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再讲什么遵守法律法规之类的屁话已经晚了，乐桓宁深吸一口气，对阿努比斯大喊：
“快跑！”
阿努比斯上前一步，踹飞了拦路的机器人。机器人在对面门板上磕出了“咣”一声巨响，乐桓宁立马带着主板夺路而逃，在拐弯处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另一只机器人。
和刚才被踹飞的机器人一样，这只机器人也张着血盆大口，一只胳膊不见了，露出了火花闪烁的电线。
惊人的寒意瞬间沿处理器漫过了他的四肢百骸，乐桓宁倒抽一口凉气，扭头大喊：
“救命！”
就在他“救命”二字回荡在走廊中的间隙，阿努比斯冲上来，照着那机器人迎面就是一拳。
金属碰撞时擦出了一连串刺耳的杂音，对面的机器人瞬间软倒在地。阿努比斯松了松拳头，转头对乐桓宁说：“走！”
两人原路朝电梯跑去，就在这时，旁边的房间里突然蹿出好几个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乐桓宁：“这机器人怎么这么多！”
阿努比斯：“他们是怎么躲进去的！”
乐桓宁：“这些机器人应该是用来迷惑客人的，说不定楼里全都是这样的机器人。”
乐桓宁左手拿着主板，右手打开了自己的后台，三秒钟后，拦路的机器人突然遭到病毒攻击，齐齐调转方向，抱着脑袋在墙上磕了起来。
阿努比斯：“什么情况！”
乐桓宁立马关掉后台，扯着嗓子大喊：“别管那么多了，还不抓紧快跑！”
两人一路冲到了电梯口，阿努比斯疯狂连按向上的按钮，然而紧闭的电梯门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才刚下来吗，这电梯门怎么打不开了？”
乐桓宁看了眼四周，指着右边一个半开着的门说：“你看那后面是不是一条通道。”
是通道，就有向上的楼梯。后面的机器人马上要追过来了，阿努比斯当机立断，拉着乐桓宁的手说：“就从那儿走！”
阿努比斯拉开那扇铁门，将乐桓宁推了进去，他自己胡乱按了一串密码，把那些跟在后面的机器人全都锁在了外面。
通道内没有灯，只能靠两人的夜视功能前进。这是一条直通到底的单行道，两侧没有房间，也没有埋伏在这儿，随时准备偷袭的断手机器人。
整条通道内回荡着他们平稳的脚步声，乐桓宁掂量着手里的主板，低声说：“之前我们在泳池参观时，我用你给我的眼镜扫描过上下两层楼，明明什么人都没有，那些机器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阿努比斯此刻放松了不少，他跟在乐桓宁身边，轻声说：“我猜在我们没有触发这里的规则前，这些机器人应该只是待机状态——待机的机器人是无法检测AI的，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只有我们下到最底层时，这些机器人才被唤醒，守护这里的秘密。”
“秘密啊，秘密就是，他们诱骗同类，倒卖零件？零件销售必须要走官方通道，下城区那家工厂的名字是……”
“机械五号厂。”
阿努比斯接上了后半句话：“下城区虽然占地面积最大，但只有这么一家工厂，所有零件都由机械五号厂生产，里面的员工大部分是中城区过来的打工人，他们不愿意让下城区人民获得这样的机会。”
乐桓宁轻轻叹了口气，明白了。
“机械制造厂在每个城区的税收是一样的，所以机械五号厂的零件与另外两地价格相同，但是下城区人民显然没有这么多钱，不可能利用官方渠道频繁地更换零件。”
但他随即又想到什么，反问道：“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合适，但我记得之前那件案子里，夫人有提到过，他们参加的慈善会会往下城区捐赠物资，里面就包括机械零件，以及一部分机械油。”
“捐献零件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你不知道下城区到底有多少人，倘若所有人都靠这种方式更换零件，那老弱病残这辈子都排不上号。”
这么一说，也有点道理。
“倒卖零件，风险很大，但利益也很可观，如果背后有人支持，就是一条走向富裕的康庄大道。”
也不知道阿努比斯对“康庄大道”这个词是怎么理解的，恕乐桓宁不敢苟同。
眼前这条通道很快就走到了头，乐桓宁一抬头，看见了一排直通向上的楼梯。
“虽然不清楚里头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事，但最保险的做法，就是赶快离开这儿，直接回中城区。”
阿努比斯赞同地点点头，笑着说：“你觉得，咱们接下来会顺顺利利地出去吗？”
乐桓宁白了他一眼，啐道：“我劝你少在那儿乌鸦嘴。”
这道楼梯虽然通往一楼，但并不是直通一楼的大门，乐桓宁上去以后，看到了一条回折的走廊。
“这里是……”
他记得，昨天那个机器人说，一楼两边都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室。
“把你的眼镜戴上，看看这两边有没有人。”
乐桓宁乖乖戴上了眼镜，目力所及之处，似乎没有任何AI存在的痕迹。
“奇怪了，那些机器人都不在这儿。”
阿努比斯点点头，走到离他们最近的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也许他们认为这里不重要，乐园总不可能真有什么工作人员吧。”
乐桓宁破开了门锁，阿努比斯推门进去一看，里面是一间装修很古老的办公室——
除了头顶掉落的墙皮与长满霉菌的角落外，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件……白大褂？
等等，为什么会有白大褂？
“记得我跟你说过，这里之前是一家医院吗？”
阿努比斯走到那张桌子面前，打开了下面的抽屉。
“这家医院以前在下城区还算出名，虽然和剩下两个城区的比不了，但也算下城区人民难得的指望了。”
抽屉里什么都没有，阿努比斯将抽屉合上，又补充道：“当然了，下城区人民本身也没几个钱看病，能来看病的都是手头有点小积蓄的，再加上另外两个城区的补助。”
“至于为什么从医院变成了乐园……”
乐桓宁打量着这间空屋子，猜测道：“也许，这里的医生才是乐园的第一批受害者。”
阿努比斯耸了耸肩，笑着说：“你说的有道理，剩下几个房间我们还看吗？”
“看看吧，也许我们能顺势找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阿努比斯暗中叹了口气，随即发表了自己的感想：“嗯，刚刚乐老板还打算就此撤退呢。”
“你再说废话，我让她们把你也拆了！”
乐桓宁走出房间以后，转手就打开了下一扇房门。
这扇门后依然是一间办公室，但是和上一间办公室不同，这间面积更大些，墙角处还多了个铁皮柜子。
乐桓宁打开柜门一瞧，里面放着一堆看不懂的仪器，还有一块小小的，约莫指甲盖大的外置存储器。
阿努比斯：“这东西是存放病历用的，医院病人很多，病历数量庞大，不可能全都存在中枢处理器中，所以每个医院都会准备很多这样的外置存储器，帮他们保存数据。”
乐桓宁：“可是这样不是增加了数据泄露的风险吗？假设存储器丢失，外人立马就能得到这些患者的资料。”
阿努比斯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涉及**的资料是不会存进去的，这里只有他们的病历，包括病症分析和治疗手段。医院也怕风险太大，被患者起诉不是？”
他将外置存储器拿起来，转头递给了乐桓宁。
“怎么样，乐老板，要不要看看里面的内容？”
外置存储器的使用方式比较特殊，机器人和仿生人身上都不具备外设①使用的插孔，需要通过对接的方式进行查看。
既然是医院使用的公共设备，对接的密码就不会太复杂。
乐桓宁几乎瞬间就破开了存储器密码，大量的数据如同地底爬行的蚂蚁，密密麻麻地涌进两人眼中。
“这样看是不是有点浪费时间，没有什么筛选条件吗？”
乐桓宁看到这些病历就头大，上面全是他不认识的名字，每一份病历都与上一份相同，在他眼中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最后一份病历是什么时候的？”
乐桓宁将病历拖到最下方，看到了一个日期：“二十五年前，最后一位病人是个流民。”
“往前倒着搜索，我相信变故不是突如其来的，这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
乐桓宁依言向前查看，可是病历上的人他都没见过，也不确定哪份才是阿努比斯口中的那个“特殊事件”。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名字闪入他的眼帘。
“等等，这个人，这不是我那位委托人的父亲吗？”
阿努比斯微微一愣，反问道：“你委托人父亲的名字你都知道？”
乐桓宁不知道他的重点为什么是这个，顺嘴解释道：“我那委托人是名作家，我根据她描述的经历稍微调查了一下，发现她父亲是一位中城区颇有名气的商人。”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二十五年前……他们已经回去了啊。”
①外设：外部设备的简称，是指连在计算机主机以外的硬件设备。（来自“百度汉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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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意外的存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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