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姐姐！”江婉儿人还未到声音便先到了。
她俏皮走到宋锦跟前，视线一移注意到到她手中的书本，不禁脱口而出，“宋姐姐是来还书的吗？
对于江婉儿的突然到来，宋锦眉眼淡淡，“已经还了。”
见着江婉儿看向她手中的书，她又解释道：“这是方才才借的。”
“方才借的？”
江婉儿的脸色一凝，好似没想到宋锦能接二连三的在裴聿清那借书。
她眸色逐渐轻蔑，装出一脸好心的模样，眼睛眯了眯。
“借的？大表哥不在，你不会是自己私自拿的吧？”
她一早便来找过裴聿清了，可被告知裴聿清一早就出门了。
想到这，江婉儿莞尔一笑，“若是让大表哥知道了，他可是会生气的！”
江婉儿一脸为她着想的姿态，可细细一看，她的眼中隐隐散发着一丝落井下石的意味。
宋锦心中不免露出讽刺，眉眼间略带玩味，纤细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把玩着书本，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语气格外悠：“那你觉得，如果没有大公子的授意，松庭居的人会让我把书拿出来吗？”
“咯噔”一声。
江婉儿脑中徒然暂停了一下，原本还带着盈盈笑意的脸彻底僵住了。
面部表情险些没控制住，嘴角微微抽搐着，那模样仿佛是被人捏住了七寸的蛇。
想起一早她来，可是连院门都没能进去，可宋锦不仅进去了，还得到了允许。
犹记得当日她笑眼盈盈借书时，裴聿清可是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了。
如今到了宋锦却不同了，差距可不止一点点。
她压抑着心里如潮水般汹涌的妒意，讪讪道：“原来如此。”
说着她又一脸为自己解释道：“宋姐姐可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未得大表哥授意私自动他的东西，他会生气。”
“从而连累了你。”江婉儿诚然一副为她好样子。
宋锦将她变化看在眼里，心中不觉好笑，语气没什么波澜，“自是不会。”
宋锦淡定从容的态度让江婉儿如鲠在喉，她保持着强颜欢笑，脑子飞速旋转。
她在想要怎么搬回这一局。
忽而，她眼珠子一转，犹如一只显摆的狐狸，自顾自说着：“我本是来找大表哥，感谢他上次为了我误出手手打李覃的，可谁知大表哥不在。”
说着她偷偷观察着宋锦的神情，悻悻道：“也只好等下次了。”
宋锦何不知道她心里的盘算，无非就是想在她面前搬回一局，可她偏不如她愿。
她浅笑了一下，洋装可惜，“那确实得等下次了。”
江婉儿嘴角肉眼可见的抽搐了一下，心中郁闷至极，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被宋锦接二连三地打了回来，她不知宋锦是迟钝，还是她故有深藏。
江婉儿冥思间隙，忽而看见裴聿清正缓缓而来。
还不等宋锦反应过来，只见江婉儿身子一扭，欢快地略过她，声音清脆欢快呼唤。
“大表哥！”
宋锦闻声转过身，只见裴聿清一身玄色锦衣，正缓缓走来。
他好似才下值归来，眉眼之间略显疲惫之色，却依然难掩那俊朗的风姿。
江婉儿毫无章法地扑来，见此裴聿清眉头微皱，心生烦闷，“不会好好走路吗？”
江婉儿嫣笑如花的脸瞬间一凝，她原本就是故意这样做的，想让裴聿清觉得她活泼可爱从而对她多留心几分。
被这么一说，江婉儿很快故作柔弱地说道：“婉儿知晓了，婉儿以后会好好走路的。”
宋锦已然缓缓走了过去，正欲出声低唤一声。
江婉儿却又抢着说道：“那日，多谢大表哥为我出手保名声！”江婉儿故意把“为我”两个字说得极重，似乎深怕宋锦听不到一般。
“哪日？”裴聿清剑眉紧蹙，出声发问。
“啊？”江婉儿一愣，很快解释道：“就是那日我落水，大表哥出手打李覃那日。”
裴聿清的视线淡淡扫了一眼宋锦，见她神色平静，并无任何动容，他的神情渐渐变得晦涩不明起来。
说出的声音却带着几分不耐烦，“我与李覃本就有过节，出手打他是为其他。”
说完他又出言着重强调，“并非为你！”
江婉儿的脸色怔了怔，她本还想着以此事在宋锦面前搬回一局，毕竟连姨母都认为裴聿清出手是为了她。
她万万没想到裴聿清会如此决绝清冷，好似怕和她沾上边似的，尤其还是当着宋锦的面。
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江婉儿紧紧咬着下唇，心中满是羞恼，面上有些难以自容，心底却又将宋锦记上一狠，想让她嫁出府的心思更甚。
气氛有些不自在，为了不再被宋锦看笑话，她匆忙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江婉儿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宋锦俨然也没想到裴聿清会这般干脆决然，毕竟小姑娘脸皮薄，就算不是为她，那么也可委婉一些告知。
这般看来他为江婉儿出头这事，已然可以彻底做下断绝，只是片面一词罢了。
琢磨着，宋锦不免预想如果自己自作多情的话，那么裴聿清是不是也会这样，甚至更甚……
江婉儿走后，裴聿清紧皱的眉头这才微微舒展开来。
视线注意到宋锦手中拿着一本书，他不禁问说：“来还书？”
“啊！”宋锦小小地惊呼一声，她还在想着方才江婉儿的事，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声，险些被吓到。
看着她因为自己被吓到有些失色的模样，他即刻出声致歉：“抱歉，吓到你了。”
宋锦微微发愣，裴聿清向她道歉，这是可以的吗！
毕竟她目前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一介孤女，让主人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道歉，着实不妥。
裴聿清不知她会想这么多，只是他在她面前处事时，总是会出于本能的露出本面几分。
比如看不得她受到半分伤害，看不得她受半分委屈，看不得她做不喜之事……哪怕原因在他也不行。
见着宋锦小巧的脸上有些愣然，他敛了敛眸色，继而又重复问了一声：“你来还书？”
宋锦睫毛微颤，从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微微仰起头，迎向他那深邃如渊的视线。
“已经还了，这是方才才选的。”说话间，她轻轻抬了抬手中的书示意。
裴聿清微微颔首，目光顺势落在那书上，看清了书名——《江南趣事》。
江南一词在他脑中循环滑过，他就这般静静地看着，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
还是江南吗……
见裴聿清未说话，宋锦以为是他不知情她私自在松庭居拿书的缘故，故而有些急地出言解释。
“是院中丫鬟小青告知是大公子授意的，所以我才另选的。”她的声音急且颤，好似很担心裴聿清会误解自己似的。
不知为何，这样的宋锦竟让裴聿清升起一股别有它味的感觉。
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一直以来，宋锦在他面前，不论是是做事，还是说事，都是俨然淡淡地，没什么起伏情绪。
他勾起一抹淡笑，深深看向宋锦，声音温柔而坚定，如同一颗定心丸，稳稳地塞到宋锦脑中。
“是我授意的。”
地上的一片枯叶，好似如同宋锦的心，徒然触动了一下，轻轻地，柔柔地。仿佛被一只轻柔的羽毛轻轻撩拨，这样的裴聿清让她毫无抵御之力。
她抿了抿唇，如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乘胜追击：“那我以后看完了，可不可以都到大公子那选书？”
说着，她的眸中闪烁着恰到好处的期许。
一双明媚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自己，是从未有过的体验，裴聿清平稳的呼吸忽而紊乱了几分，他的喉咙有些发干，只说了一个字。
“可。”
宋锦罕见地活泼，嫣然笑着，欠了欠身，“那谢过大公子了。”
见着宋锦俏动离去的背影，如同一朵轻盈的云彩渐渐飘远，裴聿清心中拂过一股暖流，那温暖的感觉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其实如果你能一直这样倒也不错，他不免心露自嘲，强取豪夺他试过了，可惜不遂人意。
只要自己不动不该有的心思……那么她应该就可以一直这样吧。
一定可以，思绪慢慢飘远，她不是一直想去江南吗？
那么这次他定会让她遂意……
回到芳潇院后，冰绿瞧见宋锦又带了两本书回来，而且依旧是与江南相关。
她不禁疑惑地问道：“姑娘对江南有兴趣？”
她还从未听闻宋锦之前对江南有兴致，如今却接二连三地看起了关于江南的书，不免让她疑惑。
宋锦的目光缓缓移向桌上的书本，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其实她对江南也并非十分感兴趣，只是她的母亲出自江南。
那里气温宜人，小桥流水。
故而，上一世决定逃离李覃的婚事时，江南成为了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去处。
“是有点。”宋锦看向冰绿，见她望着书本，眼神中充满好奇，便又说道，“你若想看，自可拿去翻阅。”
冰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欣喜地说道：“那谢过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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