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用手撑腰，顶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晃晃悠悠的走进来。看她语气像是在给喻绫朱抱不平。
不过喻绫朱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道：“你身子不便，日后去哪里记得要先通传。不然冲撞了肚里的孩子，于谁都落不到好。”
就事论事，焦氏这种不守规矩，动不动就直接进来的习惯，喻绫朱实在不喜。她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种场景，这回又是。
焦氏是来给喻绫朱示好的，比起两个把她看成眼中钉，肉中刺的侧妃，倒是喻绫朱这个她曾经得罪过的正妃更有容人的度量。
她笑盈盈的说：“妾身见识浅薄，可未来孩子的东西总得有个章程，这不就找王妃来讨教了。”看了眼脸色不好的李朱燕，焦氏又道：“可不像有些人一样，不知道好赖。”
“你说什么呢！”李朱燕那性子，自我代入到对方的话中是件很自然的事。
丫鬟呈上来的梨汤不止一盅，焦氏很自然拿了一盅：“梨子不值钱，可梨汤是好东西呀。比起有人连什么是真正的燕窝都分不清，叫着要喝赝品。我还是老老实实喝梨汤吧。”
焦蕊是宫女出身，知道燕窝和雪燕之前的渊源不足为奇。
李朱燕已经不记得自己来的本意。从焦蕊的话她不难得出，她露怯出丑了，而且被她自己闹得阖府皆知。雪燕还是血燕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除了羞愤离开，李朱燕没有别的选择。
“王妃娘娘。”焦蕊眨巴眨巴眼睛。以她曾经得出身，转头来讨好自己曾经得罪过的人不是什么难事。今儿她的行为算不上投名状，可示好已经足够明显了。
喻绫朱还未说话，可焦蕊已经在脑里畅想：如果她搭上王妃这条线，以王妃不上不下的家世，要想彻底压下那两个侧妃，把她的孩子认成嫡出也不是不可能……
焦蕊面上明晃晃的算计喻绫朱如何不知。她揉了揉眉心露出疲态：“孩子的事情自有嬷嬷们操心。至于其他的，你问我，我也不知。要知道你肚里好歹是揣上了一个。生育之事，我可不清楚。”
喻绫朱的拒绝和直白大大出乎焦蕊的意料。她腆着脸笑道：“再怎么王妃也是他嫡母……”
“我疲了。你有身子的人精神头恐怕比我还短。说这些有的没的，回去歇着才是正理。”喻绫朱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过是一个奴婢，还值得我们王妃费心。”宁乡侯府门第够，李朱燕又是正经侧妃。因而两家来往也不稀奇。宁乡侯夫人用茶盅盖子刮着浮沫，神态悠闲，似乎在说李朱燕小题大做。
“她不就仗着自己肚子里有块肉！”李朱燕想表现出自己的淡然，可手里已经皱成一团的帕子泄露出她的真实心情，“当谁不会生一般！”
“呵呵。”侯夫人轻笑了几声，“是呀，只要想生，哪个女人不能怀。只是能怀上不是本事，怀上能平安生下才算有点儿本事。”
因为宁乡侯夫人的语气神态太过轻描淡写，李朱燕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是什么意思。因是挂名的嫡女，以往在娘家侯夫人不会跟她真正说体己的话。她家姨娘也是早早没了。自然是没人教她这些。
李朱燕也是受过磋磨的，只是她以为的内宅阴私就是她小时候的那样克扣用度、私下打骂之类的。却没想到这些不过是小意思，在有些人眼里一个孩子的性命都不算什么。
“好丫头，你这是什么眼神。”宁乡侯夫人勾了勾嘴角，实打实的皮笑肉不笑，“要不是你是我们家嫡亲的姑奶奶，我也不会同你说这些体己话。”
李朱燕生平最讨厌被人这样看轻，她按下心中的不适：“那我能怎么办。好端端的总不能让她自己把胎落了吧。”
“瞧你说的什么傻话。”宁乡侯夫人拉着李朱燕的手，她涂着丹蔻的手保养得宜，轻轻抚摸着李朱燕的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世道上的事说不准的。”
便是已经嫁人，李朱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她只知道自己嫡母是在暗示她什么，再往深处的，她就不知道了。
待宁乡侯夫人告辞离开的时候，她笑着同李朱燕道：“我的好王妃，你得知道，有娘家的女人和没有娘家的贱婢，那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送走了自己的娘家人，李朱燕心里越想越怕。可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动静，她也就放下心来。她想着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觉着之前不过是嫡母说大话罢了。若是她嫡母真有这本事，也不会让她一个庶女活下来，还挂了嫡女的名号嫁进王府。
直到开春，赵亲王叫着要办一个读书会，让府里把藏了一冬的藏书都拿出来晒晒。若是读书会的时候发现有藏书霉了、潮了、被虫蛀了、被老鼠咬了……总之只要是可能让王府出丑的事，他都不许发生。若是发生了，那经手的一个都别想逃过。
喻绫朱惫懒，可不想为了赵亲王操这份心。赵亲王本准备让梅侧妃负责，却不想梅侧妃说自己生了春藓，不愿意出门。李侧妃是武将人家的姑娘，赵亲王自然不指望她来操办这事。最后觉着胎已经坐稳的焦蕊便自告奋勇的担了这个担子。
“王爷放心吧。奴婢干活惯了，日常闲不住。”焦蕊笑盈盈的，就差拍着胸脯打包票。
因焦蕊肚大，身材也变了形，赵亲王已有段时间没见她。这会子他自然是对着焦蕊小意安抚道：“幸苦你和肚里的孩子了。不过晒书这事文雅非凡，也算是给孩子沾沾文气了。”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府里的藏书阁为防耗子，养了两只精壮的公猫。一只纯黑，一只狸花。两只猫昼伏夜出抓老鼠，白天多是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并不理人，不想那日竟是狂性大发。赵亲王一个行动正常的男子都被猫挠伤了手臂，更何况焦蕊一个大肚子孕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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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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