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讯，等等，别跑那么快！”
露希尔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硕大的石块从天而降，挡住了他们的来路。
从埃尔讯脱离队伍到现在，他们两个彻底与队友走散了。
埃尔讯还在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像一头愤怒的犀牛，横冲直撞地闯过通道，来到了紧闭的大门前。
这是用厚重的金属板做成的门，即使刚刚经受过地震的洗礼，也没能沿墙角撬开一条缝。
埃尔讯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克制地问道：
“露希尔，你能打开它吗？”
露希尔跑了一路，此刻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她仔细打量门上的装置，片刻后，尝试着接入后台——
乐桓宁给她的程序原本没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这次兴许是撞大运了，紧闭的大门居然缓缓裂开一条缝……
随后那条缝越来越大，大门经受不住程序的摧残，从门轴脱离，轰一下向后倒去，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这……这也太厉害了。”
埃尔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对露希尔的崇拜之情如潮水般向上膨胀。
露希尔：“……”
这肯定跟她没关系，是大门自己想免费①，凑巧当着她的面逃跑罢了！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更为震惊的画面。
“乐……乐老板！”
埃尔讯拔腿冲进去，却在靠近乐桓宁的那一刻渐渐收敛步伐，像一个受惊的孩子，“咚”一声跪在他面前。
“乐老板？”
埃尔讯伸出手，想碰一碰乐桓宁的身体，可他发现自己就像一个懦夫，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最后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在地上。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应该保护好他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努比斯抱着乐桓宁，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嘴里哼着一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摇篮曲。
“我跟你说话呢！”
埃尔讯上来就想将乐桓宁从他怀里抢过来，阿努比斯抬起眼，目光冷冷地切在他手上。
“滚。”
随后，他将乐桓宁往怀里拢了拢，又像是没有看见对方一般，继续哼着他的小曲。
“乐老板？”
露希尔走到两人面前，低下头，仔细打量着乐老板的“尸体”。
乐老板躺在阿努比斯怀里，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他浑身上下沾满了血，大部分血都已经凝固了，被氧气腐蚀成不详的紫黑色。
“乐老板怎么了，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阿努比斯依旧没说话，他似乎累了，将头搭在乐桓宁的发顶上，轻轻蹭了蹭。
可惜控制室的凌乱不是假的，地上的大坑也不是。这一切都昭示着两人方才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唯独那个罪魁祸首不见了。
露希尔只是看了个大概，就猜出了前因后果——这个大坑八成是乐老板自己炸出来的，就是为了让敌人掉进坑里。
而另一边……
嗯？那是什么？
露希尔看向了控制台上面的大屏幕，屏幕上，一条奇怪的生产线正在运作——
经过方才的震荡后，所有生产线都已经停工了，只有这条离他们最近的生产线没有受到影响。这条线生产的并非武器，而是一种巨大的处理器。
“中心AI的处理器，这一定是中心AI的处理器！”
露希尔立刻跑到控制台边，看着上面的示意图，喃喃道：“地下有什么东西，在给这条生产线提供原料，最后做成的处理器再转运给中心AI。一号厂不止是生产武器的地方，它最重要的功能是为中心AI提供元件！”
埃尔讯蹙起眉，反问道：“提供元件？你的意思是说，中心AI使用的所有零件都是在这里生产的？”
“大部分肯定是的，而且乐老板也发现了，所以才为我们打开通往地下的路。”
露希尔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乐桓宁之前的行为似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捏着下巴，继续揣摩乐老板的意图：
“中心AI用的原料应该很特殊，所以才必须藏在地下，只要我们搞清楚原料是什么，再将这些生产线捣毁，他就再也没有可以更换的零件了！”
她看了眼大坑，又看向躺在阿努比斯怀里的乐桓宁，沉声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按照乐老板的提示，进入坑里面看个究竟。”
埃尔讯虽然听不懂她的分析，但现在情况特殊，他宁愿相信露希尔的判断。
埃尔讯在心里打了通腹稿，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耐心地对阿努比斯说道：
“警官先生，我觉得露希尔说得有道理，你带着乐老板跟我们一起下去成吗？”
阿努比斯没反应。
“警官先生！”
露希尔回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埃尔讯的肩，朝他使了个眼色。
埃尔讯乖乖站起来，走到一边生闷气去了。露希尔盘腿坐下来，看了眼阿努比斯的模样，低下头，已经做好了促其长谈的准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带着他一起下去的。”
露希尔还没张嘴，话就被堵到了嗓子眼里。她点点头，说道：“好，那你准备一下吧，我先下去探探情况。”
那位元凶尚且不知所踪，要是没摔死，想必会在下面守株待兔。
露希尔一动，埃尔讯就跟着她动。他现在感觉很烦躁，要是真待在这儿，两人指不定要打起来。
他不能再看乐老板了，他也不敢再看乐老板了。
“要是阿尔法知道乐老板的消息……”
埃尔讯咕哝了一句，正好被阿努比斯的接收器捕捉到。
“放心吧，他迟早会醒的，会在儿子见到他之前醒过来。”
“儿……”
埃尔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眼看他又要上手揍人，露希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快走，别忘了我们这次的目的。”
埃尔讯一拳打在自己的掌心上，鼻子里出了口气，蛮横地说：“好，我们走！”
这个坑又黑又深，往下看似乎还有一片更大的空间。露希尔通过夜视功能观察了一圈，喃喃道：
“看起来好像没人，就是温度有点高，应该是因为那个熔炉。”
说罢，也不等埃尔讯发表意见，露希尔撑着地面，轻巧地跳了下去。
下面的空间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应该是几个房间打通后的结果。房间尽头有一扇门，门是开着的，再往里，连接着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他肯定是从那扇门走的，我们前进的时候小心点。”
埃尔讯刚跳下来，脚还没站稳呢，就见露希尔急匆匆地往前跑。
“哎，等等我！”
露希尔瞬间回头，食指搭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要打草惊蛇，否则我们会很被动。”
埃尔讯立马捂住嘴，乖巧地点了点头。
通道不长，和他们刚才走散的地方相比，约莫只占了三分之一。只是方向有点怪，似乎正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
难道他们经过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吗？
露希尔正想着，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道沉闷的蒸汽声。
那声音几经反射，在空洞的地下形成了连绵不绝的回响，随后，耀眼的火光扑面而来，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
熔炉……启动了……
露希尔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火光背后的那道黑影——一个人，一个如同怪物一般的人，手里举着枪，正缓缓地扣下扳机。
清脆的枪声与传送带运转的声音互相交织，如同机械卡顿时发出的脆响，猛一下刺激着她的头皮。她下意识抓住埃尔讯的手腕，指尖哆嗦着，嘴唇张张合合，几不可闻地说道：
“谁在开枪？”
“枪口对面的人是谁？”
枪口对面的人是谁？
这个答案几乎是不言而喻的，露希尔瞬间想起乐老板身上的血，她撒开步子，疯狂地向前奔去。
埃尔讯还记得露希尔说过的话，他不敢出声，只能紧紧地跟在对方身后，在露希尔冲出去的瞬间拦住她，同时一脚踹向那道开枪的黑影。
那黑影没料到有人会从后面偷袭，“咚”一声被他踹倒在地，手里的枪摔出去老远，正好滑到了菲丽脚下。
菲丽毫不犹豫地捡起枪，大步来到对方面前，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没想到吧，报应这么快就来了，我今天必须要让你付出代价！”
菲丽刚要开枪，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通道里传来，像是浸在水里的铁片，冷冷地喝止住她。
“等等。”
阿努比斯抱着乐桓宁，缓缓地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的肩膀还是很疼，另一只手上的筋也没有完全恢复，他稳稳地抱着怀里的人——尽管对方一动不动，尽管他心里充满了恐惧。
菲丽看见乐老板的瞬间，手里的枪一哆嗦，险些失手杀了地上的畜生。
阿努比斯将乐桓宁靠在墙上，想了想，又从附近找了件衣服，轻轻地盖住他。等他安顿好自己的恋人以后，这才满意地凑上去，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不要乱跑，知道吗？”
阿努比斯从地上站起来，沉稳地走到那名罪魁祸首面前，一脚踩在他背上。
机器人没有知觉，自然感受不到痛苦。对方轻笑一声，艰难地说道：
“怎么，终于想报仇了？你这个懦夫！”
阿努比斯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转过来的侧脸，淡淡道：
“别以为中心AI会奖励你，就算你是他的继承人也一样，亲爱的王子殿下。”
①免费就是free，“自由”的梗
大家终于会合啦！鼓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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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机械一号厂（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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