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姜柚提着箱子过去,大叔行云流水的帮她拿上行李箱,说:“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了,人群里最好看的姑娘,谢谢小姜老师愿意来咱们这个穷乡僻壤支教啊。”

“过奖,您不用客气,”姜柚莞尔,说:“我也只是个快毕业的学生,没什么经验,希望大家多多担待。”

“哪里哪里,”大叔说:“咱们村子民风淳朴,虽是没经历实力,但是志不穷,小姜老师愿意来教导村里的孩子,是我们感谢你才对。”

他又说:“我叫胡明安,叫我胡村长就行,走吧,我带你看看我们村里,开车过去半个小时,还要走一段路,您……”

胡村长看了看姜柚新买的小皮鞋,姜柚马上意会,说:“没事,我能走,您带路就好。”

“哎,好嘞。”

村长的车是一辆大货车,是问厂里朋友借的,姜柚很久没做过这种车了,在路上摇摇晃晃,比公交车要磨人些。

胡村长有点小心虚,因为姜柚全身都新裙子新鞋子,长裙是淡蓝色的,没有那么花花绿绿,显得娴静又温柔,这大货车上面烟灰这么多,也不知道这裙子会不会被弄脏了。

“小姜老师,村里只能借到这车,不好意思啊。”

姜柚笑着摇头,说:“没关系的,我觉得很好。”

胡村长对这个以笑待人的未来老师好感倍增,一时间也放心了些,毕竟是城里来的,之前来了好几个,多多少少都有点脾气,吃不了苦就回去了。

一路上,胡村长一边开车,一边和姜柚介绍了一些枫源村的基本信息。

枫源村之所以得名,是因为村中漫山遍野的枫树,正中央的广场还有一棵十几米的大枫树,每到秋天遍地火红,风景如画。

姜柚听的都来了兴趣,毕竟在高速发展的现代,几乎是看不到人烟稀少,还山清水秀的地方。

半小时的车程结束,姜柚下车,却又走了一个小时的路。

这一点是姜柚来之前也不知道的,村子的交通不是一般的差啊。

原本有些疲惫,但拨开小路上的草丛,就被这景色惊艳了。

村子大门前面真的有村长口中说的大枫树,但现在不是秋天,整个大树翠绿无暇,姜柚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得到了治愈。

除了村口大树以外,周围也都是这样的枫树,只是比这棵“阵村之宝”要小上许多,再往四周看,青山环绕,与世隔绝。

村长领着姜柚往侧面绕了一下进门,村子里除了中间的一条黄沙大路,还有一些青石板路连接邻里街坊,基本上都是杂草和泥巴。

放眼望去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村长尴尬笑笑说:“这些家伙,我说今天有新老师来,让他们迎接一下的,可能是有事吧……那姜老师,咱们先去村里学校看看吧。”

姜柚点头,一路上四处打量整个村子,风景宜人是真的,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树,好像一个世外桃源,卫生也打扫的很干净。

只是姜柚路过一家正在打水的村民,那村民见到姜柚,水都不打了,直接转身就走。

到这里姜柚就意识到了,这里的村民可能大概……有点排外?

他们是故意不出来见新老师的。

村长有些无奈,转移话题说:“村里的学校不大,一共就十几个学生,孩子们都挺听话的……那边是村里的村委会,平时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那里找我,其他城里派来的一些干部也都在那边。”

然后胡村长带着姜柚走到了一个稍大一些的屋子前,说:“这就是咱村子的小学了,姜老师你的房间也在里面。”

里头有个大一点的平地,大概算作操场,这屋子也就比其他人住的大了一点而已,墙面爬满了青苔和藤蔓,旁边的窗户还破了一块,结了蜘蛛网。

姜柚的小屋在学校的旁边,厕所是要出来单独上的,整个屋子放下了一个小衣柜、单人床和一张桌子,再放不下其他。

不过姜柚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这一切也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毕竟她这些年为了生活,什么脏活累活也都干过,这里比之前去工地搬化肥好多了。

村长介绍了一下屋子里的基本设施,还有一些生活用品他晚上会给姜柚拿过来,其他房间里有的东西需要姜柚自己打扫一下才能用。

“那就这样,小姜老师今天可以自己到处转转,明天八点孩子们都会过来上课的,桌子上有名单,您可以对对人。”

“好的,辛苦村长。”

胡村长很快就离开了,姜柚先是放下行李,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房间,铺上了床铺。

搞完一切也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姜柚从背包里拿出带来的面包,一边吃一边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

一共有十二个孩子,本子里记录了一些基本的家庭背景和名字。

姜柚拿起名册,看了一眼天色还早,村里目测最多也不过几十口人家,不如先去对对人。

姜柚走出去,敲开离学校最近的那户人家,里头过了很久才开门,打开门的是一个妇女,她上下打量着姜柚,让姜柚有些毛毛的。

“您好,我是新来的支教老师,我叫姜柚……”

“知道了,”妇女虚掩门缝,冷言道:“有什么事情?”

姜柚一愣:“不,就是想先认识认识……”

“那再见。”

妇女碰的一下把门给关上了,没给姜柚一句话说完的机会。

姜柚咽了咽口水,刹时觉得村长口中的民风淳朴有待考究。

好在,下一家只有孩子在家,姜柚才能多说两句话。

小姑娘又矮又瘦,脸上也脏兮兮的,今年却已经八岁了,完全看不出来是大龄儿童。

她一手牵着矮她半个身子的弟弟,怯生生的瞄着姜柚,看着姜柚于心不忍,把没吃完的半个面包全部给了她。

“我吃过的,别介意,”姜柚揉揉她的头,说:“你吃吧。”

小姑娘先是摇摇头想推脱,但是姜柚坚持自己已经吃饱了,吃不完会浪费,好言相劝她才收下。

收下的第一件事是把一半分给弟弟,另一半她也不吃,留下来。

姜柚微微疑惑:“你怎么不吃呀?”

“我要留给爷爷奶奶回来吃。”

姜柚一下子哽住了,有些郁结,又有些心疼,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说:“没事的,你吃吧,老师那里还有很多很多这种面包,以后都可以吃到的。”

最后哄着小姑娘吃了,她才说,她叫陈南,弟弟叫陈阳,父母都在城里打工,爷爷奶奶白天出去卖菜赚钱。

姜柚看了看手里的名册,更加疑惑了,柔声问:“南南,你怎么不在名册上啊?明天就要开始上课了哦。”

陈南摇摇头,睁着大眼睛说:“我不上学,我弟弟上学,我白天要去照顾家里的地,还要喂牛,喂猪……”

她掰着手指数着自己一天的行程,最后说:“我弟弟上学就行了。”

“……”姜柚收起名册,轻声道:“这个是爷爷奶奶告诉你的吗?”

陈南点点头:“奶奶说,女孩子用不着上学,以后会嫁人的,不如帮着家里做点事情。”

姜柚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在心里平复了一下因这时代留下的陋习上来的火气,牵起陈南的手,说:“不是这样的哦,奶奶说的不全是对的,女孩子也可以上学的,也可以学会很多很多,甚至可以选择不嫁人。”

这里毕竟比较落后,思想也显然没有跟上……

姜柚又把目光落在躲在姐姐背后的陈阳上,说:“阳阳也觉得对吧,姐姐能陪你一起上下学,你们一起学会新的知识,最后一起到城里的好学校里去,穿好看的校服,有好看的书本。”

姜柚越说,陈阳的眼睛越亮,在陈南背后点点头,拉拉姐姐的衣服,说:“姐姐也一起上学。”

姜柚不由分说,当即借了家里唯一一支铅笔,把陈南的名字加上去。

陈南惶恐,她摇摇头说:“老师,我不能去上学。”

姜柚坚定道:“老师说你可以去,你就可以去,晚上你爷爷奶奶回来了我再来一次。”

陈南心里没底:“可是家里还有事情要做……”

“老师可以帮你呀,”姜柚又说:“弟弟也可以帮姐姐的对不对?我们可以和爷爷奶奶沟通的。”

陈阳现在还很小,才四岁,尚不知道自己在家拥有怎样的绝对地位,倒不如说他和一直带他的姐姐陈南很熟,举起手:“我可以帮姐姐!”

姜柚和陈南拉勾上吊,约定晚上再来,虽然陈南还是不愿相信。

现在姜柚得去下一家了。

接下来一连好几家,带孩子的不带孩子的,无一例外对她这个外来人都显得颇有微词,不是不想见,就是见了躲。

姜柚吃了不少闭门羹,也见到了不少困难人家,但是她明白改变不能一蹴而就。

现如今的情况更加坚定了她留在这里的决心,不单是和命运赌气,更多的是她看见了好几户陈南那样的家庭,有咬着牙让孩子上学的,还有孩子甚至不知道读书是什么的。

不能放任这里的孩子随波逐流,不能让这里的孩子最终活成自己那样……或是比自己还糟糕?

名册从原来的12个孩子增加到了17个,姜柚走完村里几十户人家,已经日落西山,差不多应该去找陈南了。

村委会她还没去,不过拖一拖也无所谓,反正要做的事情只是需要登记个名字,明天再去吧。

……但是村子里的交通和经济也是一大难题,还是得和村委会反应一下。

趁着现在,赶紧修路,说不定这里能拓展旅游业,等带动经济发展,这里的孩子都有学上就好了。

在姜柚死去的年代,各种农村已经不再落后了,几乎都能有上学,政府也在极力发展农村经济。

度假村,农家乐……交通方便了以后,业务也多,很多农村里已经被改造的非常漂亮了。

枫源村本就有资本,只是现在去到城里都要好几个小时,甚至来回可能花上一整天……

姜柚思索着,不知不觉走到了陈南家门口。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头传来一些不友好的声音。

好像是孩子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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