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儿子盯着沈临渡痴呆的样子，裴明轻咳一声，打断道。
“阿渡啊，你以后就和小川一起上下班。你是他的助理，也方便些。”
沈临渡轻点了下头。
早餐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轿车。
沈临渡习惯性地想去拉副驾驶的车门，却被裴昼川叫住：“怎么，不愿意跟我坐一起？”
沈临渡动作一顿，收回手，默默坐到后座，紧挨着车窗。
车厢里弥漫着一种清冽干净的气息，是沈临渡身上的味道。
裴昼川偏头看他，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昨晚没睡好？”
“没有……”
裴昼川切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不说就不说，他也不屑于知道……
一到公司，裴昼川就像开屏的孔雀，逢人便热情的打招呼。
向同事介绍着沈临渡，“我新找的助理。叫沈临渡，怎么样？”
沈临渡跟在他身后，听着裴昼川对他的介绍，还有些不敢相信。
“长的真帅呢~”前台将人夸赞了一番，沈临渡有些窘迫地低下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听到满意的答案后，裴昼川带着沈临渡离开。
出了电梯，沈临渡满脑子都是裴昼川介绍自己是助理，而不是别的……
裴昼川在办公室门口说完话，迟迟等不到沈临渡回应。
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沈临渡盯着某处发呆。
伸手在沈临渡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回神！”裴昼川双手插兜，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沈临渡。
“在想什么呢，想这么认真？”
“谢谢少爷。”
沈临渡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裴昼川搞不会了。
他面上不显，坐在办公椅上问：“谢我什么？”
“没有说我的身份……”
裴昼川登时明白了，沈临渡说的什么。
他正色道：“沈临渡，你要记住。在这里，你只是沈临渡，是我裴昼川的助理！明白吗？”
听着沈临渡嗯了一声，裴昼川才摆摆手。
“去搬个椅子，放我旁边。”
沈临渡的脸上闪过迟疑，但还是照做了。
不一会儿，沈临渡搬了椅子回来。
然而，却是一把摇晃的坏椅子。
裴昼川见状，心头冒火，一脚将椅子踹开。
“沈临渡，椅子是坏的，你看不见吗？”
“看到了，可是……只有这一个了。”沈临渡低着头解释。
裴昼川眉头拧紧，他家公司已经到，连一张好椅子都拿不出来了？
拉着沈临渡的手腕，裴昼川带着人径直去了行政部。
看着裴昼川怒气冲冲的背影，沈临渡感到心口某处，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王部长，我助理去领把椅子，你说没有好的了？”裴昼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被称作王部长的女人吓了一跳，赶忙赔笑道：“小裴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您可能不太清楚，公司最近扩招了，椅子确实有些紧张……”
听到她这话，裴昼川啧了一声。
“紧张到需要让新助理用坏椅子？”裴昼川冷笑，“采购流程呢？把最近的采购单调出来我看看。”
王部长脸色微变：“小裴总，这……采购的事不归我们部门管啊。”
“审批和预算总归你们负责吧？”裴昼川步步紧逼。
这时，沈临渡轻轻拽了拽裴昼川的衣角。
裴昼川以为他要退缩，刚想斥责，却听到他极轻的声音说：“少爷，她在心虚。”
沈临渡又拽了一下，示意裴昼川俯身，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她右手一直点着鼠标，不出意外应该是为了防止你看到在改表格。”
裴昼川眼神一凛，直接绕过办公桌。王部长慌忙想遮挡屏幕，却被裴昼川按住手腕。
“让我看看，是什么重要文件让王部长这么紧张？”裴昼川俯身扫了一眼屏幕，冷笑出声。
“上个月刚采购了二十把人体工学椅，现在仓库显示库存是五把——公司好像没招这么多人吧？剩下的椅子去哪了？”
王部长额头沁出冷汗，不敢和裴昼川对视，“可能、可能是其他部门领用了还没录入系统……”
“是吗？”裴昼川掏出手机，“那我问问财务部，上个月报销的那批办公用品采购款，实际到货数量是多少。”
眼看裴昼川真要拨号，王部长急忙按住他的手：“小裴总！可能是系统录入有误，我马上让人去仓库清点！”
“不用了。”裴昼川甩开她的手，对沈临渡扬了扬下巴。
“去仓库挑把最好的椅子，直接搬到我办公室。”
看着沈临渡搬上椅子，裴昼川才转身。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裴昼川突然在走廊转角停下。
沈临渡抱着新椅子差点撞上他后背。
“你怎么知道她心虚？”裴昼川转身盯着他。
沈临渡低头看着椅子腿：“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乱飘，不敢和你对视……
而且，行政部角落就堆着三把新椅子，包装都没拆。”
裴昼川有些惊讶于沈临渡的观察能力，挑眉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怕……给少爷你添麻烦。”沈临渡的声音越来越小。
“麻烦？”裴昼川突然凑近，近到能数清沈临渡颤动的睫毛，“沈临渡，你记住——”
他伸手抬起沈临渡的下巴，逼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沈临渡你记住，从今天起，你代表的是我裴昼川的脸面。打狗也要看主人，懂吗？”
沈临渡瞳孔微缩，抱着椅子的指节突然发白。
当天下午，全公司都听说行政部的王部长被调岗了。
裴明也没错过，将裴昼川叫到自己办公室。
“你不是一副不在意沈临渡的样子？现在这又是做什么？全公司都知道你为了他，大闹行政部。”
裴昼川听着裴明的话，有些懒散的坐在沙发上。
“爸，这不一样，你根本就不懂！这件事
要传出去，让对家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你呢。
再说了，就沈临渡那个性子，我不帮帮他，他就要被欺负死了。”
裴明没说话，只是让裴昼川过来喝茶。
裴昼川不情不愿的坐到裴明对面，喝了一口裴明的茶。
“茶叶放多了……”
裴明听到这话，短暂的笑了一声。“你小子，还能喝出来我茶叶多少呢？”
“小川啊，我知道你是心疼那孩子。可是……你又能帮他多久呢？”裴明的话，让裴昼川愣住了。
是啊，他上辈子遇到沈临渡的时候，他早已不在胆怯。
那他……是怎么克服的呢？
裴昼川的视线落在了裴明身上，“我们需要的，是让他自己成长。”
说着，裴明又倒了一杯茶。
“再尝尝呢？”
裴昼川起身，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声音。
“我还有事，先下去了。”
看着裴昼川离开的背影，裴明慢条斯理的将茶杯放在自己嘴边。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儿子怕是要栽到沈临渡身上了。
沈临渡原本在熟悉着电脑和工作内容，抬头看到裴昼川进来，立马站起身。
“少爷……”
“从明天起，你搬出去和他们一起工作？我让人在你旁边按一个呼叫铃。”
裴昼川的话，让沈临渡有些慌乱。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可以改的……”
裴昼川坐在椅子上，看着沈临渡这副模样。
“沈临渡，你最先应该改的，就是你这副怯懦的模样，看着真让人来气。”
沈临渡闻言，放在裤边因为有些紧张紧握的双手，反而松开了。
“我知道了，少爷。”
沈临渡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迷，裴昼川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就听到沈临渡说他现在就搬出去。
省的自己这副模样让少爷看着心生厌弃。
沈临渡的话让裴昼川心生烦躁，“赶紧走，越快越好！”
索性沈临渡今天第一天来，东西也不多，两趟就搬完了。
看着沈临渡搬走了那把坏掉的椅子，裴昼川叫住他。
“搬那把坏掉的椅子做什么？”
沈临渡抿了抿唇，“我怕……少爷你不让我坐好的椅子。”
裴昼川说了句艹，将那把好不容易才讨来的椅子朝沈临渡踢过去。
“搬走……放着碍事。”
知道裴昼川是为了自己，沈临渡将那把坏椅子放下，欢欢喜喜的搬着就走。
临到门口转身和裴昼川说了句谢谢，顺道发了张好人卡。
裴昼川顶了顶腮，有些头疼。
上一世，他爸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让一个人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临近下班，裴昼川装作去茶水间，绕路经过沈临渡的工位。
只见那张新椅子还没坐热，桌面上却已堆起半人高的文件，几乎将沈临渡淹没。
裴昼川想起父亲的话，“你又能帮他多久？”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他气这些老油条欺软怕硬，更气沈临渡这不争气的样子！
自己前脚刚让他从办公室搬出去，他后脚就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这样下去，何谈成长？
他没好气的叫了声沈临渡的名字。
沈临渡从一堆文件里抬头，就看到裴昼川生气的样子。
“你是什么职位？这又是在做什么？”
沈临渡低下自己的脑袋，只剩一个发旋对着裴昼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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