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宝儿要走,沈铮可没答应。在她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目光沉沉道:“我带你去,现在就去。”
俞宝儿不接话,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沈铮知道是自己失言太多次的原因,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去换衣吧,我在书房等你。”
俞宝儿低下头,走在回房换衣的路上,嘴角都有一抹笑。
孟西和她打招呼,问她:“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她道:“少爷说带我去看灯会。”
他哦了一声,道了一句:“晚上冷,多穿件衣服。”两人就错着走开了,丝毫不像事先约过一起去灯会。
沈铮回到书房,对还在里面等他的姚远扬道:“我今日有事,抓云弈亭的事就交给你了。”
姚远扬不干了,不解道:“为什么?我们布署了这么久,临收网了,你这个领头的却不在?”
沈铮嘴唇紧抿,而后道:“我要带小丫头去看灯会。”
姚远扬不可思议道:“在这个紧要关头陪着一个女人去看灯会?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原以为唯独你沈铮不会。没想到遇到这个小丫头,你也不能幸免……”
他牢骚满满,沈铮明白是自己的错,也就不和他计较了,但也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意思,只道:“到时有何事,派人请示我就行了,灯会离那个地方也近。”
他已经决定了,姚远扬也不能说什么了,说到灯会,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问:“李渡就住在灯会那条街,你还去吗?”
听到李渡这个名字,沈铮脸色立马变了,随后又恢复面无表情道:“去。”
姚远扬意外,他没想到沈铮口中的小丫头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这么重,连李渡在那,他都还要去。
他这样想着,就看到一个小丫头未敲门就径自走入了,她还自若的道:“少爷,我换好衣服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当看到有姚远扬这个外客在时,她明显一下子拘谨了起来,似乎有点怕见生人,躲到沈铮背后去了,还把一只手搭在沈娇肩膀上。
一向最反感别人未经允许触碰他的沈铮竟然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按了按搭在他肩上的玉手,以示安抚。
姚远扬觉得肯定是自己眼花了。他细细打量着那个小丫头,她和府里一般端茶递水的小丫头无二,脑袋上还梳着两个可爱的包子髻,看起来年龄挺小的,胆子应该就更小了。
但是想到她和沈铮的‘奸情’,姚远扬又以一个男人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
她长得很漂亮,不是清丽、不是明艳,是恰到好处的美丽。虽然举止不够大方,但是羞怯的模样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最重要的一点是年龄虽小,但是某些地方还真是不小,沈铮有福了,他恶趣味的想着。
感受到姚远扬挑货物一样的打量,俞宝儿很不安,沈铮自然察觉到了她身上的情绪,他揉揉她纤细的手,沉下脸对姚远扬道:“无事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姚远扬撇了撇嘴,退出了沈铮的书房。
沈铮便带着俞宝儿去灯会了,他们只带了几个护卫,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沈铮没带孟西。
他们到的时候,天刚黑,灯会刚开始,街上很是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好吃、好玩的摊子。
俞宝儿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灯上,全在吃上,汤包蒸饺、鸭血粉、小馄饨、年糕……
当看到紫色、黑色、绿色等各色的糯米饭,她也要去尝尝。沈铮拦住了她,道:“买一样就好,味道是一样的。”
“是吗?”俞宝儿还是想都尝尝,把各色的糯米饭都买了点。
沈铮也由她去,她把各样都尝了尝,苦着脸道:“味道真的是一样,我吃不下了。”
沈铮看她的样子难受,轻拍她的背,体贴道:“吃不了就扔了吧。”
“浪费食物不好。”她道,随后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沈铮。
沈铮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俞宝儿就明白他是答应了,狗腿兮兮的凑到他身边,道:“铮哥,你对我真好!”而后拿起筷子,挑起糯米饭,喂他嘴边,生怕他不吃的样子。
沈铮无奈,就着她的手吃了几口,才道:“我自己来。”便似帮妹妹解决烂摊子的哥哥那样,认命的帮她解决起她吃不了的糯米饭,
吃完东西,他们自然要到处逛逛,消消食的。
后面跟着几个随从,明显就是告诉别人我们不是一般人,这样太招摇了。而且沈铮有保护俞宝儿的能力,便让几个随从去街头等他们,他一个人带着俞宝儿到处走走。
沈铮怕人太多,把俞宝儿冲走,让她拽着他的袖子。
他们没走几步,姚远扬找到他,有事汇报。
俞宝儿不好听这个,便走开了,沈铮嘱咐道:“别走太远了,要呆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她笑着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段,走到一个捏糖人的小摊子前,摊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妻。
他们夫妻似乎很恩爱,女子热情的招呼俞宝儿,“姑娘,你要什么样的糖人?”
想到沈铮,她随口道:“给我捏个士兵糖人吧。”
夫妻两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奇怪,怔愣了起来。
丈夫还是面容冷漠的按俞宝儿的要求捏了起来,俞宝儿这才注意到他有一只腿断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就和妻子聊起天来了。
而在另一边,姚远扬面容严峻的对沈铮道:“云弈亭逃到这儿来了,我们不好抓人。”
沈铮在心中衡量、思忖了半晌,看了一眼俞宝儿的方向,才冷冷的道:“后果不计,只要不伤了她。”
姚远扬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他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俞宝儿,而后走了。
俞宝儿和妻子聊天,妻子是个和善的人,并不会对她的问题讳莫如深。
俞宝儿才知道丈夫是在战场上打仗,断了一条腿后退下来的,捏糖人是祖传技艺,夫妻两现在靠这个过着简单的生活。
俞宝儿心生羡慕,两个人互相爱慕不容易,爱慕的人结为夫妻就更难了。她前世没有完成这个心愿,今生似乎更是不可能了。
她出神的想着,突然,听到沈铮的声音喊她:“宝儿?”
俞宝儿回头看到他也站在摊前,但是他的目光却是和捏糖人的男子对视着的,他的表情很不对。
还没等俞宝儿琢磨出哪儿不对,妻子已把糖人递给她,她付了钱。
沈铮对她道:“走吧。”像寻找支撑那样,牵起她的手来,她才发现他的手心全是汗。
俞宝儿讶异的看他,任他牵着自己走到树下,两人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她很想问沈铮和那个男子是什么关系,又怕触碰到禁地。
沈铮却主动告诉俞宝儿了,那是他第一次离开京城、上战场时的事。
沈铮年少时去军营,第一个部下便是这个李渡。李渡是寒门子弟,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上先锋的位子,所以很看不上沈铮这种靠家世的官宦子弟。
沈铮也是年少气傲,险中求胜领着打了几个胜仗,才让李渡刮目相看。虽两个人的打仗策略是截然不同的,但是对对方都是欣赏的,关系不像上下级,倒像是有着竞争关系的朋友。
只是在一次同北夏打仗时,两人的策略又出现了分歧。这个时候,当然是身为将军、官高一阶的沈铮占了决定性的话语权,李渡只得服从。但是沈铮再有打仗的天赋,也缺少经验。他的决策失误,让军队损伤惨重,领队的李渡也断了一条腿。
李渡退伍,与妻子过起安稳的小日子,却再不肯接受沈铮的接济与道歉。他对沈铮说了一句,“我活下来了,但是有多少兄弟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武断……”
沈铮的少年性子从此在那场败仗中消失殆尽,他不肯归京,四年的时间,在军营里从低位磨炼,升至将军的位子。
俞宝儿听完心内唏嘘,也感慨她前世是有多不了解沈铮啊,连他这么重要的一段经历都不知道。
沈铮平静的讲完后,就一直沉默着。
俞宝儿知道他心内肯定还是很难过、自责的,她起身走到他身前,把他的脑袋抱在自己腹部上,沈铮居然也伸手搂住了俞宝儿的腰,难得显示他脆弱的一面。
俞宝儿抚着他的头,安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时枯的不只是敌方的万骨……”
闻言,沈铮在俞宝儿怀内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抬起头,眼神似拨开云雾见月明了,正准备说点什么。
李渡摆摊的街市那边就有骚动了,沈铮把俞宝儿送到安全的地方,叮嘱道:“你在这儿等我,别乱跑。”
和混乱的灯会街市比,俞宝儿在的这条街上倒是丝毫不受影响的,依旧热闹的很。她漫无目的逛着。
但是她不找事,事要找她。一辆马车突然失控了,撞向她站的地方,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妇人。
俞宝儿没多想,自己一个人连忙躲开了,反应慢她一步的妇人被撞倒在地,死了。
俞宝儿看了妇人一眼后,穿过围观的人群,继续往前走着。
身后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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