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是今日在毓王院子里当值的侍女。
她是大婚那一日被派到毓王府里侍候的。那一日,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毓王。
传闻中脾性极差的少年有一张容色绝艳的脸,语气却并不跋扈。
他让她把一根很漂亮的玉笛丢掉。
从那一次开始,她被毓王提拔成头等侍女,一直在旁侍候。
“秋月姐姐。”静悄悄的廊下,一个小丫头匆匆而来,“亭子那儿收拾好啦。”
正是那一日,跟着赫连笙去皇宫的小姑娘梅滢。
“辛苦了。”
秋月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给她递了点碎银。
也是跟了人之后,她才发现自家主子根本没有外头说得那么可怕。
相反,少年有事没事儿虽然总爱调笑她们两句,但是该给的赏钱总是十足大方。
旁人听说她们在毓王手下做事,都抱以同情。
但是实际上,在毓王府的,几乎没人动过想走的念头。
接了银子,梅滢没走,眨巴着眼睛:
“殿下歇下了没啊?”
“又要让殿下帮你代笔啊。”秋月笑了。
“嗯。”梅滢有些不好意思,“殿下字好看嘛。”
她有个心上人,是住在京城外的一个穷书生。
梅滢没怎么念过书,字歪七八扭,恐心上人见了笑话,就请了赫连笙代笔。
“殿下也说了,若他是真心喜欢你,肯定是不会介意的。”秋月无奈,“你又何必每次都得麻烦殿下。”
梅滢吐了吐舌头。
“殿下才不会嫌麻烦。”她道。
秋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介意也没法,今日顾公子来了,就听到屋里突然传来了一声难耐的喘息。
两人俱是一怔。
“殿下在里面吗?”梅滢有些懵,小声问秋月,“这个点他不是应该在顾……”
“今晚顾公子醉酒,殿下把他带回来了。”秋月也小声地道。
然后她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这个刹那,屋内的声响又再次传来,这一回,伴随着轻微碰撞声响,是一点压抑的低泣。
秋月几乎是瞬间,就耳根微红地把一旁好奇的梅滢往后一拉。
“哎秋月姐姐你……”
秋月赶紧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梅滢在她掌心眨巴眨巴眼睛,澄澈的眼睛看着秋月,很是不解。
“你……今天的活干得也差不多了。”秋月快速地道,“回去休息吧。”
“可是……”
“听话。”秋月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出了长廊。
等到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走远,秋月才吐出一口气,胆战心惊地守回了门口。
屋内的响声一直持续了半夜,除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还夹杂着一点铃铛的轻响。
她起先还有些疑虑,后来想到了什么。
北殷族有自己的风俗,其中就包括在身上纹族徽蝴蝶,还有在身上系各式各样的装饰品。
……她家主子脚踝上就挂着一个红绳铃铛。
她不敢再想下去,捏着发汗的掌心在门口等着。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靠着长廊已经几近睡着的她才猛然惊醒。
这是赫连笙往常起身的时间。
她定了定神,正打算敲门试探,屋门却猛然被打开。
她怔了怔,抬起眼,看到了脸色苍白的顾渊。
*
“公子,公子?”
身后传来了焦急的呼唤,顾渊猛然停下了脚步,看到了自己的书童阿福。
“公子您走那么快做什么呀。”阿福追了他半路,这会儿扶着腰喘着气,“可累死我了。”
顾渊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么事?”
“您昨日让我查的那袋子糖,我已经让大夫检查过了。”阿福道,“大夫说没有什么问题,您为什么会突然让我去查这个啊?”
顾渊有些茫然地动了动唇:“什么糖?”
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起了眼。
“你说。”他轻声道,“那袋糖没有问题?”
“是呀。”阿福不明所以地点头,“应该有问题么?”
“……没有。”顾渊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想到了什么,攥紧了掌心。
少顷,他闭了闭眼,“你先下去吧。”
等到阿福走远,顾渊的手无意识地越攥越紧。
他揉了揉因为醉酒而有些头痛欲裂的太阳穴,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他该想到的。
赫连笙之前做的出往糖里下药的事,是为了留在顾家。这会儿他都答应和对方在一起了,他犯不着冒第二回险。
是他自己,一见到那袋子糖,就没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冲赫连笙发火就算了,他还……
顾渊猛然闭上了眼,攥紧了掌心。
他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但是那些画面却依然在脑海中浮现。
赫连笙刚开始听到他那句话时愕然的目光,稀里糊涂纠缠在一起的衣带,耳边轻轻的吐息。
酒精的作用下,感觉被无限放大,少年抬起湿润的眼眸,烛火下,对方的异瞳艳丽似妖,眼里是坦荡直白的邀请。
还有……
少年脚踝上的银铃,和那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顾渊猛然睁开眼,喘着气,掌心已经被掐出了血。
他怎么会……
怎么会……
怎么会因为一时冲动,就做这样的事情!
他满心都是懊悔,头脑乱的几乎没有办法思考,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而来:
“少爷,老爷请您过去,说是有要紧事要同您商量。”
他抬起头,少顷,吃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知道了。”
说罢,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走向了书房。
而另一边,躺在床上的赫连笙睁开了眼睛。
马上要走那个啥最后一个大情节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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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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