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小姐……”

禅草怯怯地站在门口,端着碗粥,看着赵奏清那诡异样子,吓得不敢靠近。

赵奏清木然抬头,突然想起前世被一刀封喉的禅草,泪水禁不住氤氲。

“禅草快来,外面好冷!”她灿然一笑,对着禅草轻轻招手。

小丫头瞬间松了口气,淌着泪花扑到赵奏清床前:“小姐!我还以为您中邪了!以后都认不得禅草了!”

“禅草乖。”赵奏清温柔地抚着小禅草的脑袋。

“小姐,您真的没事了吗?”

“就是脑袋有点昏,明天要偷个懒,多睡会儿……”

赵奏清虽然知道自己重生了,但还不确定如今具体是何年月,所以装着糊涂套禅草的话。

“啊?可明天是一阳节!皇后娘娘在霄山设宴,点名要您去,”禅草说着就准备起身,

“那奴婢赶紧和夫人……”

赵奏清一把拉住了她。

禅草疑惑地回头,看着小姐又惊了一跳,心想糟糕!小姐果真还是中邪了!

此刻,赵奏清的心中波涛汹涌。

苍天有眼!没让她化身厉鬼,竟让她重生回到了被师伐玉定姻缘格的那天!

上一世的一阳宴。

即将成为大祭司的师伐玉中途现身,应皇后之请,为在座贵女点算姻缘。

轮到赵奏清时,她原以为按他恶劣的个性,必会因两人此前的误会再戏耍她一番。

谁知他竟拿出最顶级的卵灵香为她点算,算得她与太子帝翀命定三世情缘,惹得皇后当场就要为她和帝翀赐婚。

霎时,她心中一阵淤堵。

曾经以为的天赐良缘,如今看来其实步步都是阴谋诡计。

她在宴前便于林中偶遇师伐玉。

现在想来,他定是一早就等在那里,为了相看京中贵女的命格,找出与帝翀换命的纯阳贵女!

可恶!赵奏清懊恼地一拳砸向心口。

想到上世母亲因不愿她入宫,执意不认师伐玉算定的姻缘,恳请皇后收回承命。

最终被罚在四面透风的灵霄阁抄了一晚《往生经》,回来便大病一场,为两年后的早逝埋下病根。

而自己却……

赵奏清悔恨地闭上眼。

她怎能如此愚笨自负,害父母短命、自己被封棺活埋,这一世,岂能还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禅草!”赵奏清附在禅草耳边,“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你听好……”

禅草认真听着小姐的吩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小姐!这…这使不得啊!”她被赵奏清安排的事情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照我说的去做就好,凡事有我!”赵奏清说罢,接过禅草手中的粥狼吞虎咽地喝了两口。

明天一场硬仗,她可得养精蓄锐,从长计议。

***

十一月十一,豊国一阳节,天晴雪霁。

赵奏清紧紧搂着母亲的胳膊,就算到了宫门前,都不舍得放开。

“这么大姑娘还黏着娘,也不怕被人笑话,快松开些!”

宰相夫人宁氏,出身高贵,与当今皇后是堂姐妹。

夫君赵暨更是名门之后,一路擢升宰相之位,朝中门生无数,可谓是当代高门世家最耀眼的明珠。

二人金玉良缘,唯一的遗憾就是成婚多年膝下只一子,直到不惑之年,才又得一女,故而宠极。

“不嘛!”赵奏清把脸埋进宁氏的衣袖里,偷偷藏起泛着泪光的眼睛。

上一世的宁氏在奏清十八岁时死于痨病。

如今母亲失而复得,她贪婪地闻着娘的气息,不忍再分离片刻。

“被你这么拖着,娘还怎么爬山!”宁氏指着宫门后那一道山梯,笑着摇了摇头。

豊国的国都,沣京城有一盛景。

皇城之中,宫闱之内,一座霄山拔地而起。

奇珍异草,数之不尽,一年四季,景色各异,是豊国皇族的专属之地。

今年初雪甚早,皇后便将一阳宴设在霄山,边赏雪边宴请群臣贵妇。

赵奏清不情愿地松开了手,和母亲拾阶而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摆宴的灵霄阁。

宰相夫人一出现,各家命妇便拥了上来,迎来送往,应接不暇。

耳边人语喧嚣,眼前瑶池阆苑,远处白雪皑皑。

前世之景轰然再现,奏清经不住一阵惝恍。

“阿奏,你好久没来霄山,要是想去逛逛,别跑远了就是。”宁氏抽空俯在女儿身边,狡黠地对她眨了眨眼。

她知女儿活泼心性,不喜应付人情世故。

赵奏清一愣,还记得前世,母亲一放话她便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如今重活一次,才细密感受到娘亲对她的关注和宠爱,生怕她在席间无聊、箍了她自由。

“娘,女儿就在这陪您,哪都不去。”

宁氏颇有点惊讶,想这完全不似女儿平常作风,可别是昨晚疯病还未好完。

赵奏清笑了笑,不禁转头望向了不远处。

那里,一片梅林疏影横斜,飘来阵阵若有似无的香气。

她知道,此时此刻,如果穿过梅林,走不了几步就能看见一株硕大的山茶花树,纯白无暇,开得正密。

而就在一朵朵莹白的茶花之下,有一男子墨发黑瞳,皮肤苍白,仿若荏弱的瓷器,又像是藏匿于霄山的魅灵。

上一世,赵奏清得了母亲的允许,终于能暂时逃离那无聊的宴会。

冬日的霄山,银草玉树,红梅点点。

她在林中蹦蹦跳跳,仿佛一只挣脱樊笼的小鹿。

她捡着地上的松子,又摘了几枝梅花,最后忍不住将新雪揉成一团,朝着远处用力扔了出去,“梆”得一声打在一棵硕大的山茶树上。

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白山茶树,它繁茂地盛开着,一碗碗白花莹润剔透,仿佛一位身披月韵的仙子。

赵奏清惊喜地跑过去,看见了满身都是落雪的师伐玉。

她那时还不认得他,只道他气质非凡,想必也非富即贵。

“对…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她意识到方才投出的雪球打中了茶树,这人恰好坐在树下,被落雪淋了满身。

对方头也没回,顶着一头碎雪也不抖落,只是懒懒开口道:

“扰人清静,其罪当诛。”

呵!口气这么大!

“这点小事!本小姐敢认,你有本事诛吗?”

话音刚落,耳边似有一阵凉风掠过,她连忙回头,看见身后的松树上稳稳插着一支白山茶花。

“小女愚钝,扰了公子清净,这就走人!”奏清见势不对,赶紧认栽准备开溜。

却没想对方又冷冷开口:“现在连这茶花也没了,更得赔罪。”

她心中一凛,暗道这人在霄山还敢如此狂妄,又武功高强,怕不是个大人物!

“公子,小女姓赵。”

赵奏清怯怯出声,出门在外,她每逢闯祸,第一要义便是自报家门。

只见对方缓缓转头,一双狭长凤目微微眯起,阴狠地盯着她,散发出一种迫人的压力。

奏清一愣,“那要不,你也打我一身雪,我发誓,我绝不躲!”她稚稚发愿道。

但对方却好似没听见,仍旧阴狠地盯着她。

四周寂静无声,她没由来得一阵害怕。

“嘁……”突然他轻蔑一声,像是终于松了弦,转过头没再看她。

赵奏清着实松了口气。

有那么一瞬,她竟感觉对方真的在盘算自己的命,就在这皇城脚下,霄山之上!

“赔我花。”谁知那人突然又开口,语调冰凉。

他头也没回,只是微微动了动衣袖,指了指面前那枝白色的山茶。

赵奏清定睛一看,脱口而出道:

“这花就在你面前,还须我来摘?”

明明他站起来伸手就够到了,却偏要她靠过去,不知要耍什么诡计。

话音刚落那人就猛然回头,又死死盯住了她,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吓得她赶紧跑了过去,生怕惹恼他又挨一记“飞刀”花。

等走到近前,她才赫然发现,原来他竟坐着一个木制轮椅!

怪不得!

他站不起来,所以即使那朵山茶就在眼前,他也摘不到。

“对…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的腿……”

话还没说完,她便立马在对方死沉沉的眼神里闭上了嘴,赶紧乖乖去摘花。

赵奏清极力伸手,但那朵花眼看着近,实际还高的很,她只得跳起来才勉强够到。

没成想脚下的雪泥很是湿滑,一个踉跄,她整个人摔得四仰八叉,像个王八一样趴在地上,蹭了一身泥。

“扑哧……”那阴怪男人居然笑出了声。

奏清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恶狠狠地将手中已压成一团的茶花甩到了他身上,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山林。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赵夫人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还对昨晚的中邪心有余悸。

“娘……”赵奏清梳理着上世的回忆,若有所思地问道:“皇后娘娘可有特别中意的颜色?”

“绛红。”宁氏迅速答道。

奏清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什么。

她记得上一世,她自林中染了一身污泥回去,被母亲一边数落一边要带下山时,一个好心的女官赶上来将她带去偏厅换上了给宾客备的常服。

那是一件绛红云锦镶毛斗篷,得到了皇后娘娘的盛赞。

她当时还一个劲地向女官打听,宫中可有位残疾的皇子或大臣。

谁知一转眼,她口中那名腿脚不便的阴怪男子正站在宴席中央,英英玉立,凛若秋霜。

她这才知道准大祭司师伐玉,出了名的古怪难测。

这第一大怪就是他偏爱坐轮椅,平日喜欢被人推着走,懒得亲自走路。

赵奏清立马起身环顾了一周。

宴会上人来人往,但有座小亭却一直鲜有人靠近,那里白纱细绢层层包围,不知作何用意。

她知道,那小亭里,是皇后给师伐玉布置的点算香案。

因为上一世,她就在那里被他一句话判了姻缘。

奏清伸手拉住一个小宫女,笑着问道:“这位姐姐,我的衣裙不小心被酒水弄污了,可否带我去偏厅换身衣裳?”

宫女一头雾水。

“这…宫里只给皇后娘娘备了常服,并没有给宾客准备啊!”

奏清心里一惊。

她慢慢转向宁氏,“娘,为何皇后娘娘这次点名要女儿赴宴?”

宁氏想了想,答道:“还邀了好几家贵女…不止光点了你,”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阿奏不用担心这些,娘会护好你的。”

赵奏清心里一抽。

听母亲的意思,显然她早知今日这一阳宴并不简单。

如果…她暗暗捏紧了拳,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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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夺回两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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