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养成一个习惯后,是很难改变的,接下来的三天,梧栖没有再见到黎沅,黎沅住在偏殿里,没有再来出现在他的眼前,只是每当梧栖批完奏折,会习惯性往起身往偏殿走。
但下一秒又坐下,因为他想起来了,殿里住了一个人。
他的眼前还会浮现出黎沅那张站在海棠花树下的脸还有那日她跪在殿前替她夫君道谢的脸。
两三次之后,他便记得黎沅在偏殿这件事了,没有再出现批完奏折后不自觉往偏殿走这种情况。
只是,有时候他会闻到一股药味,从偏殿那边飘过来,殿内的熏香都压不住,提醒他后殿住了一个人。
但是今日,他先是闻到了一股药味,随后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
良辰被景宁殿的人叫走了不在殿内,他眉头微皱,还没有起身。
直到那味道还越来越大了,不像是烧焦了,反而像走水了……
梧栖扔下笔快步走向后殿,果然看到了后殿闪着隐隐火光。
他冲进殿内,才看到屋内正中放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熬着药罐,炉子旁边放着一个梨花木躺椅,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人躺在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毯子,毯子一头已经着火烧了起来,书架旁边立着的几幅画也被引燃了,地上还有半把正在燃烧的扇子。
殿内除了黎沅再无他人。
梧栖的脸色更沉了,小玄子人呢?穿上宫女的衣服他还真把前朝皇后当宫女了?这些杂活也敢交给她做。
他清了清嗓子,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睡得很沉。
没办法,梧栖走近,使劲推了一把黎沅,这下黎沅才睁开了眼睛。
这三日,没去骚扰梧栖不是因为黎沅放弃了,虽然黎沅猜测梧栖他可能喜欢男的,但是这只是她的猜测,况且她已经进宫了,来都来了,再怎么也得试试不是,她没去只有一个原因。
她,太累了!
裴匀吩咐小玄子,前三天不放血,先喝点药补补气血,黎沅就连续喝了三天的中药,但是裴匀不知道给她开的药里不加了什么,她喝了以后,特别容易发困,还总感觉很累,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勾引谁了。
被猛的一推,黎沅从梦里突然惊醒,她刚好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还是皇后,梧栖带着飞龙军一进皇城,便血洗了整个皇宫,她跪在地上求梧栖别杀她,梧栖对着她诡异地笑了笑,从马背后拿出一个黑色的箱子,箱子打开,里面装着……她的人头
谁懂黎沅睁开眼睛,就看到梧栖就站着她面前的恐惧,因为太过吓人,黎沅失声大叫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片刻以后,黎沅这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周围已经被火包围了。
“啊啊啊……”
她跳起来,躲到了梧栖的身后。
“怎么……走水了……”
梧栖眉头黑了一下又一下,怎么走水了?她还好意思问怎么走水了?
他拎起毯子走向殿外,殿外有三口荷花缸,春日里荷花还未长起来,但是有水,梧栖将毯子扔进其中一口荷花缸里。
随后单手抱起另一口荷花缸,冲着黎沅喊道,“让开。”
黎沅连忙跑到出殿内,梧栖扛起荷花缸走到那几幅染着的画前,哗哗啦的流水从荷花缸里倾泻而出,浇灭燃烧着的火。
虽然早就听说过梧栖神勇悍唳,但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徒手举起荷花缸还是让黎沅震惊不已。
火灭后,梧栖将那缸砸向院子,“哐哧”一声巨响,缸裂成好几瓣。
“小玄子呢?怎么让你亲自熬药?”
声音肃穆带着几分怒气,黎沅这才回过神来,完了,如果梧栖惩罚了小玄子她以后想做什么怕是就麻烦了。
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梧栖的衣袖。
“皇上,是臣妾让小玄子去太医院找黎太医了,臣妾喝了黎太医来的补血的药后,这几日一直困得厉害,便让小玄子去太医院找黎太医问一下为何会这样,他本来想等药熬好再走的,是臣妾催促他先去,这药臣妾自己看着他才走的。”
黎沅的手很凉,隔了一层龙袍覆上来也很凉,还有一股很浓郁的药味,梧栖眼角轻挑,盯着黎沅抓住他的那只手。
………………
黎沅讪讪地放开了梧栖的手,“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还请皇上责罚。”
梧栖斜了她一眼,转身走向殿外,黎沅追了上去。
“皇上,你不会责罚小玄子吧?”
“皇上,真的是臣妾说要自己熬药小玄子才走的。”
梧栖掀起眼皮看了黎沅一眼,“熬成了那样?”
“这是个意外…………”黎沅心虚垂下目光,突然瞥见了什么东西,她转身跑向后殿。
梧栖:………………?????
当黎沅再回来时,她手里拿了一块湿了的手帕,摊开双手奉上:“皇上,你的龙袍脏了。”
梧栖这才看到他的胸前染上了一层污渍,他从黎沅手里拿过手帕,擦了擦胸前的龙袍,黎沅见他擦完双手摊开接着。
梧栖拿着手帕,没有放在她手上,而是指了指她的脸。
“皇上,我脸上也有吗?”
梧栖点头。
黎沅收回双手,身体轻轻往前倾去,脸上带着一点笑,灵动又娇俏。
“臣妾看不见,皇上帮我擦一下吧。”
梧栖目光凝视着她,捏着手帕的手骨节修长,却没有动。
“皇上?”
梧栖将手帕递过去。
“自己擦。”
黎沅接过手帕,胡乱往脸上擦了擦,又将脸往梧栖那边凑了凑,“皇上,你看还有吗?”
梧栖微微抬眼,侧着目光看了一眼黎沅,还有,没有擦干净,不止如此,他还看见了别的什么。
“你的头发烧焦了半截……”
什么?????
黎沅双目圆睁,第一次实实在在地愣住了,重生了一次后,她已经很少被什么事情惊住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头发,果然,有半边头发的发梢处被烧掉了半截,成了弯曲的卷毛。
她提起那半截被烧掉的头发,不可置信,心底里有种情绪,说不出到底是心疼还是难过。
“剪了吧。”
梧栖的声音像一声重击,黎沅终于明白那种情绪是什么了。
是丢人!
“嗯,臣妾告退。”
等到黎沅走出前殿时,她似乎听到隐约的笑声,她咬了咬牙,脚步走得更快了。
良辰回来时一进殿便闻到了一股焦味,他向梧栖行完礼后问道,“皇上,后殿可是有什么东西烧焦了。”
皇上头也没抬,“嗯”了一声。
良辰一愣,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在皇上的脸上看到了依稀的笑意。
“你让内务府的人来清理一下。”笑意转瞬即逝,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是。”良辰应过以后,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今日皇后又将他叫去说了一番,还是为了侍寝的事,他知道皇上不爱皇后以及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又不得不娶她们,只是有些事终究是逃不掉的。
“皇上,景宁宫今日得去了。”
良辰看到梧栖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当小玄子领着裴匀回到紫宁殿时,他一向和蔼的师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不明所以,碍于裴太医在旁,也不好问什么,师父叫住了裴太医,显然有事要说,他一个人先进殿。
等到当他看到狼狈不堪的后殿时,天都塌了。
“夫人,你煎药把后殿烧了?”小玄子颤着声音问。
黎沅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小玄子感觉眼前一阵眩晕,“皇上也知道了?”
黎沅再次不好意思点了点头,“不过我跟皇上解释过了。”
小玄子差点当场晕过去。
“你放心,小玄子,我等会再去跟皇上求求情。”黎沅一脸会负责的样子。
小玄子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他有点感动,但不多,要不是这位姑奶奶,他都不用去皇上面前求情,他哭丧着一张脸。
“奴才去师父那里看看。”
小玄子前脚刚走,后脚裴匀来了。
“你干的?”裴匀看了一眼这灾后现场。
“嗯!”明知故问,黎沅剜了一眼裴匀。
“脸上还有灰,”他递给黎沅一方手帕。
黎沅拿出手里捏着的手帕,“我有”,走到荷花缸前,以水为镜将脸擦干净。
“你头发也被烧了?啧啧啧,损失惨重呀。”
黎沅早就习惯了,和裴匀认识久了就会发现,他医术高,会用毒,嘴也毒。
“这缸?皇上弄的?”裴匀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片。
黎沅点了一下头。
“那你加油,别到时候露出破绽,死得像这缸一样难看。”
………………
“还不都怪你,你开的那些是什么药,我喝了以后每日困得要死。”
“喂,那些药加了一些川乌、白芷、川椒、半夏、胆南星,有止疼麻沸功效,你不是最怕疼了吗?”裴匀直呼冤枉。
“好好好,是我错怪裴大神医了,还请裴大神医原谅小的,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黎沅赔礼道歉,“既然这样,你让小玄子带个口音不就行了,怎么还专门过来一趟。”
“我来是有两件事想要告诉你。”裴匀突然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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