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烟被按在她怀里,不能动弹半分,只能用劲掰着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呵斥道:
“放开。”
姜仪轻而易举的握紧了她的手腕,将这双乱动的手抵在了自己的心口:
“你把该说的说清楚,我便放。”
事实摆在眼前,说清楚又能怎样?非烟被她攥紧的手握紧了拳,在她怀中抬起头,用一双红着眼尾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
非烟咬紧了牙,就这么瞪了她许久后,才开口说到:
“该说的?既然少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相信我,为何还要这样?”
姜仪面上十分平静,可握在她腰间的手却控制不住的加大了些力气:
“那你呢?不是从一开始也没打算相信我吗?”
“我能相信你吗?”
非烟问这话时莫名一股心酸,她知道,或许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不知道你从前经历了什么,但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能相信我。”
说着,姜仪放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抚上了她的脑袋,在她凌乱的脑袋上揉了揉:
“所以实情是什么?”
闻言,非烟垂眸,道:
“实情就是鹤居帮着某个官员杀了我父亲。”
“谁说的?”
“月禾已经拿到了证据,这就是事实。”
说着,非烟被她握着的手腕挣扎一番,却被姜仪攥得更紧了。
姜仪道:
“可我师父绝不是这种人。”
“你相信你的师父,我也相信我的师父,月禾是不会骗我的。”
闻言,姜仪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你可知月禾从前做过什么吗?”
“我什么都知道。”
非烟回答得斩钉截铁,她蓦然抬起头,将这些天藏在心中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在你眼里,月禾就是一个走火入魔的怪物,而我就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蠢货,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而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我离不开你,会一直需要你。但我现在告诉你,我明白是非曲直,明白对错与否,我不需要你这样。”
非烟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情真意切,她一面说着,一面拼尽浑身的气力挣脱开了姜仪的手。
姜仪听着这一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望着怀中的人愣了许久,这个曾经对她无比信任的人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让她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一切隔绝了好久好久。
最后,姜仪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手上,方才这只手还紧紧握着非烟的手腕,她道:
“是非对错,你有你的评判,我也有我的评判,若是一直这么下去,我们最后只会形同陌路。”
听到这一番话,非烟撇过了头,平静如水地告诉她:
“形同陌路便形同陌路吧。”
“好,我明白了。”
姜仪的手缓缓从她头上移开,彻底松开了她:
“你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会强求。”
闻言,非烟下了床榻,背过身披上了一旁外衣,道:
“多谢少主体谅。”
说着,她便一面系着腰间的衣带,一面向屋外走去。
正当她绕过屏风,将要推开门时,姜仪站起了身,快步她身后道:
“养好身子再走,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我师父了,对上那些贪官污吏也是死路一条。”
闻言,非烟站住了脚,冷笑一声,道:
“去哪里不能养身体,难道偏要在你这里养?”
姜仪却堵在门口,拦住了她的去路:
“没错,一定要在这儿养。”
屋外晨光打在姜仪身上,让她的影子将非烟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非烟站在这一片阴影中气得脸色发白,她望着不远处清水居的正门,寒声道:
“我才发现你说话好没道理,方才还说不会强求我。”
“我只强求这一回,等你养好身子,你想走我绝不拦你。我说过,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债。”
说完这话,姜仪便独自出了门,留她一人站在屋内。隔着木门,姜仪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门不挂锁,但不能出清水居。”
非烟在屋内站了好一会儿,她听着屋外的动静,姜仪似乎已经走远了。
于是,非烟推开了门,正对着这间屋子的正是从前她练剑的庭院,庭院内,芍药开得正好,配上清晨的太阳,美得夺目。
非烟看到这样的景象,却重重地将门给关上了。这些芍药不禁让她想起了李府的后花园,正是在后花园中的花开得正艳的日子,她拿着一把剪子杀了一个让她感到厌恶至极的人。
她低头望着自己那双看似干净的手,那日,这双手被温热的鲜血溅成了猩红色,被郊外的尘土泥石弄得伤痕累累,被那些院中的鲜花衬得罪恶滔天,她想,这辈子是没法做个好人了。
想到这儿,非烟将放在剑匣中的玄一拿了出来,这柄长剑同她一起被踹进了月华池中,又同她一起被姜仪给捞了出来,擦干净后摆在了这方剑匣中。
玄一被非烟握在手中,十分熟练的挽了一个剑花。虽然许久未用,但这剑仿佛认主一般,非烟使得十分趁手。
趁着还记得在竹屋中月禾所教的那些剑法,非烟握着玄一,在屋内练起了武林中人所说的歪门邪道。
既然做不了好人,那便不做了。
或许是庭院中的芍药花的缘故,非烟这几日都呆在屋中。
姜仪每日照常给她送饭食和汤药,一般是放在门前,敲门让她来取,有两回是端着汤药敲门二入,亲眼看着她将汤药喝下去。
非烟坐在桌边,望着面前的汤药,道:
“不用你看着,我不会倒了。”
的确如此,她在屋中的这几天,每次送过来的汤药可是喝得一滴不剩。
姜仪却十分自然的捏过她的手腕,道:
“我只是过来看看这汤药药效怎么样。”
说着,便帮她诊起了脉象。
姜仪一面摸着她的脉搏,一面道:
“每日呆在屋里不闷吗?怎么不出去走走。”
“没什么好走的。”
这清水居确实没什么好转的,几间房屋,一处庭院,一方池子,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一片算不上大的林子了。这些地方,非烟从前都转遍了。
姜仪摸好脉象后,便将手拿开了,她道:
“恢复得不错,在好好调养大半个月便好得差不多了。”
“嗯。”
非烟应了一声,便低着头吃起了眼前的饭菜。她面无表情,僵硬地拿着筷子将饭菜往自己嘴中送,看着像食欲不大好的样子。
姜仪坐在她身旁,忽然开口问:
“有没有想吃的的饭菜,我明日给你带过来。”
闻言,非烟搁下了筷子,问:
“我想吃的东西多得去了,你什么都能给我带过来吗。”
姜仪点了点头:
“你说,我记着。大不了以后一天给你带一道,总有全都带来的那……”
非烟冷漠地打断了她的话,道:
“不必,养好身子后我就走。”
也就是大半个月后。
姜仪默默地抿紧了唇,将桌上的饭菜收进了托盘中,道:
“嗯,好些休息。”
说完,她便端着托盘出了屋子。
姜仪这天走后,便再也没进过屋子。就连每日送汤药和饭食的人都变成了九娘。
这倒也无所谓,反正不论是谁送,送来的东西总是那些。
非烟依旧是每日喝着同样的汤药,吃着同样的饭菜,练着同样的剑法。不同的便是,她能将内力聚到一处,再也不会出剑便是软绵绵的招式了。
这日,正当她在屋内练着剑法,家主忽然推门而入,隔着屏风,非烟察觉到了异样,她连忙将玄一放了下来。
家主带着一个带着白色方帽的人绕过了屏风,走到了她的跟前。
家主叉着腰问她:
“你什么时候醒的?”
非烟如实回答:
“醒了好些日子了。”
闻言,家主气得险些晕厥过去,她厉声道:
“你知道你把我们姜家害成什么样子了吗?姜仪就因为救你,跳下了月华池,现如今,武林中的人对我们姜家虎视眈眈,就在前两日,有人在我后院放了一把火,还有小半个月前,竟然有人在井中投了毒,这还只是放火下毒,不知下回,他们是不是就要联合起来,将我们一锅端了。”
听见这些,非烟心中竟毫无波澜,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快要发疯的家主,自顾自的坐在一旁。
非烟道:
“可这也不能全怪我,毕竟当时,我也不希望姜仪跳下来救我。”
见她毫无愧疚之意,家主气得更厉害了,她将腰间的剑紧握着,道:
“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你今日必须离开这里。”
非烟平静的告诉她:
“我也想离开,但姜仪不让我走。”
家主却道:
“姜仪不让?我方才听九娘说,姜仪让你养好伤就走,你受了什么伤醒了好些日子也没养好?”
“内伤。”
“内伤?给她看看哪里有伤?”
说着,家主便向一同前来的人招了招手。那人便走到了非烟跟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非烟知趣的将手腕搁在了桌上,那人便替她诊起了脉搏。好半天后,那人才收起了手,走到了家主跟前:
“家主,脉象十分正常,内伤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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