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一天，事情彻底结束已经快下午两点，左笑笑和李泽干脆选了一家饭店，在外面吃完饭才回家。
卧室的门被关上，李憬年和沈翊一个坐椅子上，一个坐床边，各有各的心虚，像是被家里人押过来相亲，一个比一个拘谨。
在溺死人的沉默中，李憬年起身去卫生间拿了条冷毛巾递给床边的沈翊，“你躺下敷一敷眼睛，不然之后要难受。”
沈翊仗着戴墨镜，李憬年看不清自己的眼睛，肆无忌惮打量他的神情，想要看出一丝心疼，结果只从李憬年脸上看到坐立不安。
是因为他在，所以才这么紧张吗？
沈翊当即站起来，哑着嗓子道，“我走了。”
“走？”李憬年刚要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就被沈翊要走的话打断，登时提高音量，“你为什么要走？”
“我怕你嫌我麻烦。”
“沈翊。”李憬年扶着他的肩膀把人按回床上，“我有话要和你说。”
沈翊屁股刚挨到床上又跳起来，条件反射道，“我昨天有补作业，要检查吗？”
李憬年：“……”
要说的话再一次被堵在嗓子眼儿，李憬年一言难尽，看沈翊还要继续，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捂嘴。
“你先听我说！”
感受到唇瓣上柔软的触感，沈翊呼吸一滞，凤眼圆睁，连点头都不敢，乖乖坐回去，表示自己明白了。
李憬年眼睫轻颤，就连鼻尖都沁出细汗，“对不起，是我不好，怪我没有和你说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把沈翊的墨镜取下，目光坚定地和他对视，“我全都知道了，等高中毕业后，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沈翊维持着自己不明所以的表情，愣在原地罚站。
李憬年的勇气只够支撑他说完这句话，说完之后刚刚那个霸道且言之凿凿的李憬年立马宕机，开始绷着脸满屋子乱逛，把衣架上的衣服扯下来抱怀里，嘴里嘀咕着说要洗衣服，还把鱼缸端过来摆到床头。
“那个，你先跟小黑小红玩，我去扫地。”
沈翊一把拉住他，神游天外般问，“你要对我负责？你是你要跟我谈……”
李憬年差点跳起来，红着脸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没……没啊！这不还没毕业嘛。”
“哦哦。”沈翊有些傻的张着嘴点头，“那咱们什么时候毕业？”
李憬年一脸迷茫地看向他，扔下衣服去拿桌子上的日历本，“你等等啊，我去算算。”
沈翊眼巴巴地看他握着日历本站了许久，然后僵硬地转过来，语无伦次道，“6……606天。”
“还挺吉利。”
“嗯。”
两人并排坐在床上，愣愣地看向眼前的衣柜。
沈翊突然想到自己哭肿的眼睛，立马包袱一大堆地问，“我今天是不是很丑？”
“不丑，你最好看了。”
“骗人。”沈翊哼哼两声，心说你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
“我不骗你。”李憬年虽然脸盲，但是他相信沈翊，沈翊经常说自己貌美如花，那就是貌美如花。
“你比花还要好看。”
“这句话除了我，还有跟别的人说过吗？”
李憬年非常认真且迅速地回答，“除了你，就剩下我妈了。”
“那之后这句话只能用来夸我和阿姨。”
“好。”
沈翊吞了吞唾沫，“年年，我们可以……”
“嗯？”
沈翊怒了努嘴，“可以……”
李憬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白皙的面皮涨得通红，“不行！我……我还没准备好！”早知道昨天就先查怎么接吻的资料了！
沈翊：“……”
看到沈翊下撇的唇角，李憬年忍着羞意，把他揽过来，超级小声道：“但我可以抱抱你。”
沈翊半佝着腰，唇角笑意逐渐扩大，李小年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他们紧紧相拥，胸膛隔着薄薄的单衣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脏敲击对方的心门。
李憬年缓缓收臂，紧紧抱住强势闯入自己生活、为他拨开乌云之人。
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不够完整，明明有温馨的家庭，优秀的成绩，美好的未来，可他依旧像终年无法迎来十五的月亮，永远都缺了一块。
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催他去找丢掉的东西，可世界之大，他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丢在何处，他站在十字路口，四面八方都是路，可每条路都无法通行。
直到此刻，他的人生才算圆满。
沈翊正温香软玉在怀，却突然瞥见李憬年裤兜里有张摇摇欲坠的照片。
他两指夹起，在看到照片里的画面时眼神骤变，握着照片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脑子里立马跳出林业的名字。
“你怎么了？”李憬年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想要把人推开，却被死死按着，根本动弹不得。
沈翊把照片藏进自己袖子里，声音轻柔，眼神却犹如三尺寒冰般冷寂，“我没事，年年，我只是太高兴了。”
李憬年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我知道。”我和你一样高兴。
“沈翊。”
李憬年突然郑重出声，“我还是要当面和你说声对不起。”
沈翊一顿，稍微拉开些距离，“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李憬年想起上辈子的事，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他满脸羞愧道，“我上辈子辜负了你。”
沈翊一下就清醒了，语气有些激动地说，“上辈子你去厕所都要跟我报备，哪来的时间辜负我？”他咬牙切齿地问，“是不是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骚扰你了？”
李憬年眨着清澈见底的眼睛，一脸迷茫，这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沈翊抓着李憬年的手，语气激动，“是4S店的老板还是楼下那个画家？”
李憬年长大了嘴巴，原来，原来他上辈子不止出轨过一个人！他怎么可以道德败坏成这样？
沈翊冷笑一声，“我知道了，是疗养院那个同事吧？他又跑你跟前搔首弄姿了？长得跟个竹节虫似的，身上没有二两肉，双眼皮一看就是剌的，鼻子也是垫的！天天送个破鸡汤，谁知道是不是鸡精和热水冲的……”
李憬年羞愤欲死，他上辈子怎么净干亏心事？
见沈翊还要再说下去，连忙双手托住他脸颊，强势打断。
“对不起！上辈子是我狼心狗肺，品行不端，才把你害得这么苦。”
说罢神色坚决，琥珀色的瞳孔熠熠生辉，“这一世，不论你是男是女，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绝对不去外面招蜂引蝶！”
不论我是男是女？
沈翊熊熊燃烧的妒火戛然而止，他不受控制地重复了一遍，“不论我是男是女？”
李憬年郑重点头。
沈翊下意识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性别是看得见也摸得着，怎么就不论男女了？
李憬年见他神色古怪，立马小心翼翼问，“对不起，是我提到你的伤心事了吗？”
“不是，年年，先不说这个，咱俩哪回上厕所不是一块去的？我是……”
李憬年被他的话一提醒，瞬间想起以前和沈翊一块儿上厕所的事，这真的是太孟浪了！
“对对……对不起，都怪我太迟钝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因为紧张，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李憬年红着脸眼神躲闪，不敢和沈翊对上视线，稍一思索后邀功般提议，“以后你上厕所的时候，我都在外面给你守门，你别生我的气。”
沈翊彻底沉默，也不解释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为什么要给我守门？”
李憬年很是贴心道：“虽然你现在是男生，可毕竟以前是女孩子，突然转换过来肯定还不适应。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肯定不能像以前那么随便，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沈翊听他自顾自说了一大串，差点气笑，直接单手捏过他下巴，俯身把人逼至床头，“李小年，是有人跟你说我变过性吗？
李憬年被他通身的气势镇住，愣愣摇头。
沈翊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道，“那你听好了！我，沈翊。从始至终，从内到外都是个男的！”
李憬年被掐着腮帮子，两眼睁的滚圆，口齿不清地问：“那你为什么去参加选美大赛？”
沈翊一噎，这可真是好事他不做，坏事传千里。
对上李憬年“我就知道你在嘴硬”的小眼神，沈翊略微迟疑道，“给世界一点小震撼？”
李憬年：“……”
既然被发现了，沈翊也不藏着掖着，两手一摊，大大方方反问，“我不能报名吗？”
昨天刚和网友大肆争辩凭什么不让沈翊参加选美大赛的游客258：“……”
见他神色有异，沈翊轻啧一声，“还是不相信？需要我证明给你看？”说着缓缓把手放在裤腰带上。
“不！不用了，我相信你！”李憬年疯狂摇头，上厕所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
沈翊噗嗤一下乐了，食指勾着李憬年的衣领扯到自己面前，语气暧昧道，“这就害羞了？”
李憬年别过头，只留下一只烧红的耳朵。
沈翊凑到他耳边，声音轻慢，“年年，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顶着沈翊灼热的视线，李憬年头皮发麻，他捂住自己的衣领，不自觉往后挪，“借尸还魂的女鬼……”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完全消失。
“……这就是你说的全都知道了？”
李憬年茫然点头。
沈翊嘶了一声，这才发现他们刚刚说了半天，结果驴唇不对马嘴。
“所以你今天问我在不在妙音寺，有没有灵魂出窍的感觉，是因为觉得我是鬼，怕我魂飞魄散？”
不等他回答，沈翊又非常严谨地纠正，“女鬼。”
李憬年把他的手指从自己衣领上掰下来，心虚点头。
沈翊捂着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年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没有灵魂出窍，但我现在醍醐灌顶。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李憬年也猜到自己想岔了，被沈翊这么笑话，他头顶都要冒烟了，胸膛微微起伏，气急败坏道，“你别笑了！”
沈翊挑眉看向李憬年，伸手把他因为羞恼而下撇的嘴角抬起来，“我是女鬼，那你呢？你扮演什么角色？狼心狗肺，品行不端的渣男？”
“是你先说的，说我是负心汉，还老是跟我撒娇，我才误会你是女鬼！”李憬年扭头挣开他的手，心里有些生气，还有些委屈。
因为这件事，他昨天到现在没少唾弃自己。想到这里，回头又埋怨一句，“都是你没有说清楚！”
“我们年年忠诚，专一，怎么会是负心汉？是我不对，我不该颠倒黑白。”两人额头相抵，沈翊哄小孩似的轻轻拂过他的后背，默默给人顺气。
“我不是借尸还魂，而是重生，你可以理解为我回到了过去。”
李憬年傻眼了，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如果是重生的话，那么沈翊提前预知大楼倒塌的事就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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