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傍晚,正好可以看场落日。
盛夏的草,都长得异常的茂盛。
卞穆将马绑在了树上,让它自个吃着草,而自己,拨开了那快有半人高的草,往空地边缘走去。
在那边缘,有一个秋千。
是小时候父王给他做的,但是这个秋千早就已经不能坐人了。
那个秋千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曾经的卞穆,还没有秋千高,但现在,他已同秋千一般高了。
他摸着秋千,固定的绳子已经快要断裂了。
卞穆在旁边坐了下来,扇着扇子。
看着那逐渐下去的太阳时,他突然想到了尉迟港。
想到了他被他抓住时那落魄的样子,还有那害怕却又还是要说的样子,卞穆突然笑了起来。
当他笑完时,他愣住了。
“我刚才笑了?”卞穆呆了。
卞穆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上扬的嘴角果真是上扬的。
“我怎么想到那小孩就想笑?”
卞穆想了好久,也没想到原因。
最后,他安慰自己,一定是这小孩说他温柔,说他好。毕竟第一个人这么说,印象总是要深一点的吧。
想到这,卞穆也便起来,准备回家了。
现在的太阳已经全部下去了。
一回到王府里,卞穆便把自己关到了内屋里,谁也不准打扰。
他喜欢练练字,画画画。特别是不用处理政务的时候,晚上都是这样度过的。
查苏在旁边磨墨,他开始画画了。
“王爷...”
“嘘...”卞穆抬手,制止了查苏要接着说的事。
查苏只能看着纸上逐渐成型的尉迟港,不再说话。
直到整张画画好之后,卞穆才反应过来,看着画,出了神。
“你先出去。”卞穆将查苏赶了出去,自己看着画,不敢相信。
卞穆坐在桌子前,双手掩面。
“也不知道那小孩有没有受伤,今日那一下,力气是不是太大了?”卞穆想着今天他一手掐住他脖子的画面,就觉得凶残。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卞穆皱着眉,一手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满脸的后悔。
“要不去看看?万一受伤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卞穆便出了门,也没有带上查苏,自己骑上了马,便往海华楼赶去。
“王爷?”
卞穆一到,坐在窗台上发呆的尉迟港就看到了。
尉迟港看着楼下进来的卞穆,摸了下自己的脖子。
这脖子上的印记,一点也没有消下去,还是很明显。
“王爷?我们这已经打烊了。”丁老扶着腰,和卞穆说着。
“本王不看戏,找那小孩。”卞穆说着,往楼上望去。
“您说的是小尉?”
卞穆点了下头。
丁老犹豫着,要不要说。毕竟今天王爷差点杀了他。
“王爷找他为何事?”丁老弓着腰,问道。
“他在哪。”
丁老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腰板,说道:“王爷,小尉他可能哪里做的不好,但还请王爷您原谅他。”说着,丁老跪了下去。
“师傅!”尉迟港从楼下奔了下来。
卞穆叹了口气,说道:“本王何时说了是要问罪的了?”
丁老抬头看着卞穆,有些惊讶。
“抬头,让本王看看脖子。”卞穆用折扇抵着尉迟港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卞穆拿着扇子,转换着尉迟港的头,看了脖子一圈,手指掐过的印记果然还在。
“带本王去你房间。”卞穆收回了扇子,说道。
“师傅,您起来。”尉迟港扶着丁老从地上起来了。
尉迟港看着卞穆,往楼梯上走去。
卞穆便跟着走了上去。
“你就住这?”卞穆看着阁楼简陋的环境,问道。
尉迟港点点头。
“王爷您就...”尉迟港看了一下周围,似乎除了床,就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了。
“没事,我就来看看你的伤。”
尉迟港听着,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脖子。
“过来,我看看。”
虽然卞穆说的话看似似乎是温柔的,但语气却是异常冷漠。冷漠到让尉迟港的脚步不敢走过去。
“过来。”卞穆说着,叹了口气,语气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尉迟港缓缓走向了卞穆。
卞穆一手扶着尉迟港的额头,将他的头抬起来,一手拿着折扇抵在他的肩上。
“有点严重,擦药了吗?”
此刻卞穆的头就在尉迟港的旁边,尉迟港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尉迟港感觉自己的心,急速地跳了起来。
“看来是没擦药了。”
卞穆见尉迟港迟迟没有回答,自己说道。
“拿去。”卞穆将一罐药膏放到了尉迟港的桌子上,转身就准备走了。
“王爷...”
卞穆又转身看了眼尉迟港。
让他没想到的是,尉迟港的眼眶居然红了,眼里似乎还有些泪水在打转。
“王爷天黑了,您...”
“本王回家。”说完,卞穆便下楼了。
尉迟港看着卞穆离开的背影,留下了眼泪。
当年王爷出征前的背影,比这还要雄伟一些。
接下来的半个月,王爷都都没有来这海华楼。
栾王府中,来了一号人物,一号大人物。
“祖母。”卞穆乖乖在旁边站着。
“祖母这次来,不会打扰到你吧。”卞穆的祖母,后韵王妃,从后山郡过来,来到了这栾王府。
“祖母这是说什么话,孙儿怎么会呢。”卞穆说着,笑了起来。
祖母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这个祖母,现在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祖母一直以来待他就不错,小时候他还在后山郡,在祖母身边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次祖母来呢,是你小娘来的信,说是想给你说说亲。”后韵王妃说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但此刻的卞穆脸上,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
又是巫氏,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算盘,她一定又想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祖母,孙儿不急。”
后韵王妃的眉头一皱,说道:“什么不急,你这都十八了,哪有不急的道理啊。”
卞穆满脸的无奈。
“反正祖母就在这住下了,先住段时间看看,看看你这安潭郡里面有没有好的人家,实在不行,就去我后山郡看看,我们那也是很多好姑娘的。”后韵王妃笑着说道。
不仅如此,卞穆还将卞御从牢中放了出来。
但这并不是因为后韵王妃让他放的,而是因为卞御也还未成亲。
这不,卞御一回来,祖母便先开始招呼卞御的婚事了。
只不过,卞御在牢中待得,已经让他看着不像那么一回事了。原本就消瘦的人,现在更瘦了,多日的不安让整个人都显得憔悴。
“御儿,我的御儿终于回来了。”巫氏在院子里,抱着卞御大哭着。
卞御也同样在哭,在牢房中待了半个多月的他,每天都想着能出来。
“那卞穆,我一定要他好看!”巫氏狠狠地说着。
巫氏这边,满是鬼哭狼嚎的,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卞穆和后韵王妃这边。
卞穆想着各种方法,如何阻止后韵王妃给他寻亲的同时,也帮着后韵王妃一起为卞御寻找亲家。
只是这卞御,长得一副小人的样子,畏畏缩缩的,走在街头,就像是街边小混一般。
先不说这安潭郡的大户人家小姐没有一个看得上他的,就连丽春院里面的那些,也不是很看得起他。
不过这些都是卞穆听查苏说的,他除了去海华楼,就还没有去过花街。
在他的记忆里,花街那种地方,都是肮脏的。
但这海华楼,他却觉得让人舒服无比。但卞御就不喜欢,他带着卞穆去过一次海华楼之后,自己再也没有去过。
查苏之前会被卞御叫着,跟着一起去花街,每次查苏回来,便是一脸怨气。
据查苏的话来说,就是丽春院的妈妈们,也不是很喜欢这卞御。
这点卞穆一点都不惊讶,卞御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在这府中,安排着后韵王妃的这些事,各种事情,一处理,就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去海华楼了。
“查苏!备马。”卞穆出门前沐浴更了个衣。
“王爷,去海华楼?”查苏在门口堵住了卞穆。
卞穆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查苏。
“祖母和你说什么了?”
“王妃不让您去。”查苏低着头,说着。
“若本王非去不可呢。”卞穆阴着脸,说着。
后韵王妃知道他去海华楼,不用说都知道,是那巫氏的杰作。
查苏不敢回答,只是站在那里。
卞穆从查苏身边绕过,便出去了。
那天晚上,卞穆就没有回栾王府,他在海华楼住了一晚上。
“平子,你去将这点心送去王爷房间。”
丁老端着一盘点心,和丁平子说道。
丁平子咽了口口水,迟迟没有接过去。
“拿去啊!”
丁平子这才接过了点心。
走到一半时,尉迟港出来了。
“我去吧。”尉迟港笑着,说道。
丁平子恨不得立刻将点心交给他,这样自己就不用去了。
“那你小心。”丁平子郑重得说着。
尉迟港端着点心,就往卞穆房间走去。
“王爷。”尉迟港在门口叫道。
“进来。”
“王爷,小的给您送点心。”尉迟港将点心放到了桌子上,便准备出去了。
此刻的卞穆,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江南的夏季总是多雨,现在的外面,也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路上还有些许行人,穿着蓑衣,快步走着。
“会喝酒吗?”卞穆问道。
尉迟港愣了一下,他会,他前世与卞穆喝了很多的酒,但他现在若是说会,是否让人有些难以相信。
“去拿壶酒来吧。”卞穆接着说道。
“是。”
尉迟港下楼时,特意避开了丁老,喝酒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丁老知道的。
尉迟港不仅拿了一壶酒,还带上了两个酒杯,他还是想和王爷一起喝酒的。
“陪我喝点酒吧。”
和尉迟港想的一样,王爷烦心的时候,就喜欢喝酒,喝闷酒。
还好,尉迟港拿了两个酒杯。
“好。”
尉迟港将两个酒杯里都倒上了酒,自己端起一杯,一口饮尽。
坐在对面的卞穆有些惊讶,说道:“你这小孩,居然还喝酒?”
说着,卞穆也一口喝尽了酒杯里的酒,接着说道:“是背着你师傅喝的吧。”
尉迟港没有回答,只是又给两人倒满了酒。
酒入喉咙的那一刻,尉迟港只感觉到了一股灼烧感,但还是能接受。
这酒是丁老自己酿的,尉迟港已经多年没有喝到的。在前世的时候,他也就只喝过几次师傅酿的酒,平日里,师傅根本不让他喝,等他可以喝了,师傅已经不酿了。
祖母来了!!祖母来了!!
推动剧情的大人物啊!!!
热烈欢迎祖母后韵王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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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说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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