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竹马

杨依穿着蓝色的衬衫,下面是一条白色齐膝裙子,微卷的头发滑在于溱脸上。

于溱笑了笑,清澈的眼眸微弯:“那个女生就是我”

“你?!哭什么啊?是不是你那个后妈欺负你了?”

杨依从小就爱看童话故事,对于迪士尼各种公主的事迹她能倒背如流,所以总觉得“后妈”是一种很坏的生物。

于溱摇头说:“不是,就是早上起来不舒服,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杨依哦了一声,心里觉得于溱病那三天肯定是发烧了,用手摸住于溱的额头,人工测温度,确保她现在身体良好后,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他们班的事。

比如哪个学生和哪个学生高一时就在一起了。

比如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已经四十多岁了,头发却旺盛的不像样。

比如班级里的班草已经有确定人选了。

听到这里,于溱放在桌兜里的手紧紧握住,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挣扎。

一个小人说:于溱,快让她住口,你不是说不想再见到那个男生一面,不像听到任何关于他的信息吗?

一个小人说:你们在一个学校,怎么可能不会相遇,不见面,不说话,难道你就躲着他吗?上辈子明明是他欺骗了你!

高二六班,杨依在高二六班,高二六班就在于溱的头顶,分科成为文科火箭班的高二六班。

于溱眼睫微微垂下,贝齿咬着下嘴唇,全身上下也紧绷着,听杨依将那个人的事迹娓娓道来。

“班头没来之前,全班人补作业的补作业,睡觉的睡觉,班头来了之后,全班就只有一个男生还在睡觉,我还在寻思他怎么能有这么多瞌睡啊?班头脾气就上来了,把茶杯往课桌上一摔,那男生才悠悠转醒,老师就叫他擦黑板,黑板上还写着学长学姐留下的祝贺语呢!”

杨依说到这,情绪激动起来了,手捏着于溱的肩膀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帅,和陈觉这种很爷们很硬朗带着攻击性的长相不同,他就和那小白羊似的”

话音刚落,杨依身后就传来一道酸溜溜的声音:“小白羊上课打呼噜是吧?”

“他不打呼噜!”杨依扭头冲自己男朋友龇牙咧嘴。

独属于少年清冽的声音响起:“小白羊?我这就有一只”

于溱扭头去看陈觉,陈觉却撇过脸,拿起数学教科书,随意的翻到其中夹的漫画书,看了起来。

过了大约有七八秒,任迢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幸灾乐祸道:“陈觉,你怎么看个漫画书都能看翻?”

“我……”陈觉慌忙的把书倒了过来,急急忙忙的去瞧同桌脸上的神色,只见同桌一笑,明亮的双眸里没有一点嘲笑,满是温柔,比冬日里的暖阳还要活泼几分。

陈觉心下得意,总觉得是因为自己于溱才笑了的,短短半天,于溱就对他笑了两次。

不会是也喜欢我吧,陈觉脑子里想东想西的,面上淡然自若道:“锻炼锻炼我的眼力,不行?”

……

夜幕渐渐降临,一高的晚自习也迎来了落幕,一出班级,于溱就感觉到一阵凉风扑面而来,不由自主的抱紧了书包。

她和杨依,任迢远,陈觉四人都是走读生。

有意的,她坐在班级里,等楼道里的学生走完了,她才踩着感应灯下了楼。

她不想遇见孙正宁,至少现在不想。

于溱出校门后,学校路旁就传来一声鸣笛,是辆黑色的小轿车,于溱晃了晃手,走了过去。

“陈叔叔好”于溱没有急着上车,就站在副驾驶门前声音清脆的喊了声。

陈明凡和气的说:“溱溱,上车来”

陈明凡虽正值商场得意之时,但为人接地气,长相端正,也没有脾酒肚,浑身上下中年男人的稳重沉熟显现的淋漓尽致。

等上了车后,陈明凡的话匣子就被打开:“开学前一天,我和惜文,你妈妈还在一起讨论谁去接你好,没想到刚开学,你妈就要出差去外地了,今晚才能回来”

于溱轻轻的“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明凡透过后视镜看了下于溱的脸色,心里叹了一口气,没再开口说话,专心致志的开着车。

车里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突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出现在于溱视野前,手上拿着一盒牛奶,在温暖的浅黄色灯光里,似乎还冒着热气。

是陈觉,于溱早就对这张帅脸免疫了,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前排的陈叔叔,然后说声谢谢,不知道陈觉听见了没。

过了一会儿,陈觉手机响起“叮”的一声。

陈觉没有要拿起手机的意思,一动不动的,陈明凡不赞成陈觉这种行为,催促道:“陈觉!是不是你的同学给你发消息,看看,万一人家有急事呢!”

陈觉眉头轻皱一下,二话不多说的从衣服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刚一打开,页面上自动弹出来一条消息,点开一看是于溱给他发的。

【溱】:谢谢,真的很感谢

陈明凡问:“谁啊?”

陈觉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于溱,不明白为什么于溱为什么要一直对他说谢谢。

不就一瓶奶吗?

“没什么”陈觉撤回视线回答道。

陈明凡“嗯”了下。

于溱一直拿着手机,陈觉的消息马上来了。

【J】:明天请我

于溱又看了一眼陈觉,突然有点想笑,最后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一直关注后排动作的陈明凡楞了下,但也没有多问,就开口调侃说:“你俩又在我眼皮下说悄悄话了?”

于溱温和的喊了声陈叔叔。

……

窗外夜景飞速倒退,霓虹灯模糊成一片。

于溱把脸朝向车窗,听着陈明凡和陈觉父子俩的笑声,向来平静的眼眸中都带着点温柔,嘴角也轻轻上扬。

陈觉的母亲朱惜文和于溱的母亲李燕都是从一个初中出来的,高中,大学时也都在一起,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但后来分开了,直到于溱八岁时,朱惜文和李燕又产生了交际,因为陈明凡和于溱父亲在商场上的交际,在于溱父亲出轨后,两家走的更近了,李燕当年没有夺得于溱的抚养权,现在又是一个人在建立自己的服装品牌,依靠陈家的地方也变得更多了。

……

夜,渐深,S湾一号仍是万家灯火,越富的地方越是不知黑夜白天,S湾一号位于S市中心,离一高有一段距离,等于溱几人到时,已经快22点半了。

陈明凡按下密码锁,几秒后,门就被打开,客厅里坐着的正是陈觉的母亲朱惜文,一身浅色的风衣还没来的及换下,眉眼温和的招了招手,“来,让我看看,俩孩子长高了没?”

“我是没有长高一厘米,去年和今年一样高”于溱估计道。

陈觉把书包扔在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上去,大大咧咧的把腿往外伸,惬意极了。

朱惜文让于溱随便坐,又说:“女孩子小时候个头窜的快,男孩子是初中高中个子长的快”

“哈哈”陈觉手摸了下头发,不自然的回了句。

他妈不提还好,一提就让他想到了小学时还没于溱长得高的童年阴影。

不过,现在他已经比于溱高出两个头了。

陈明凡脱下西装外套说:“老婆,朱燕还没过来?”于溱看了过去。

“在路上了,马上就到”朱惜文轻叹了下,转身进了厨房,陈明凡也跟了上去。

……

厨房里。

朱惜文从冰箱里拿出来几个苹果放在案上,一旁站着的陈明凡道:“李燕近来很忙啊,已经多久没和溱溱见面了”

“我知道”朱惜文将额前的头发抚到一边,缓慢说。

“朱姨,我能看看你笔记本电脑上的照片吗?”于溱的声音从客厅传出来。

朱惜文把声音扬高:“可以,放那就是给你俩看的”

于溱轻快的从沙发上起来,蹲了下来,然后抬头问:“陈觉,你看不看?”

陈觉眼睛瞥了一眼屏幕,是一座桥的图片,桥是很普通的石桥,拱形的,上面描绘着简单的图案,但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镶嵌上了一圈金黄的光边,而那散发出红光的太阳正躲在后面金色的群山上,占了照片1/4的是最下面的那溪流,似有金子在上面跳动。

“你往下翻吧,我坐这看”陈觉靠在沙发背上说了句。

于溱点头,集中注意力看着屏幕。

……

很快,就又来了一个客人,正是于溱的母亲李燕。

李燕和于溱的父亲离婚后,自己开了一家服装品牌,位置不错,客流量一日比一日多,不久,李燕就雇人在网上搞了一个网站。

“……妈”于溱起身喊道,声音嘶哑。

李燕头发绑在脑后,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不同于朱惜文小鸟依人的模样,完完全全是女强人气派。

“哎,坐下接着玩,我和你朱姨说几句话”李燕把包挂在衣帽架上,冲朱惜文使了个眼色。

朱惜文点点头,走进旁边的客房里,李燕后脚跟了上去。

门被“卡”的一声关住。

于溱重新蹲在地板上,手指微微屈起,看着眼前的山水图片,向来明亮的眼里出现一丝迷茫,面对自己母亲与自己说不上来话的场面,于溱是茫然无措的,明明该是与我最亲近的人啊……

对待感情,于溱上辈子向来是极端的,有的爱,有的恨。

爱就爱到了骨子里,恨也恨到了骨子里。

所以她上辈子对孙正宁一心一意,没有改变一分,对自己的母亲,陈觉冷眼相待,对其他人的劝阻,没有听进去一分。

“于溱,继续看啊”陈觉突然出声,把于溱的思绪拉了回来,接着于溱就嗯了句,白细的手指按了下按钮。

一张图片跳了出来,两人若无其事的盯着屏幕。

……

“文文,我给你们家说声谢谢”李燕把房门关上,面对这个自小与她玩耍的闺蜜,李燕脸上带了丝笑意。

她能如愿以偿在S市连开四个连锁店,这其中离不开陈家的推波助澜。

朱惜文没有回答,反而拍了拍床沿:“坐下来聊”

等李燕坐在她旁边时,朱惜文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你这一年多也太忙了,有时候也得看望看望下自己的女儿,我看她都瘦了好多,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

李燕嘴唇绷直,放在腿上的双手抱成一团,半响才吐出一句:”……我真没脸见她,我不是一个好榜样,自己把人生做成了这样,还连累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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