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中榜

宁暮雨想着把画借出去,找人临摹一幅,然后再还回来。

“不行。”青枝果断拒绝。

这是她留下的唯一一幅有关兰兮的画,与别人聊聊前尘往事可能没什么,若要将从前直接铺展到光天化日之下,事情便变了。

青枝对兰兮还有感情,宁暮雨能够理解,慌忙笑说:“是我冒昧了,今日之事多谢妈妈告知。”

青枝收起感情,也跟着笑起来,打着惯用的腔调:“公子若有空,可常来这里坐坐,喝喝茶、听听曲,烦恼说不定就消除了。”

宁暮雨颔首,青枝瞧她已经起了身,很有眼力见地去开门,随即送她下楼。

到底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宁暮雨心中有些虚,害怕被人认出来,又被里面的脂粉气熏得有些难受,只能憋住呼吸,用扇子死死挡住下半张脸。

直至走到门口时,她才暗暗松一口气,不曾想,迎面撞上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宁暮雨被撞得身形一偏,听到那人骂了一句“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那声音有几分熟悉,宁暮雨也未答话,微点下头后,立马迈步离开。

手臂突地被人扯住,她被迫回转了身子,扇子仍然挡着下半张脸。

这几日科考,关仕安一开始就打算要没有参加,自然没去贡院。

关老夫人极其失望,对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从家里受了一通训,这会子正气性大,没成想又被人撞到,一时之间没忍住想找茬。

他盯着眼前之人看了两眼,小脸白净,眉弯如月,睫毛又长又密,分明生着一张女相,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非要拌玉面郎君。

女扮男装入青楼,这姑娘胆子也忒大了些。

他消了火,饶有兴趣地继续看着她,道:“撞了人就想跑啊?”

宁暮雨一看是熟人,恨不得整个身子钻进地缝,有些用力地甩开手胳膊上的手,慌乱地道了一句:“抱歉。”

关仕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又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晌,越发觉得不对劲,脑中遽然蹦出一张脸,而后忙松开了手,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是你、啊?”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将她认出来了……

宁暮雨破罐子破摔,瞪了他一眼,意思是闭上你的嘴。

青枝在一旁看得愣住,直到宁暮雨离去,才道:“原来那姑娘同关公子是朋友。”

关仕安脸上露出深深的笑容,也没说什么,只问:“她来此处做什么?”

青枝同关仕安很熟,恐刚才谈论的兰兮之事惹出事端,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告诉了关仕安。

她琢磨着,关仕安是那公子的朋友,这事若是他知道了,或许能去提醒一下那位公子,如此,即便那姑娘的妹妹想要退婚,另一边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这样,即便有兰兮的事情横在两家中间,这桩婚事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关仕安听罢,笑得停不下来,再次确认:“她说她妹妹同萧天泽有婚约?”

青枝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故作感叹道:“那姑娘是个鬼灵精,知妈妈我是个重情义的人,就编了这么个姐妹情深的故事来框我。”

关仕安心里明镜似的,道:“妈妈见多识广,哪能被一个故事欺瞒住,定然得了许多实实在在的好处吧。”

青枝斜勾着眼角,扭着腰肢,透出一股风韵犹存之态,毫无痕迹地将话题岔开:“关公子还是这么爱说笑,今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咱们天香楼新来了一批人,那模样,保管能让您满意。”

“用不着,”关仕安径直上楼,“还是小曲听着舒心。”

青枝嗔了他一眼,人人都说关家公子是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谁能想到,他每日来天香楼,放着满楼的姑娘不理会,从来都只听小曲。

真是毛病!

***

春闱结束那一日,宁暮雨早早地在贡院前等候着,瞥见那一抹挺拔修长的黑色身影时,不自觉的扬起了唇角。

太夫人、萧齐愈、李姨娘和赵西子也在一旁,等候着三个人出考场。

萧天恩脸上是笑着的,李姨娘忙问考得如何,他点头不语,脸上刻着谦虚。

萧天全漫不经心地站着,也不说话,显然根本没将这场考试当回事。

只有萧天泽的脸色始终是淡淡的,看不出考得好与坏,让人止不住猜想。

“不管如何,只要尽力就好。都别在这里杵着了,咱们一家人,回府。”

太夫人亲自发话,一行人也就钻进了各自的马车里。

萧天泽和宁暮雨同乘一辆。刚刚在众人面前,宁暮雨只低低地瞧了他两眼,此刻人在眼前,见他下巴下长满了青涩的胡茬,人看着也憔悴了不少,心中不自觉地泛疼。

她还没打算将祝君兰的事情告知萧天泽,只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

“贡院晚上是不是很冷?”

“里面住着舒不舒服?”

“伙食好不好?”

“我看你下巴骨都削尖了,肯定吃得不好,睡得也不好。等回家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给你做好吃的。院里长了新鲜的蔬菜,我最近还跟府里的厨子新学了一道菜,糖醋鱼,听说是南边的口味,甜的。”

“……”

萧天泽听她一句一句问个不停,需要回答的时候答一句,大多数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嘴角弯起,带着淡淡的笑意。

等回到侯府,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用了膳,又去碧水居看望沈夫人。

沈夫人的情况还是老样子,一直不太好,用药吊着。大夫的嘱咐是按时吃药,多多休息,并无其他交代。

去的时候,沈夫人才睡下,因为,大家也没有停留太久,只是循例问了丫鬟几句话,便离开了。

回到西泠阁时,已是申时,宁暮雨忙里忙外,一会儿去菜地摘菜,一会儿守在灶旁看燕尔煨汤,一会儿又拿起鸡毛掸子在窗台上扫灰尘。

萧天泽刚沐过浴,白色里衣还敞着,露出一层薄得很结实的肌肉。

他径直走到宁暮雨身旁,发丝上还在滴水,浑身透着疲倦之意,伸手将她捞至面前,迫使她停下来,语气微微上扬,带着一丁点不悦:“你就不问问我考得如何?”

宁暮雨笑,将他按在圆凳上坐下,接过帕子,轻柔地替他擦头。

“对我来说,其实结果没有那么重要。但是,我知道,二公子一定可以的。”

刚好有一缕阳光从窗棂中打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意洋洋,将整个午后都拖拉得慵懒闲适。

萧天泽眯着眼睛,任由她摆弄,身子微微搭在她身上,似睡着一般。

半晌后,他问:“为什么不重要?”

宁暮雨任由他靠着,脸不红气不喘。

许是因为经常与他牵手,也算有过了“肌肤之亲”,她现在对这种适可而止的亲昵行为,处理得游刃有余。

她擦完头发,用梳子通通理顺一遍,再换一条干帕子,继续吸头发上的水。

她轻声回答,说出的话像小猫一样,在人心上挠痒痒:“因为,你考上了也是二公子,没考上也是二公子啊。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笑,当然不一样。

他考上了,便能上朝堂,从此以后,劈府顺理成章。

她再不用见萧天全,他也不用时时担忧她的安危。

等头发干得差不多时,宁暮雨将他牵到美人榻旁边,像老母亲一般,铺开被子,理好枕头,等待“孩子”入睡。

殿试过后,放榜当日,万人空巷,观榜人潮汹涌,场面前所未有的热闹壮观。

榜前挤满了乌泱泱的人头,高中者喜笑颜开,落榜者满脸沮丧,悲喜交杂在同一时间和地点,第一次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宁暮雨抬头张望,往那一串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寻找。其实不难找,萧天泽的名字就在第一张榜上,一甲第三名。

萧天恩,二甲第七名。

萧天全,不在榜上。

一家占了两个上榜之位,其中一位还是探花郎,这简直是泼天的喜事!

侯府里张灯结彩,那萦绕的悲凉氛围终于被巨大的喜悦冲淡。

人人都叹安定侯府人才辈出,萧侯爷的两个儿子,一嫡一庶,不仅会武,文采更是斐然,为家族带来了极大的荣耀。

就连那未上榜的萧天全,也被说成是继承了侯爷的英武之气,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唯一遗憾的是,萧家那两个中榜儿郎,探花郎已娶妻,另一位也同妾室恩爱有加,膝下还有一女儿。

饶是如此,还是有许多人家托人来侯府说媒,连萧天全这边都收到了几家媒人的打探。

仅仅一夜之间,曾经因为谢瑗假孕之事笼罩在侯府上方的耻笑,全部烟消云散,此刻披在侯府身上的,只有无与伦比的风光的瞩目。

萧天泽接连参加宴饮,一时间风头无二。

宁暮雨同萧天泽一起参加过两场宴会,深感压力。

那一夜,她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黑暗中,喃喃说道:“听说当探花郎的人,不仅才华出类拔萃,相貌还必须十分出挑。二公子,看来你的美貌已经得到了圣上的认可。”

萧天泽道:“相貌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你也不赖。”

良久后,宁暮雨问:“你以后若是出去宴饮,我可以留在西泠阁中吗?”

因为是才中的榜,名次又高,意味着半只脚已经迈入了朝堂。以后同朝为官,借宴会提前熟悉实属正常。像这样的应酬,一般都是萧齐愈带着参加,基本上拒绝不了。

萧天泽也不想去,但是有宁暮雨在要稍微好一点,起码阻挡了一些无状之人前来说媒。

她若不去,他更加没有心情去了。

宁暮雨半晌没有等到他的答复,暗自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发觉,宴会上那些女子对我投来的目光都异常锋利。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两年,一个月我便受不住了。”

萧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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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在侯府打工
连载中墨栀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