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我……」李憬年因为紧张，握着手机的胳膊一直在抖，眼前眩晕无法思考，最后大脑短路：「你作业做完了吗？」
李憬年：！
他在说什么啊？
「对不起，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会对你负责的，高中毕业后我们就在一起，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挣得钱也全都给你！」
李憬年胸膛剧烈起伏，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呼吸声，生怕盖住了沈翊的回答。
一秒，两秒……整整一分钟过去，手机里都没传出熟悉的声音。
他慌忙看向手机，通话早就结束了。李憬年连忙回拨，只有冷冰冰的机械女声提示无法接通。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他好像把人给惹生气了。
李憬年坐到桌前，看着皱巴巴的信纸叹了口气。
嘴怎么这么笨啊，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目光扫到一旁写满沈翊名字的笔记本，双眼一亮，又开始奋笔疾书。
他要把沈翊的名字这一万一千零十遍，告诉他自己什么都知道了，这次绝对不会再忘掉他。
*
车刚停稳，沈翊就火急火燎冲出去，没走几步又倒回来叮嘱司机，“叔，你先别走，送我去个地方。”
萧家父子对视一眼，萧落看着沈翊的残影啧啧称奇，“咱家大少爷这是怎么了？自从转学后就一直怪怪的。”
萧老爷子开门下车，“想一出是一出，谁知道他怎么了。”
沈翊背上挎着包，猛地从房间里冲出来，走到萧落身边时顿了一下，随即一脚踩进路边的水洼，“舅舅，再见。”
“啧……还是这么记仇。”萧落边说边抖了抖裤子上溅到的水，“急着去投胎啊？”
*
李家客厅，左笑笑拍了拍门，扬声道，“年年，你姚婶刚刚过来，说有人在楼下等你。”
李憬年听到外面的动静，砰一下合上笔记本，心虚地扔进抽屉，随即又拿出来塞进书架最上层，这才跑去开门。
对于来人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多问了一句，“有说是谁吗？”
“说是你同学，高高大大一个男生，应该是小翊，这孩子怎么不上来……”
李憬年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连忙打断她，“妈，我下去找他。”
说完便换鞋，连外套都没有穿就跑下去了。
他气喘吁吁来到楼下，却没有找到人。
小区的单元楼挨得很近，李憬年想着沈翊是在闹脾气，所以躲着他，又绕着单元楼走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人。
就在第二圈走过一半时，衣服领子突然被人揪住，他猝不及防被扯进两栋楼之间的缝隙里。
李憬年被推搡到墙壁上，肩胛骨撞得生疼，他连忙开始挣扎，警惕地看向眼前的陌生男子大喊，“你干什么？”
林业恨恨地磨了磨牙，原本只想把人叫下来威胁一番，让他离沈翊远一点。
结果李憬年下来后两次从他面前经过都没说话，就像是故意忽略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业就控制不住扭曲了脸，“应该是我问你想干什么？跟在沈翊屁股后面才一个月不到，见到我都敢装作不认识了？”
李憬年听到声音，这才认出是谁。
“林……林业？”
林业被李憬年这副看陌生人的神情激怒，扬起手就要给他一拳，想到沈翊的威胁，在碰到李憬年之前又堪堪停住。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怼到李憬年面前，“不想这张照片出现在报纸头条上，现在就跟我走。”
李憬年眼睛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照片，里面的人是他和沈翊，背景是公交站台，两人距离很近，他托着沈翊的脸颊，本来是看沈翊下巴有没有撞坏，但是由于角度问题，看着更像是在接吻。
“你！”
“你信不信这张照片可以毁掉你？”
林业表情凶恶，咬牙切齿地打断他，“现在跟我走。”
李憬年慌张地抢过照片，看向林业走远的身影，犹豫过后还是跟了上去。
林业今天在妙音寺并没有跟着林樱一块离开，而是找借口留下，偷偷跟踪沈翊，然后就拍到沈翊把写有他和李憬年名字的同心锁挂在姻缘桥上。
甫一发现时，心情有些复杂，他这才明白沈翊为什么护着李憬年，原来是因为喜欢，冥冥之中，他内心升起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愤怒。
其实最开始时，林业并没想着霸凌李憬年，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但李憬年很沉默，眼里只有学习，叫他一起出门玩也会被拒绝。
没能得到想象中受宠若惊的回应，林业面子上挂不住，莫名的恼怒让他无处发泄。
而当时不知道是谁笑着揶揄：人家可是年级第一，之后要上华远的好学生，怎么会跟你一个纨绔公子哥搅和在一起？
就因为这句话，他开始处处针对李憬年，渐渐地发展到拳脚相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何让沈翊把他的秘密烂到肚子里才是重中之重。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是为了给李憬年出气，沈翊又怎么会盯上自己？既然如此，他就从源头上解决，让这两人彻底决裂。
这些天肖荣一直派人跟着沈翊，林业找到那些人，从偷拍的照片里面挑了几张格外亲密的，再加上自己手机里同心锁的照片，就有了现在的计划。
等到了附近一处荒废的养鸽厂外，林业才说出来意，“不想我把照片贴满学校，你以后就不要跟沈翊来往了。”
沈翊这个人自小众星捧月，脾气差得很，要是李憬年一直疏远他，怕是用不了几天，就会把人抛在脑后，说不定还要回头踩上几脚。
到了那时，就算他的事无法迎刃而解，也会少上许多压力。
林业本来以为这件事很简单，毕竟李憬年就是个软骨头，被他欺负了那么久也不敢声张，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少年浅色的眸子中满是抗拒，却没有丝毫恐惧，“一张照片而已，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林业一愣，随即嗤笑出声，从兜里抽出一沓照片狠狠甩过去，“你以为就一张吗？”
李憬年下意识侧过脸，相片锋利的棱角在脸颊上划出一道痕迹，由粉变红，但他就像没有痛觉般，呆呆地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画面。
视线随着飘落的照片转向地上，每一张照片里他都和沈翊挨得极近，甚是亲密。
李憬年面色发白，第一反应就是蹲到地上把照片全都捡起来。
林业一脚踩到照片上，把人从地上揪起来，打开手机怼到李憬年面前。
“或许，你还该看看这个，你说这些东西被传出去，你们一家人在这里还住得下去吗？还有沈翊，别人会怎么想他？”
李憬年被扯得趔趄两步，视线聚焦后看清手机上的画面。
一张是沈翊站在姻缘桥上，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因为距离远拍的不是很清楚。
而后面那张是个同心锁，上面写了李憬年和沈翊的名字。
在看到锁下面许愿带上的字时李憬年满心疑惑，这虽然是他的字迹，但他根本没有写过。
李憬年仰头看向林业，语气平静道，“这是你故意陷害。”
他伸手去抢手机，却被推倒在地。
林业把手机装好，看着一脸执拗的李憬年，神色稍显复杂，“以前我欺负你的时候，你一句话不说，揍得再狠也全都受着，现在不过提了一句沈翊，你就这么生气？”
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满脸嘲弄道，“李憬年，你和沈翊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你们是恶心的同性恋吗？要是沈翊爸妈知道自己儿子被一个同性恋纠缠，他们会怎么做？”
李憬年唇色苍白，眼睛却死死瞪着林业，“你才是最恶心、最龌龊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沈翊？这些不过是你合成的照片，要么就是卡着角度拍的。
我和沈翊之间的关系很正常，别人就算看了照片也只会觉得我和沈翊的关系好，只有你这种心思不正的人才故意会往那方面想。”
林业偷拍的照片里面，他和沈翊的确只是朋友关系。而且，就算他们有超出朋友之外的关系，那也再正常不过，所以李憬年半点也不心虚。
“还有你拍的同心锁，那东西又不认主，说不定是你自导自演来陷害我们。你找人偷拍我们是犯法的，我要报警抓你！”
林业气得双眼赤红，正要动手时，听到不远处有人打喷嚏的声音，只恶狠狠警告一句便离开。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没人在乎是真是假，他们只在乎自己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只要传闻能供他们取乐，只要先入为主，哪怕是谣言，也能传成事实。明天到学校就给我答复，不然你就等着照片贴遍整个G城吧！”
等人走后，李憬年连忙翻了翻手里的照片，除了那张公交站台前拍的会让人想歪，其余的只能看出关系亲密，但要是硬往爱情上面靠就太过牵强了。
至于那张同心锁的照片，只能证明沈翊去过姻缘桥，就算沈翊真挂了又怎么样的，也可以说是有人故意整蛊。
李憬年松了一口气，幸好……不对！
姻缘桥！
是妙音寺的姻缘桥！
沈翊怎么能去寺里？
一只借尸还魂的鬼跑去庙里接受佛光普照，跟嫌疑犯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他想起沈翊突然挂断的电话，心跳都漏了两拍，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李憬年大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就往回跑，自然也没发现他走后，幽暗的墙缝里面踏出一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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