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什么啊！”
有人意识到危险，频频后退，却摔在透明的结界上，撞得头破血流。
许多冒险者意识到他们都被困在了一个看不见的牢笼之中，成了空中魔鬼们玩物。
“不要……”
“放我出去！”
“魔鬼，那全是魔鬼！——”
支离破碎的呼喊声开始在人群中蔓延，一些人已经忘却了呐喊，空洞的躯体跪在地面，失神望着曾经同伴的遗骸，痴笑的等待死亡。
黑龙背上的人抬起手，席卷而来的风吹去了他的长袍，男人埋在棕红色短发下的犄角向后卷翘，他高高抬起手，将死亡大地上怪物的残骸和死去的人猩红色的血与灵魂，如同流水般聚集到他的手中，形成混沌污浊的球。
——正在检测灵魂数量。
——报告:死亡人数172人，怪物32头。
一百多人。
大多数都是守卫城市的士兵和参加任务的冒险者吧。
手持着血污的男人，苏秦至高而下俯视着这片陷入黑暗的城市。不久之前，他还隔着水镜看到城市欣欣向荣的景象。剥夺一场繁荣于幸福，践踏一切生命，竟然如此简单。
——提醒：城内超过九成以上的居民已经安全撤离。苏先生，你本可以搜刮更多的灵魂祭品。
“闭嘴。”
苏秦嘴上冷漠，心止如水。
超脱了人类常识，他已经无法对人类的生死悲情产生一星半点的共情。战士死于战场，理所当然。更何况，“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
如果没有白霜推波助澜，城内不会一夜间撤走上千居民。
“是时候让亡魂的盛宴结束了。”苏秦挥挥手，身下的黑龙抬起脖颈，充满魄力与威严的声音，对着下面几乎陷入绝望的冒险者说道:“可悲的蝼蚁，至高无上的黑暗之主赐予你们生的机会。从现在开始，忠诚的魔界部下将作为你们的对手！”
黑龙话音刚落，困住冒险者们的结界被打开，一些失去理智的冒险者们不顾一切向城内逃离。但很快，涌现在城内街道中黑雾，传来阵阵齐声的呼喊。
黑色的迷雾中缓缓走出数头身披黑雾的巨兽。它们面目狰狞，散发着不祥之气。巨兽身上坐在棕黑色皮肤的半魔人，他们气宇轩昂，剑柄敲打盾牌，高升呼喊魔王的名号。
“战斗吧，展现你们的英勇，将灵魂献给吾等君王！此刻，庆祝魔王的重生！”
伴随一声嘶吼，角逐与逃杀就此拉开帷幕。
……
……
十分？不，二十分钟过去了吗？
城内，骑乘着异兽的半魔人小队还在街道游走。
半魔人所骑乘的异兽，是由苏秦的魔气幻化而成，而非真正的魔兽。所以这群魔兽没有嗅觉与视觉，即便附近有冒险者藏身，也很难被发现。
这也正印证了苏秦最初的打算，演戏。
丹诺抬头望向暗红色的天。久违人类界的夜晚，便是乌云逐渐将火光吞噬，让夜幕彻底回归黑暗的场景。刚才还回荡在耳边此起彼伏的呼喊，那些沉沦绝望前负隅顽抗的冒险者，不知不觉已经没了声音。
大多数幸存的冒险者几乎倒在半魔人战士的刀下。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可言，简单到甚至让丹诺失落。强大的人类冒险者，仅仅在目视魔王满溢诅咒的紫雾后，完全丧失了理性。
这便是魔王的恐怖，残酷与温柔并存的矛盾体。
丹诺感慨万千，回头望向龙背上的苏秦。
天空，乌云漫漫。
——灵魂数值统计完成。
——提问：请问要解放魔王力量吗？
苏秦脑内传来系统的询问，睁开眼，冰冷的脸庞被风割得生疼，却不愿移动分毫。他必须见证每个灵魂的消亡，正视他舍弃人类遁入魔道的过程。
“解放。”最终，苏秦回应了系统的请求。
话音落下，苏秦的眼前便出现九道锁链。锁链围着他交错缠绕，散发着暗紫色的光芒。苏秦立刻明白了锁链的含义，抬起手随机握紧其中一根，寒冷刺骨的温度渗透皮肤，侵入骨髓。
稍稍一用力，这冰冷的锁链便在眼前碎裂，化作紫色光点消散而去。
苏秦立即发现身侧收集亡魂的血球瘦了一大圈，血球的量只足够让他再捏碎三根锁链。而每碎掉一根锁链，苏秦就能感到体内的魔力如同泉水喷涌，将干涸的魔力回廊浸透。
苏秦没有迟疑，接连捏碎了后续三根。
到第四根时，无论他如何使力，都无法再撼动锁链半分。
——获得解放许可，正在释放能量。预计魔王化程度达成：40%。
已经到极限了吗。
苏秦难掩失落的放下手，而始终候在紫月的背上，白霜将苏秦细微的变化映入眼帘。白霜手在胸前握成拳，几番犹豫下才说：“魔王大人，难道因为我诱导冒险者驱散大部分居民，导致灵魂数量不足吗？”
“不，你做得很好。”
没有白霜一系列行动，人类会牺牲更多。
白霜眼底闪过一抹喜色，他很快离开紫月的龙背，来到苏秦的身侧，“魔王大人……那个，约定的奖励？”
他的声音很小，极力不想让附近的黑隼和紫月听到。以至于黑隼感到古怪而扭过脑袋，紧张且差异地瞅了白霜好几眼。
苏秦想起选定目标之初，白霜同他说的话。
“当然。”苏秦刚点头，白霜就眸光一亮，蹁跹美丽的“少女”便在眼前化作纯白的巨龙，纯净洁白的鳞片在夜幕下闪着点点银光，犹如身披星辰。“这样就可以了吗？”苏秦抱过白霜探过来的龙脑袋，轻轻抚摸他额头的鳞片。
白霜满足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可以。”
虽然有些对不起雷欧大人，但是能让魔王如此犒赏自己，也只有雷欧不在的当下，能做到了。
苏秦见白霜心满意足，也不再怀疑抚摸是否真能作为犒赏。
难道因为自幼没有双亲陪伴，幼龙们都喜欢这样？
苏秦越想越觉得离谱，不知为何心头闪过雷欧气恼垂耳朵，咧嘴呼呼的蠢模样，不禁松开了白霜，将目光移向城下的半魔人部队。
“胆小鬼！就只有这点程度吗！——”
金古那震天动地的大嗓门每每听来都有十足的反派味。他挥舞着那把崭新的黑色大刀，像一头疯犬般穿梭城内，咆哮声灌耳。其他半魔人巡查的速度已经慢下不少，苏秦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便对紫月说道：“让丹诺他们撤离。”
“嗷——”
紫月长啸一声，在空中绕着苏秦盘旋稍许。丹诺看到紫月的信号，向身后的部下挥手致意，下令所有人一齐撤退。
乌压压的暗夜军团整齐排列在城门之外，陷入沉寂的空城已是半死。苏秦立在黑龙之上，没有束缚而散发出的强烈魔气自上而下倾泻开，慢慢朝着空城涌去。
“星华魔树。”
苏秦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魔界的大门在他身后轰然显现。同时，城内的天空霎时间出现大量的星点，靠近星点的建筑瞬间被点燃。这些火焰并非红色，而是诡异的紫色，它们迅速侵吞整座城市，化作灰烬的残骸被星点吸收。逐渐壮大的星点最后变作种子，落向地面。
很快，黑色的藤蔓破土而出，交织缠绕，最后形成苍天巨树，扎根在整座城市中心，遮蔽整片天空。空荡荡的枝条间渐渐生出茂密诡异的暗红色花朵，落下的花瓣犹如星火，在漆黑的夜色中汇聚成古怪的光景。
“全军撤退。”
完成杰作的最后一笔，苏秦扬扬手，回身踏入魔界之门，在魔界全员的撤退中，为突袭战役落下帷幕。
然而就在他跨越门槛的刹那，自灵魂深处某种羁绊碎裂的失落感迅速蔓延。
苏秦一脚踩空，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跌倒。
“魔王大人？”白霜上前将他扶稳，苏秦半个身体靠着白霜，检查着体内的魔力，却发现心生的力量没有减少的迹象。
刚才体内蓦然被抽空的感觉是……？
苏秦萌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像是失去了某种重要的东西，心绪跌落深海。
——苏先生。
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回荡在脑海，伴随着一阵耐人寻味的停顿，系统继续说道：
——雷欧背叛您了。
#来了。
#磕磕绊绊总算是更到这里了，从本篇章开始苏秦算正式踏入魔王之路了
#最开始写这篇文时候，就没有打算让故事背景对主角温和，正因如此，这个故事背景下，战争是绝对不可避免的，作为对立面的主角苏秦，注定要成为反派。
#但这并不意味着苏秦会滥杀无辜，重蹈历任魔王的旧路。
此次事件中，苏秦确实让手下疏散了居民，并且让魔王龙攻城前制造了怪物群集的假象，给弱者逃跑的机会。但是，这里受命驱赶来怪物的紫月动了小心思，只驱赶了大量但实力都很弱的小怪物，导致冒险者公会误判危机程度，讨伐任务仅仅交给了低级冒险者，直接让半魔人们的攻城战演变成单方面屠戮（丹诺：白紧张了
#往后魔界和人类界的对立越来越明显，圣水晶和魔界深渊的老账也该摊牌清算了
#故事进行到这里只算展开了一半吧
#实在话最近这几个月的更新，也是吾辈写文写得疲惫热情消退后自暴自弃怒肝游戏结果存稿爆炸的恶果。还能留到这里的读者，承蒙你们的厚爱了
#也不知道吾辈什么时候能像打鸡血一样恢复热情
#但吾辈觉得，咬咬牙
还能再努力一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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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Chapter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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