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进入上城区,检测门是必不可少的一道关卡,特殊通道的检测相对宽松,可是到达特殊通道前,他们得确保自己不会被人发现。
“现在不止警察,连普通民众也开始警觉起来了。”
乐桓宁从巷子里探头观察外面的局势,小声说:“官方势力的影响不可小觑,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活动范围会越来越小。”
到时候做什么事都举步维艰,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乐老板,既然咱们已经是嫌疑人了,要不干脆来一票大的?”
乐桓宁回过头,不解地看着她:“大的?”
“你看那儿。”
乐桓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离检测门最近的岗哨,所有维持治安的人都在那儿,只要我们能阻挡他们的脚步,接下来再冲进特殊通道就可以了。”
中城区的警察无权管理上城区的事,只要他们能踏入界限,这帮警察就算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用。
“露希尔同志,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中城区的警察不是饭桶,想糊弄他们可不容易。”
露希尔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知道啊,所以才需要我们制造混乱。”
乐桓宁:“……”
原来所谓干票大的就是坐实他们公共安全嫌疑人的罪名!
“那不然呢,你还有什么别的方法?钻下水道?上城区哪有那么多下水道给你钻,人家用的都是最先进的排水系统,懂不懂,你个土老帽。”
好好好,看来今天他这个土老帽是在劫难逃了。
“好吧,那就让我来试一试……嗯?那是什么东西?”
乐桓宁的目光落在了一辆停在检测门附近的大卡车上。
中城区没有车,这辆突然出现的大卡车就显得格外可疑。
它停在检测门正对着的那条街道边,小山似的挡住了后面一家店铺的招牌。卡车附近有两个警察,各自手里拿一把枪,正警觉地打量着过往人群。
“大概是听说了你的光辉事迹吧,这些警察是中心AI派来的支援。”
露希尔的声音很平静,和她一样平静的乐桓宁不屑地嘲讽道:
“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搞得我像什么连环杀人犯一样。”
露希尔“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乐老板,你可比连环杀人犯危险多了,这要是放在过去,触犯公共安全法的都要公开庭审。”
“这样啊,那真是抬举我了。”
乐桓宁盯着那辆卡车看了许久,心里忽然闪过一丝邪念:
“各位,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等会儿我喊一二三,大伙儿就往前冲,知道了吗?”
露希尔心里一咯噔,扭头用不善的眼光盯着他:“你想干什么,别胡来啊。”
“哎,放心吧,你不是说要制造混乱吗?那咱们就设身处地地实践一下。”
乐桓宁笑得不怀好意,他打开后台,对接了那辆车的操作系统。
“一。”
露希尔与埃尔讯屏息凝神地盯着街道上往来的人群——检测门前的队伍很长,所有人都在讨论那位神秘的嫌疑人,没有人注意到街边的大卡车正在缓缓启动。
“二。”
卡车发动了引擎,一名警察听到响声,疑惑地转过头。
“三!”
就在这时,卡车的启动速度拉到了极限,小山一般的大卡车呼一下蹿入街道,对着过往行人横冲直撞地发起疯来。
三个躲在墙角的人看准机会,偷偷摸摸地混入了奔跑的人群。
“救命啊,警察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不要慌,镇定,镇定!”
努力维持秩序的警察被大卡车掀到了天上,几个翻转以后,咕咚一下摔进了后面的车厢里。
卡车向着岗哨一路狂奔,所有堵在路中间的人全都吓得肝胆俱裂,围在岗哨附近的警察已经顾不上安抚民众了,一个个丢盔弃甲地往外逃。
“快走,别掉队!”
一个持枪逃跑的警察差点撞到了乐桓宁,乐桓宁赶紧往旁边一让,顺手拿走了那把多余的枪。
大卡车咣一下撞上了岗哨,四面立即腾起一股硝烟,所有人都被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沙尘中。就在这时,乐桓宁举起枪,对准庞大的车身,嗖一发子弹射了出去。
专门针对机器人的手/枪在卡车上点燃了一串惊天动地的火花,闪电一般照亮了民众的视野,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造成了更大的恐慌,所有人在浓烟中不约而同地发出尖叫,每个人都在逃命,每个人都在互相拥挤,原本就热闹的大街上顿时掀起了一片沸腾的人潮。
乐桓宁将枪随手一扔,游鱼似的逆流而上,眨眼间消失在乱成一锅粥的特殊通道中。
临近黄昏,经过一天的突袭,众人终于回到了上城区。
露希尔带着他们心有余悸地躲在一家小酒馆后面,看着因中城区动乱而引发的连锁反应,喃喃道:
“没想到你路子这么野,乐老板,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
“你从哪儿看出我守规矩了?我全身上下都写着‘不平凡’好吗?”
那倒确实,从外表上看,乐桓宁绝对是这座城市里最不平凡的那个。
但他之前做事明明挺保守的,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奔放,是因为阿努比斯吗?
露希尔中枢里咂摸着这个问题,嘴上却问起了别的:
“你什么时候做好这个假身份的,我还以为时间来不及呢。”
从他们抬腿往前冲的时候,露希尔就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问题——
乐桓宁一路上不声不响,也不知道到底做到了什么程度,眼下已经开始行动了,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真的能把一切都搞定吗?
要是埃尔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要是他们被中心AI堵住了怎么办,那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结果出乎意料的,特殊通道就这么把他放过了。
露希尔眼睁睁看着埃尔讯跑向通道,闭着眼,几乎不敢想象后续的结局——然后她沉痛不已地撞在埃尔讯身上,对方一把接住她,兴奋地喊道:
“我们真的过来了!”
真的过来了,既没有被中心AI发现,也没有被警察抓住,他们平安地来到了上城区!
乐桓宁的伪装简直堪称奇迹!
“万事屋开到现在可是广受好评,我的办事效率,绝对值得放心!”
露希尔:“……”
夸他一句怎么还吹上了。
可是说归说,乐桓宁总觉得他还忘了点什么事,虽然不重要,却始终抓心挠肝地提醒着他。
到底是什么呢?
“对了,望云那小子去哪儿了,怎么一直都没看见他?”
乐桓宁:“……”
对哦!
乐桓宁打开后台,给望云发去了一段象征性的慰问。
三分钟后,邮箱里收到了一封长篇大论,将他从未见过的亲生父母骂得狗血临头,并在最后向乐桓宁发出了恐吓:
“你等着,以后我一定要杀了你!”
乐桓宁关闭邮件,对一脸无语的露希尔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你看他精神得很,应该不需要我们操心。”
露希尔:“……”
其实值得托付也是一种美德,但乐桓宁似乎没有这种美德。
埃尔讯救出来了,瑞德尔爵士却在机械五号厂另有要事,乐桓宁完成了委托,现在该去大教堂找主教汇报了。
中城区引发的动荡只在检测门附近引起了一波小范围骚乱,再往里走,贵族们的生活依然奢靡无度,没有人在乎中城区的平民怎么想,在他们眼里,无论是威胁公共安全的大案还是哪儿冒出来的小偷小摸,都符合他们原有的生态环境——
平民嘛,就喜欢为了不必要的事打打杀杀,就像未开化的愚民一样,中枢在他们的身体里只是摆设。
乐桓宁的打扮在中城区是偷内衣的变态,在这儿就是站在时尚顶点的弄潮儿——白衬衫加花头巾的组合,越癫越美,越看不懂的越潮流。
潮流的人身后跟着两个土老帽,在贵族们艳羡的目光中走进了埃漠利尔大教堂。
主教正在自己的房间中休息,事实上,他大部分时间都无所事事,教堂里的事务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一切都办得井井有条。他在这里更像一个吉祥物,是信仰的指引,也是权力的象征。
此时正逢无事可做,主教看着院子里的树,将麻雀的声音切换成百灵鸟,然后坐在窗边,打开了上次没有看完的书。
“咣”一声响,房间里的门被人用力推开了。
主教似乎早有预料,他抬起眼,用那副既老迈,又温柔地调子说道:“回来了?”
“主教大人,希望您下次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毕竟最后的人类也是很珍贵的。”
乐桓宁带着露希尔和埃尔讯走进房中,埃尔讯听到他这番暴言,吓得睁大了双眼:
“最后的人类,乐老板,你在说什么啊?”
主教打量着这个浑身上下只有块头的小子,笑着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乐老板没有告诉你吗,他是人,不是机器,更不是AI。”
如果说后面的话是在替乐桓宁做解释,那么“乐老板没有告诉你吗”这句就更像是挑拨了。
乐桓宁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低声道:“主教大人,谨言慎行啊。”
“乐老板,我暂时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再说了,你现在有求于我,就不能稍微收一收你的脾气?”
主教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在纵容这些毫无敬畏之心的年轻人,他笑了笑,对几位客人说道:
“坐吧,既然你们已经完成了第一件委托,那么接下来我们也要谈一谈后面的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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