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放学的轻音乐响起,安静的教室犹如平静湖水里落入一颗石子,变得嘈杂无比。
文槿坐在座位上复习一些常考知识点,等教室变得空旷,她才收拾东西去大王的班级。
“文槿。”少年软糯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文槿的身体忽地变得僵硬。
这个特别的声音曾经一度扎根心底,怎么也拔不掉。一想起就是密密麻麻的疼。
“我有事,先走了。”文槿不想再停留,头也不回地冲下楼梯。
就这样猛冲两层楼后,腿不禁有点发软,文槿差点从楼梯滚下去。慌乱之中,文槿连忙抱住扶手,这才顺势坐在楼梯上,不至于摔下楼梯。
好狼狈。
文槿脸上火辣辣地烧。
幸好没人看见她这般窘迫的模样。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那个人,每次都让她觉得自己好丢脸。
文槿拍拍沾灰的屁股,颠了颠沉重的书包,慢慢走到初三一班。
一班空无一人,文槿站在讲台俯看所有位置,找了后门边上的位置。那桌子最干净,没有那么多书摆着,这样她再怎么手贱都无处施展。
文槿拿出和学妹借的初一课本,开始从头学习。
没办法,工作几年知识全还给了以前的老师。
初一数学学有理数、整式的加减、一元一次不等式、几何图形初步......
笔帽戳着下巴,文槿翻着课本,眼里自信的光芒逐渐闪亮,哎呦原来以前就学这些东西啊!
文槿粗略看完课本,画了张思维导图,挑了几道难题做了一下,发现正确率很高,就是步骤太省略,在考试中会被扣分。
“记得列方程不记得设未知数,有被自己蠢到,凭空冒出个x,哎呀超纲了,现在还没学二元方程,不能设两个未知数,二元是......”
文槿翻其它课本,“噢是七下的内容,那没事。”
文槿一路写一路念叨,梳理知识脉络时,手一空闲就感到寂寞发慌,总想做点什么。最后撕了张草稿纸,折出几个正方形的痕,用尺子压着撕出来,一边折一边学。
“让我来看看最让我头疼的物理,嗯?机械运动、声现象、物态变化......都是些常识东西,难怪以前大王被我气得不行,明明是'是什么'的问题,我偏偏觉得凭什么是这样,那自然规律就是这样,纯纯客观现象。”
文槿看物理看得一脸乐呵,越看越觉得以前的自己就败在没常识身上,多生活了十几年,这些东西便成了很简单的道理。
“怪不得说在学校学不会,到社会就会被教育,名人诚不欺我。”文槿放下物理,开始画思维导图。
“啧啧,我果然是平平无奇小天才。”文槿摇头晃脑又开始飘了。
“让我来看看历史。”原本激情昂扬的文槿顿时呆住了,内容这么多?!
看了半本书,文字都可以理解,可就是记不进脑子,落笔即忘。
书翻开,完全记得,非常熟悉。
书盖上,选择性失忆,记得住图片以及文字位置,就是记不住文字内容。
“小天才陨落了。”文槿搭着脑袋叹气道。
“扑哧”清冽的笑声突然在身后炸开,文槿吓得猛回头。
肖昀恒笑得肩膀颤抖,文槿一下子红到耳根子,这人走路怎么没声的啊!
“对不起,我笑点比较低。”肖昀恒见文槿不安得想钻进地缝里不由克制住笑意。
文槿摸摸鼻子,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回话。
“那些都是你折的吗?”肖昀恒指了指桌上的纸飞镖。
“啊不是,这是桌子主人的。”文槿下意识把那些小玩意挡了挡,生怕被逮着说幼稚。
肖昀恒眨了眨眼睛,眨得文槿越发心虚。
“你,你来这干嘛?”文槿干巴巴转移话题。
“我来拿试卷。”他眼睛弯弯道。
文槿没多想,“噢噢,你拿吧。”可说完,这人都不动,她不解地又看向他。
肖昀恒指了指她坐着的位置,“你帮我拿一下吧,在桌肚子里面。”
这是他的座位?!
霹雳闪电在文槿眼前浮现,把她给劈傻了。
文槿张了张嘴,欲哭无泪,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她整个人像坐在针毡上一样难受。
哒,哒,哒……
在肖昀恒的温和注视下,文槿丢掉无地自容、脚趾抠地的不自在,把他桌肚里的试卷全都拿出来,“这些?”
他从里边抽了两张。
文槿不经意间看见他上次数学月考的成绩,立马瞳孔地震。
满分?!
文槿从小到大数学就没考过满分,最好的几次总是差那么一两分,文夫人总说她是故意的。
文槿多看了两眼,发现人家名字是肖昀恒不是肖云衡。
这名字还怪好看的。
“你继续学,我先走了。”肖昀恒一手拿上卷子,一手和她摆了摆。
文槿回神,呆呆地噢噢两声。
知道肖昀恒是学霸后,文槿觉得他的背影充满了闪瞎眼睛的光芒。
人与人的差别啊。
文槿拍拍懈怠的脑子,快给她学起来!
天色暗淡,刺骨的风钻进衣领里,冻得文槿打了一个寒颤。
拧开保温杯小心喝了点热水,这才暖了暖饥肠辘辘的胃,文槿第不知道几次看向外边,大王怎么还没辅导完?她饿了。
犹如猛兽狂吠的饥饿声听得文槿不适地趴在桌子上,脸皱成一团,手也捂着肚子。
“咕---------”
“这有面包。”
文槿蓦地抬起头,尚在喘气的少年呼出圈圈白雾,手里拿着在小卖部买的面包,眉间萦绕着似有似无的担忧。
“谢谢,”文槿接过他的袋子放到桌上,没有先拆,而是在自己书包里找着,“我给你钱。”
“不用,那些飞镖可以送我吗?”肖昀恒看着小玩意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原来他也喜欢这些啊,文槿爽快点头,“当然可以,这可以甩的。”
文槿兴致勃勃拿了一个就唰地朝前边甩出去,刚好傅榕从前门进来,飞镖打在了她的大衣上。
文槿笑容逐渐僵硬,完了。
傅榕看着掉落的飞镖,微眯的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文槿吓得赶紧低头装鹌鹑。
“老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没人......”肖昀恒窘迫地走过去把飞镖拿在手里。
文槿头顶仿佛立起一根天线,她偷摸摸观察前边,被文夫人抓个正着,一瞬间把头缩回去。
傅榕哪看不出是谁扔的,但有外人在,她也不好教训文槿,脸色缓和下来,“没事,不早了,你快回家去吧。”
肖昀恒瞥了一眼瑟瑟发抖、不敢吱声的文槿,踌躇片刻,小声道:“老师......”
傅榕无奈失笑,“我是她妈,又不是魔鬼,你先回去吧。”
满脸担心的肖昀恒尽管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被老师劝走了。
而可怜的文槿,被傅榕拎回家收拾了一顿。
“又折那东西!再打到别人,我就不管你了!”傅榕气汹汹打了文槿往后缩的脑袋,天天不让她省心。
以前玩还能说是年纪小,现在长成大姑娘了还童心未泯。
文槿心疼摸摸自己又背锅的脑子,小时候把别人打哭是因为她用硬纸板折的,今天用草稿纸折的飞镖软趴趴的,没什么攻击性。
不久文槿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味,鼻子使劲嗅了嗅,是最爱的虾!
“妈妈我爱你!”文槿心情马上阴转晴,蹦跳着进了厨房。
“别在这捣乱,等下被溅到油,有你哭的。”傅榕嫌弃文槿嫌弃得不行,把女儿往前凑的脸推出去。
“我帮你端盘。”文槿直勾勾盯着那盘不断刺激口水泛滥的大虾。
傅榕将盘子递给她,文槿兴高采烈接过,小心翼翼端到桌上。
文槿对虾的炽热眼神根本挪不开,几次吞咽口水后,噔噔噔跑去洗手,回来剥了只虾,一口塞嘴里。
鲜虾好吃得让她手舞足蹈。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文槿顿时化身歌唱家,手里握着水瓶,展现毫无惊喜感的歌喉,嘴里还嚼着虾,真是忙得不得了。
厨房里的傅榕:......吵死了,油烟机都没她吵。
天朗气清,文槿爬上文夫人的小摩托,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吹得睁不开眼睛的寒风中毅然前行。
她对学习的热爱也太拿得出手了,文槿心里不由感慨,今天又是早起的一天!
文槿惯例在校门口下车,蹦蹦跳跳进了学校,经过湖心亭时,果不其然又看见了肖昀恒。
经过昨天肖昀恒散发的善意,文槿下意识想和他打招呼,却在抬手的一瞬间记起那人是自己的暗恋者。
不合适不合适,表现得太开心容易引起误会。
文槿马上把手缩回去,趁人还没看见自己,加快脚步悄悄溜了。
到达教室后,班榆相信了文槿洗心革面的决心,调侃道:“这不得分数嘎嘎飙升?”
文槿被夸得嘴角都要翘天上去了,“低调。”
“文槿,作业给你。”
文槿的笑微不可见地滞了一瞬,冷淡应了一声,将那人手里的一沓作业接过。
那人交完作业却是没走,站在她旁边许久,不见文槿有反应,才局促地摸摸鼻头走开了。
他一走,文槿心里长舒一口气。重来一回,她再也不想和他有更深的交情。
很可笑,她与那人互相暗恋,可那人内向,她勇敢追爱,所以有了后续。然而校园青涩美好的爱情却在无情的时空里逐渐凋零。没有开始,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邱庭轩是不是喜欢你啊?”班榆凑过来,小声和文槿咬耳朵。
“不可能吧?我觉得他应该喜欢他前桌,他只和他前桌讲话。”文槿佯作惊讶回。
班榆想想确实如此,邱庭轩好像只对那个女生笑。
“不过他眼睛是真好看,看谁都含情脉脉,上学期我以为他喜欢林梦呢,啧啧这眼睛怪容易让人误会的。”
文槿默了一下,笑着回应,“是啊。”
或许她从前也误会了,不是他先喜欢的她,可能只是因为他长着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当时在一起都是她死缠烂打强求来的,她表白了三次才追到人,怎么那时就没懂他的勉强呢?
她以为的双向奔赴在他眼里是没礼貌的靠近啊……
“你怎么了?”班榆刚想喝口水就瞥见文槿呆呆的,眼眶里欲掉不掉的泪珠看得让人心疼。
文槿轻轻弯了弯眼睛,眼泪瞬间砸在书上,晕出一朵灰色的小花。
“没事,只是突然发现自己是个笨蛋。”
班榆以为是文槿做不出题目,安慰道:“别焦虑,还有时间,慢慢来。”
“嗯。“
文槿抹去眼角的湿润,收拾好心态,再次拿笔继续写。
没关系的文槿,那些都不存在了,这一次她不会再去追逐他的身影,他再也伤害不了自己。
嚎啕大哭的文槿:这辈子再也不主动了,丢人
满满担忧的肖昀恒:老师应该不会真打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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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
一向好脾气的肖昀恒生气了,文槿表示绝对不是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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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子:对,不是你,是小笨蛋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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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就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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