不朴,顶着人样怀着鬼胎,一窝窝都是阎王的孙子——听谢澄安骂人的时候学下的。

“萧老弟,快坐,快坐,”郑宝来堆着笑,终于想起来客人还站着。

王文娟不可能出这个钱,只给了郑宝来一个赶紧解决!的眼神。

旁人不知道御史大夫是什么官,但是念过书的地方小领导郑宝来知道,他不怕萧远之,但也不想惹急对方。

三家村土地问题由来已久,以次充好都是轻的,万一牵扯出其他的,就更麻烦了。

可是明面上的钱,都在王文娟手里,不想暴露私房钱,就只能叫郑丰年自己赔不是,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在村里立威?

郑宝来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文娟啊,丰年还小,这次……”

“没门儿,”王文娟语速快得都没看见她张嘴。

这头,郑宝来夫妻在较劲,那头,张铁牛夫妻在拌嘴,根源是孙莹散布的那个“靠近萧家者杀无赦”的谣言。

张铁牛夫妻跟大部分人一样,没有尽信,也没有不信,为求稳妥还是保持观望,不要跟萧家走得太近为好。

但是两家的田地挨得近,张铁牛不可避免地与萧远之产生了交集。

一来二去,他发现萧远之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待人有礼,干活勤快,没有一点官架子。

张娘子:“我不是觉着他们人不好,可是人好有什么用?是死是活还不是顶头一句话的事,我是怕万一。”

张铁牛吃饭快,此时正抱着他的小儿子,让他媳妇趁热吃:

“顶头要是想动手,早在路上动手了,不会等人到了地方再暗下杀手,那些话搞不好是孙莹瞎编的。”

富贵公子狎弄侍女的故事,就是孙莹灵机一动现编的,她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昏迷不醒、活不过三个月的。

张娘子:“人家做过宫女,从京里回来的,听的见的不比咱们多?”

张铁牛:“她是知道的多,但你从她嘴里听过一件好事没有?”

“小产的、一尸两命的、被毒死的、被推下荷花池的、照她这么说,京里没一个活人了。”

张娘子:……

倒也是。

谢澄安的嫂子是孙莹的小姑子,媒人是孙莹的大姑子,真像她说的那么可怕,她们就不会和萧家牵扯到一块了。

散播谣言的人不知那是谣言?天知道,但只有“信了”靠近萧家者杀无赦,他们对萧家的避之若浼才能多一份心安理得,对合伙占萧家便宜才能多一份理直气壮,倘若日后萧家起来了……

薄田两亩,破房一间,一家子老弱病残,他们不觉得萧家能起来。

张铁牛:“娘为啥不让你和孙莹打交道?就是因为她太爱编瞎话,你还不听,嫌娘挑你毛病,自己动动脑子。”

张娘子筷子一摔:“我没脑子?我也是为了一家老小着想!”

张铁牛:……

两人开始了一个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一个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的别扭模式。

张铁牛万不该觉着媳妇把话听进去,就飘了,话说多了迟早犯错。

张娘子已经被张铁牛说服,正觉着从前轻信孙莹有些没脸,那句动动脑子就撞到了枪口上,她也是要面子的。

谢澄安来取笋的时候,张铁牛刚把自己媳妇哄好,谢澄安挑了三颗水分充足的笋,放在桌子上:

“立春前后的笋口感最好,给嫂嫂和小侄子尝尝鲜。”

呃,谢澄安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在吵架,便假装路过,在土坡上看了会儿风景,还捡到一块好看的石头。

白白的,明明很漂亮,可是他们总是说他幼稚,谢澄安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便把小石头抹干净了,揣在了兜里。

等会儿再去,事情解决了当然最好,若没有解决,就是一时半刻解决不了,这时候有客,还能让他们冷静一下。

这笋虽然不掏钱,但进山的路并不好走,挖起来也很费力,张娘子不好意思收:“这怎么行,你快拿回去。”

谢澄安:“张大哥经常教我爹种田,我们早该来谢了,是我们来迟了,嫂嫂收下吧,我还有很多呢。”

张铁牛送谢澄安出门:“怎么没拦着?”

谢澄安:“总得试一试。”

张铁牛:“行,要帮忙的话吭气。”

谢澄安:“诶,谢谢张大哥。”

谢澄安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他公公一起去,不是不想为萧家出头,是出头太多了,村里人会看不起他公公婆婆的,想获得尊重,就不能永远缩在后头。

公公的样子像是气急了,加上他科普的家长里短,这次若能把钱要回来,就能告诉所有人他们并非软弱可欺。

谢澄安正犹豫,魏家二房的大孙女魏翠翠远远地就喊了好几声澄安哥哥,萧远之便主动松口让谢澄安去玩。

谢澄安才不想和魏翠翠玩,她是除郑丰收之外第二个爱黏他的人,便别了魏翠翠,绕道张铁牛家取笋,若洗完笋他公公还不回来,他就加入战局。

但谢澄安总觉着自己忘了什么事儿,洗笋都洗得心神不宁,嘶,水真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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