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这包子多少钱一个呀？”秦秋玉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袄，提着个脏兮兮的编织袋，鼓起勇气在一个卖包子的摊位前停下。
低头忙活的包子店老板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过去：“素包子一块，豆沙包一块五，肉包两块。”
秦秋玉咽了咽口水，伸手进破棉袄口袋里，捏着里面几张纸币，犹豫着要不要买。
自从她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出来之后，已经连续好多天一天只吃一个素包子了，她到处找工作，每天走街串巷，希望能找到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
但是她没有学历，而且刚被赶出来的时候又感冒了，一直咳个不停，人家一见她这样子就不敢要她了。
她没钱再租房子，只能在街上流浪。兜里仅剩的百来块钱买了点药也花得差不多了。
现在秦秋玉病是好了，但是因为在街上流浪了一段时间，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脏脏的，因为居无定所，苍老了起码十几岁。这样更没人愿意招她干活了。
秦秋玉看着抬起头的包子店老板，是个中年妇女，皮肤黝黑，微皱眉头，眼角能看到明显皱纹，嘴唇因为寒风吹着有些皲裂，仔细一看眉眼中居然有点熟悉。
怕是熟人，秦秋玉赶紧低下了头，手却依旧在兜里紧攥着那几张纸币。
她一般都是到中午才买个包子吃的，这样既能解决上午的饥饿感，又能使晚上相对来说没那么饿。
现在还是早上，要是现在买了吃了，今天一天都没东西入肚了。
“大妹子，你咋了？不够钱？”包子店老板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这两个包子算我送你吃的。”
“不行，不行。”秦秋玉吞了口口水，依旧不敢抬头看，从兜里伸出手摆摆手拒绝。
“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生意也不好做了，反正都会有卖剩的，送两个给你吧。”包子店老板娘手脚麻利地装了两个包子塞秦秋玉怀里。
秦秋玉想给回老板娘，但是怀里包子喷香的味道让她手上的动作仿佛凝固了一样迟迟未动。
秦秋玉对此感到很羞愧，低着头迅速离开。
等到没人的地方，秦秋玉拿出怀里的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很狼狈，可是这都是她自找的，直到她被赶出家门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前半生呕心沥血帮助的家人只是把她当一个血包，敲骨吸髓，等到没有利用价值就把她丢弃。
吃饱之后，她找了个角落靠着，这是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第一次吃得那么饱。
而这时天空飘起了雪，雪花随风纷纷扬扬，落在她眉间、脸上，慢慢地肩膀也堆着雪花，她用力裹紧身上那破了好几个洞的棉袄，寒风依旧入骨，她感觉有点昏昏欲睡，朦胧间好像又见到了前夫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是不是把抽屉里那五千块钱拿着了？”宁远山黑着一张脸愤怒地逼问秦秋玉丢失的钱的去向。
“是我拿了，那又怎样？”秦秋玉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那是闺女下学期的学费，不是告诉过你别拿吗？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被你拿走了，我都不跟你计较，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这五千块钱别拿，你为什么不听呢？”宁远山被秦秋玉这态度气得险些吐血。
“家里的积蓄都能给我了，还差这五千块吗？你又不是赚不到，我拿去了你再赚不就行了吗？”秦秋玉理直气壮地说。宁远山的赚钱能力有目共睹，五千块不过两个来月的事情而已。
“是不差这五千块钱，但是闺女再过一个星期就开学了，她参加的艺术班不交钱是不让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了多少次别动这笔钱了？我临时去哪里找五千块钱？”宁远山歇斯底里地怒喝着。
秦秋玉看到他这样也来气了：“一个赔钱货读那么多书干嘛？迟早都要嫁出去，还去学什么艺术浪费钱，我早就说别让她去学了，这下没钱正好不用学了。我堂哥买房正需要钱呢，买房不比一个赔钱货去学什么艺术重要？”秦秋玉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宁远山要被她这番言论气死，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什么赔钱货，那是我闺女，你不也是女的吗？你也是赔钱货吗？”别的可以说，但是他闺女不能说。
秦秋玉被他这眼神看着有些发怵，却还是叫道;"我生她养她，能跟她一样吗？反正钱我拿给我堂哥了，也不可能要回来了，有本事你就离婚啊。"
他们因为钱的事吵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秦秋玉觉得自己娘家人，流着同样的血脉，应该多帮忙，宁远山却看得很透，早就看出秦秋玉那帮娘家人只是把秦秋玉当作摇钱树，但是秦秋玉从来都没听进去他说的。
每次他们吵架，都是宁远山妥协，因为他爱她，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的，所以这次秦秋玉也是有恃无恐地提出了离婚。
宁远山这次却没有妥协，他听到秦秋玉说离婚之后突然就异常平静，静静地盯着秦秋玉看，秦秋玉被看得有些害怕。却不服输地与他对视着。
只见他嘴唇一张一合，淡淡地说：“那就离婚吧。”
秦秋玉却不相信。
直到他们真的办了离婚手续，宁远山还把一半家产折算成钱分给她，她才知道宁远山是认真的。
秦秋玉这才慌了，找到自己父母商量应该怎么办。
秦母却劝她离了更好，反正分到了钱。秦秋玉从小到大都听父母的话，这次也不例外。
父母很支持她离婚，还让她搬回家住，秦秋玉觉得父母比较重要，至于宁远山，离了就离了吧，又不是没了他就活不下去。
后来父母还听说隔壁街有个姑娘，因为手里拿着一大笔钱，被骗子盯上了，没两个月就被骗子骗光了所有钱，原本能拿着那笔钱安稳生活，最后只能去饭店当服务员讨生活。秦父秦母担心她也被骗钱，提议把钱放他们那里保存着。
秦秋玉沉溺在父母的爱中，没看到说起钱的时候他们贪婪的眼神。
既然父母这样说了，而且秦秋玉也确实担心自己被骗钱，于是决定把钱都给父母放着，都是亲爹亲妈呢，又怎么会害她呢。
把钱给父母之后父母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待她，秦秋玉觉得离婚分到财产时宁远山告诫她要小心她父母把她的钱骗走，然后将她扫地出门，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
现在钱都在父母那里了，父母对她一样好。
没想到最终还是让宁远山猜中了，秦秋玉确实是过了一段时间好日子，但是没多久她就被安排去相亲。
一开始秦秋玉以为父母真的是像他们嘴上说的那样是给她介绍好人家，是为了她好。
结果她一去到相亲现场，对象竟是七旬老头，她怒不可遏，气冲冲跑回去质问父母。
秦母居然还说都是为她好，老头有钱，能给一大笔彩礼。
看着秦母那理直气壮的样子，秦秋玉终于看清他们的贪婪，可惜已经晚了。
就这样，秦秋玉被赶了出来，她想讨要离婚分到的财产，秦母居然说：“你侄子谈了对象，那个钱已经给他拿去买房娶媳妇了。”
秦秋玉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母：“凭什么？你们不是说替我保管的吗？你们都要赶我出家门了，还不肯还给我吗？没有钱你们赶我出去我怎么生活？”
秦母毫不在意：“那是你自己的事，要还想在这个家待就听话去相亲，不然就给我滚出去，一毛钱也别想我给你。”
“为什么？”秦秋玉眼里噙着泪水问出了这句话，她不懂，这么多年来她对他们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甚至不惜跟宁远山离婚，可是到头来却换来他们把她往火坑里推。
秦母声音刻薄：“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堂哥侄子他们可是要给我们养老的，对他们好不是应该的吗？”
“那我呢？我可是你亲女儿，拿走我的钱就算了，连给我个容身之所都不行吗？你现在赶我走我身上又没钱我能去哪里？”秦秋玉眼中的泪水划过脸颊，这些年来，因为弟弟的早逝，父母因为担心没人养老，竭尽全力对堂哥好，有点啥好东西都往堂哥家里送，这些她都能体谅，甚至还在父母的劝说下几次三番对堂哥给予金钱上的帮助。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为了堂哥一家，父母连她这个亲身女儿都可以牺牲。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你爱去哪去哪，不关我的事。”秦母对于秦秋玉的泪水毫不在意，声音冷得令秦秋玉遍体生寒。
秦秋玉转头看下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父，“爸，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秦父眼神闪躲，不敢与她对视，继续保持沉默。
秦秋玉明白了，这也是秦父默许的，她转身走出家门……
雪越下越大，秦秋玉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雪花落满她身上，但是难得刚吃饱，她不想动呢。
她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应该是太困了吧，她已经好久没睡过好觉了，既然好不容易吃饱了一顿，那就再好好睡一觉吧。她朦朦胧胧地想着。
在意识完全消失的最后一刻，秦秋玉终于想起来包子店老板是谁了，可惜她再也没机会报答她了。一滴泪从她眼角划过……
“姐姐，姐姐你醒醒，你醒醒啊，没你我怎么办呀！”
“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姐……”
秦秋玉听到一阵聒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谁呀？怎么能那么吵？吵得她耳朵嗡嗡响。
不对，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听到声音的？难道她是在地府里？不过地府居然会有那么能叭叭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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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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