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狼狈

但她知晓,瑞王麾下养有一支隐秘的暗探,行踪无定,唯有一套不为人知的联络暗号——三长一短。

此令一出,便能召来密探,为其探听机密、刺杀目标,抑或替他清理那些不宜留下的痕迹。

她曾在成婚两年后,夜深人静之时,偶然推门入书房,本是要取一方研墨,却瞥见书案上一枚红色的蜡封印记——

那是一道她从未见过的暗令,印记边缘,依稀可辨“三长一短”的字样。

她尚未来得及细看……

赵怀霁的声音便已从案后淡淡响起:“夫人请回吧。”

那是他们成婚后,他第一次用这样冷然而客气的口吻唤她。

从那之后,她再未被允许踏入瑞王书房一步。

今日,这玲珑自称是瑞王之人。

她既能轻易寻至此处,言语间又颇有挑衅之意,显然并非无名之辈。

瑞王和沈家漕运之事——

此人或许知道更多。

沈秋辞回神,面色未变,微微勾唇,淡淡道:“玲珑姑娘既倾心于瑞王,往后自有诸多相见之时。”

玲珑闻言,愣了愣,随即眼尾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沈小姐倒比我想的,更通透些。”

沈秋辞:“先帝赐婚我与瑞王,陛下也允了婚事。”

“即便玲珑姑娘心有旁意,我并不在乎。”

玲珑倒不说话了。

沈秋辞道:“你若是跑到瑞王面前说我和世子的事情,他也不会在意。”

玲珑不像是会在瑞王面前争宠作妖之人。

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让她不要想着乱说话为好。

不过,想来赵怀霁也不会在乎这些。

玲珑终于开口了:“我自不会做那无聊之事。”

赵长宴缓缓抬起手腕,随意地抚了抚袖口,语调懒洋洋地打断两人:“玲珑姑娘,传话已传完,是否该离开了?”

玲珑侧眸看他一眼。

片刻后,她低低一笑,手中剑微微一收,轻轻转了个圈,寒光一闪,剑锋缓缓收回剑鞘。

“世子说得不错,我的任务完成了。”

她后退一步,目光仍在沈秋辞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收回,勾唇一笑:“沈小姐,回见。”

她语气轻飘飘的,却莫名透着一丝隐晦的意味。

沈秋辞淡淡地看着玲珑。

“玲珑姑娘的话,我记住了。”

眼前的女子,面容清丽,微微一笑,似是毫不在意,又似乎别有深意。

玲珑微微一怔,眸光一深。见沈秋辞不言,她转身踏步而去。

房中,寂静片刻。

赵长宴手指摩挲着袖口的刀柄,若有所思地轻轻一笑,侧眸看向沈秋辞:“沈小姐,这便是你未来的对手?”

沈秋辞垂下眼,淡淡道:“她心悦瑞王,是她之事;我与瑞王的婚约,是朝堂之事。至于宠爱与否,原非我所系。”

赵长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见状,似乎是出于某种隐秘的微妙恶意,她又对着赵长宴说道:

“无论如何,瑞王洁身自好。”她笑了,“不像世子,若是真嫁与世子,怕是有的斗了。”

她虽觉得,那风流名声应该十有**是赵长宴自己设计出来的,但还是偏要恶心他一下。

赵长宴长眉微挑,眸光里流光溢彩。他目光缓缓掠过她的眉眼,笑了。

他开口:“沈大小姐是觉得本世子不知礼数,宠妾灭妻?”

他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喑哑。

沈秋辞微微一怔,随即冷笑一声,语气淡漠:“世子府中的莺莺燕燕怕是早习惯了世子的恩宠,倒也不缺我一个。”

赵长宴听罢,神色不变,指尖懒懒地拂过袖口,似是在漫不经心地理着褶皱,轻嗤道:“沈小姐倒是多虑了。”

说罢,他像是终于了无兴趣般,直接转身离开。

沈秋辞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干脆利落的步伐,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这就走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门院时,他忽然顿住脚步。

赵长宴未曾回头,嗓音低沉微哑,像是掠过风的细语,意味不明地落下最后一句话——

“府里有没有人,你嫁过来不就知道了?”

那句话极轻,仿佛故意让人听不真切。

沈秋辞眉头一皱,心神微凝,似有什么晦涩的情绪掠过心头。

她正要抬眼去看时,赵长宴的身影已消失在长廊尽头,只余衣摆翻飞的微响,被风卷入无声的寂静。

她静立片刻,方才缓缓收回目光。

新年时节,瑞王提亲的消息早已在京城传开。

如今沈府和瑞王府婚事定下,府中上下不知其中干系,处处洋溢着双喜临门的氛围。为了这场婚事,沈府大有准备。

沈父特意派人南下江南,召集旁系族人入京,准备在新年之际共贺喜事。

红叶站在回廊下。

她眼巴巴地看着沈府外头人声鼎沸的街市,忍不住扯了扯沈秋辞的衣袖。

红叶撒娇道:“小姐,我们也出去看看吧?都快过年了,街上定是热闹得很!”

沈秋辞心中本有些沉郁,也无此打算。

但看着红叶满脸的期待,她心中微微一动。

沈家风雨飘摇,她心中翻涌的算计、复仇、隐忍,已如钢丝般紧绷太久。

偶尔出府看看热闹,或许能让自己喘一口气。

“罢了。”她轻轻一笑,“你去备些衣裳,我们换身行头。”

红叶欢喜地应了一声,立刻跑去准备。

这几日,临近新年,京城热闹非凡,街头张灯结彩,鼓乐喧天。

高悬的灯笼随风轻晃,洒下一片温暖的光影,照亮熙熙攘攘的人群。

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糖葫芦的红果在灯下映着亮泽,油炸的酥点冒着诱人的热气,孩童们嬉笑着在人群间穿梭。

然而,在这火热的喧嚣中,街角却藏着另一种沉默的气息——

巷口阴影里,蜷缩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者,目光木然地望着来往人群。

一个瘦小的孩童抱着破旧的瓷碗,仰头望着流光溢彩的街市,眼中映着灯火,却映不出半点喜悦。

有行人走过时,随手丢下一枚铜钱,叮当一声落进碗里,那孩子立刻缩紧手指,将铜钱紧紧攥在掌心。

而更远处,金色的宫灯在高阁上浮动。映照着权贵们的琉璃华宴,将这座城的繁华与落寞,割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沈秋辞换上一身男装打扮,身穿锦袍,乌发束冠,衣袂飘飘。

红叶则穿了一身淡色布衣,扮作小厮,与她并肩同行。

她带了三名沈府侍卫随行,皆是沈父信任之人。

红叶挽着沈秋辞的手臂,欢快地东张西望,眼里全是对街市的好奇。

“小姐,不对,公子!那边有糖葫芦,我去买一串!”

红叶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沈秋辞站在原地,目光在街市上扫过,目光落在了巷口的乞者身上。她的眼中映着京城灯火,但是目光所触之处,却是一片昏暗的影像。

忽然——

街角处传来一阵喧哗。

她循声望去,只见几个衣着华贵的纨绔公子,带着家仆,正围着一个人,推搡嘲弄着。

那群纨绔围着角落里的人,笑得放肆,嘴里不干不净地调笑着。

“哟,丑八怪一个,还敢出来吓人?”

“看你这模样,不如趁早投河去吧,免得污了街上的景致!”

甚至有人已经伸手,想扯下男子头上的斗篷。

沈秋辞正准备开口,便见那纨绔的手猛地一拽,破旧的斗篷被扯下一角。

露出的——是半张满是疤痕的脸。

毁掉的皮肉扭曲,旧伤交错,左眼被火焰吞噬,眼尾残留着深深的裂痕。

一片死寂。

连那几个纨绔也微微怔住,仿佛被眼前的面容惊了一下。

那人正蜷缩在墙角,他缩着身子,似乎不敢反抗。

似是知道自己的容貌不堪,他的脸埋在阴影里,只有粗哑的喘息声泄露了他的存在。

可沈秋辞却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这人,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的肩背虽微微佝偻,却仍然透着一丝挺拔,那副刻意压抑的气度,与寻常落魄之人并不相同。

他是谁……?

诡异的熟悉感在心头升起,回忆中闪现过男人冰凉的目光和一瞬间的肌肤触碰——

沈秋辞突然尴尬了。

这是那个在韩府宴会上的杂役!

也是前世那个在瑞王身侧始终沉默的影子。

赵长宴不是说这人是他手下的人么?怎么在这里受人欺辱?

但心想此人曾经救过自己一次,如今她也没办法在这里袖手旁观。

那群纨绔正欺负得起劲,笑声放肆,引得旁人纷纷避让。

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悠悠传来。

“几位倒是好兴致,围着个丑人取乐?就不怕沾了晦气,折了今夜的运道?”

声音不急不缓,却偏偏叫人听得真切。

那群纨绔一愣,笑声顿时停了,纷纷回头朝声音的主人看去。

来人立在人群之外,身形修长,锦衣束带,乌发高束,眉目沉静,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人不敢轻易小瞧。

可最惹眼的,还是那张脸。

灯火映照下,他眉目微扬,竟生出一丝说不出的魅色。

那群纨绔盯了片刻,心头莫名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这人该不会是个女扮男装的娘子吧?

“哟,这哪家的公子,生得这般娇俏?”其中一人斜睨着她,目光戏谑,“莫不是怕我们,才穿得这般精致,想博个同情?”

另一个纨绔大笑着接口:“你若当真是女子,这般生得好看,倒不如……”

说罢,竟是要伸手去扯她的腰带。

然而,手刚抬起半寸——

“唰——”

寒光乍现,一柄短刃破开空气,直冲着那纨绔的喉间去!

那纨绔瞬间脸色发白,冷汗涔涔。

这动作并不似学武之人那般熟练,似是新手,但是气势迫人。

沈秋辞依旧站得随意,手腕微转,锦缎遮掩的短刃架在那纨绔的颈侧,刀锋贴肤,只需再进一步,便能割开血管。

那纨绔一动不敢动。

沈秋辞笑了笑,语气随意:“京中贵族多得很,轮不到本公子报姓名。”

她一直随身备着短刃,她最恨那命不受控的感觉,像是再一次的回到了她死那日,被刺客一剑穿心的痛。

她缓缓收刃,腰间的锦缎垂落,锋刃重新掩于层层衣袍之下。

那群纨绔的笑意彻底僵在脸上。

她身后的侍卫也适时踏前一步,腰侧佩刀微微晃动,刀鞘与衣角摩擦出一丝低哑的声响,沉默却凌厉,几不可察地透出一丝杀气。

那群纨绔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

最终,有人冷哼一声:“晦气!”

一人甩袖而去,剩下几人也纷纷跟上,离开前仍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蜷缩在地的男人似是微微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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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宿敌皆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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