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既然早有心上人,那时候啃我做什么!非礼?

来而不往非礼也。

高凌月目光如炬,锁在江彦的唇上。她思维混乱,毫无逻辑,满脑子只有“啃回去”的想法。

江彦弓着腰,让高凌月一手勾着自己的脖子,同时搂住她另一边胳膊,以免摔倒。

漆黑的天穹,细小雪花悠悠飘荡下来,落到皮肤上,便因那分温热化作一小处湿润。

高凌月停下脚步,按着他的后颈微微往下施力,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

江彦呼吸一滞。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只有高凌月的五官在放大。盐粒大小的雪落到她的睫毛上,微微颤动。两人交缠的呼吸将它融化了。

他融化了。

带着湿气、冷意和酥麻的触感落在嘴角。一触即分,像是不小心擦到的一般。

血流在身体里乱窜,他的心脏重新跳动,如同锣鼓喧天。

高凌月原本是想报复回去。

直到一个念头攫住她:我怎么能和父皇一样?

“放……放开……”她试图推开江彦。

前尘往事纷至沓来,思绪纷飞,一切都失去实感。醒一会儿晕一会儿,她真是醉了。

高凌月脚步虚浮,又不肯搭着他的肩膀,江彦只好搂住她的腰。

“公主……可以抱抱你吗?”江彦声音发颤。

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高凌月没有答复,只是下意识想要挣脱束缚。

他不是君子。

*

高凌月明明记得,在她小时候,父皇和母妃十分恩爱。直到宫中流传一些谣言,说母妃出嫁前在边关有个情郎。

父皇拿起母亲桌上的字画,阴狠的声音从牙关挤出:“此情可待成追忆。你在忆谁,那个早死的青梅竹马?”

父皇在她面前向来是威严而不失和煦的,高凌月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的陌生,可怕,像个魔鬼。

“我说了没有!”母亲不甘示弱,吼道。

然后深深吐气,转头看向高凌月,尽可能扮出温和的神态,吩咐嬷嬷带她出去玩。

她不愿意,她觉得这时候应该陪在母亲身边,虽然,她也害怕现在暴怒的父皇。但嬷嬷还是把她架走了。

“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

“孩子,对,你该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只能生我的孩子。”

高凌月不懂其中深意,只觉得心里发寒。一股冷意从脚底蹿起,将她冻成冰雕。

那段日子高凌月愁得很。直到母亲再次有喜,父皇母妃渐渐和好如初,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这事却在高凌月心里留下了一道不可言说的伤疤。

现在她可以准确地说出那股不适的来源:

她想,感情里不应掺杂强权压迫。

她自是做不得这样的事。她靠权势强迫江彦成为驸马,绝不是出于私心!一点儿都没有!

哪怕,哪怕后来有感情,那也应该是两情相悦。

应该是江彦先喜欢她才对。

不然,她成什么人了?

一个声音在心底反复:不要重蹈覆辙。不要,变成和他一样的人。至少,感情应该是纯粹的。

名为“纯粹”的种子生根发芽,长成藤蔓,长出荆棘,锁住她跳动的心脏。

*

翌日,宿醉醒来的高凌月眼冒金星。

“嗖”地一声,一束烟花冲破黑夜,扶摇而上,四散开来,绽放出绚丽的色彩。接二连三,五光十色,火树银花不夜天。

人群熙熙攘攘,挤满大街小巷。男女老幼,皆驻足欣赏这场盛大烟火。

“真好看啊。”

“好美——”

“哇,那边!”

当然好看了,这烧的是烟花吗?——是我的钱!我的金银!

皇宫里的烟火比这新奇多了,高凌月都没这次看得仔细。

江彦看看烟花,又看看她,笑了笑把目光移开。靠近高凌月那侧的手伸了伸,又蜷回去。

“这烟花值了!有不少人是从临川县外来的呢。”上官青说。

“什么——”烟花声音太吵,高凌月堵住右边耳朵,偏头靠近上官青。

某人想牵手的念头落空。

上官青对着她高声道:“我说,咱们来对了!”

临川县从当初那个破败的样子,变成今日的生机勃勃、热闹非凡,的确让人胸中激荡。

各式各样的小摊,来来往往的人,嬉闹的孩童……昨夜冬至又降下瑞雪,好像昭示着苦难终于过去,来日可追。

这样的成就感,无可比拟。

胭脂首饰的小摊玲珑满目,萧易晗走上前去。

摊主笑脸相迎:“这都是最时兴的款。客官是要送给什么人呀?”

“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妹妹。”

他生得高,五官立体,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见,又在姑娘家物件的摊位前,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妹妹?亲妹妹还是情妹妹啊?”旁边的大姐眼睛一转,直言不讳。

萧易晗被这彪悍的民风惊得噎住:“都……都不是。”

赶紧让摊主推荐两盒胭脂水粉,付了钱,逃之夭夭。

然而送到高凌月眼前的,却是个玉石剑穗,玛瑙配珠,红色的穗子,寓意吉祥。

“萧姑娘,这个送你。”他说,“我挑来挑去,觉得还是这个更合适。”

简单,善良,真诚。萧易晗完全符合。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高凌月有无处遁形之感。

“表哥。”高凌月突兀地喊了声,“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我是昭阳。”

萧易晗霎时愣住。思索片刻,一切豁然开朗。

原来他们是表兄妹啊。

“难怪我一见你就莫名觉得亲切。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高凌月一手抱臂,捏着。

“你小时候无论如何都不愿叫我哥呢。”他说。

“那我还是叫你名字吧。”高凌月原来以为很难,但真说了,竟如此轻松,自然而然。

“你和驸马是怎么一回事,看着不像……”

“就那么回事呗。假夫妻。我要不选,太后就要帮我选了。毕竟到了这个年纪,很难再推脱。你呢,我有嫂子了吗?”

“没。尚未建功立业,无心此事。”

“舅母、姥姥也不管?”

“我整日在军中,她们唠叨不着。”

高凌月笑了。

“既然你是我表妹,这穗子就更应该收下了。”他凑近一些,扶住高凌月挂在腰间的剑,说,“我给你绑上。”

“你小时候就喜欢舞刀弄枪,老缠着我教。”

“那还不是因为你显摆,总说军中如何,北州如何。”

“冤枉啊,我当时就一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诶,你还想偷偷和我一起去北州呢。”

*

高凌月母亲——元妃萧明怡有孕不久,其兄萧启大胜匈奴,凯旋而归。皇帝高琮特许萧易晗在宫中小住,陪伴元妃。

“月儿,来,这是你表哥。”萧明怡对高凌月招了招手。

高凌月扑进萧明怡怀里,偷偷看萧易晗。

彼时高凌月六岁,萧易晗九岁,身高体形均差异明显。高凌月比他矮了一头,有种微妙的不高兴。

她直呼其名,坚决不叫萧易晗表哥。而当萧易晗随元妃那般叫她“月儿”时,她也要“纠正”:你该叫我公主。

不过,萧易晗会玩弹弓,会刀枪,高凌月很快被吸引,两小孩整日疯在一起,爬树掏鸟,好不快活。因着萧易晗在,元妃也不好说什么,让高凌月好好野了一阵。

期间,萧易晗不免说起军营,北州。高凌月心向往之,那是个天高地广、自由自在的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冲动——去外面,去更广阔的天地。大漠,山海,她都想看看。

而她有的,只是皇宫,四四方方的围墙。困住她的金碧辉煌的樊笼。

所以,萧易晗走那天,她偷偷躲进了辇车。宫里的太监嬷嬷急疯了,知道瞒不下去,只能向元妃请罪。萧明怡听说女儿不见,差点儿动了胎气。

“我不走了。”轿子里,高凌月说。

“为什么?”

萧易晗最开始看见高凌月躲在轿子里,吓了一跳。高凌月要一起走,他本来是拒绝的——架不住高凌月是个无赖。好不容易,他决定豁出去,一起冒险,同时心中升起几分做坏事的激动——高凌月又变卦了。

“我母亲还在宫里,我不能留她一个人。”

萧易晗不解:“皇宫里那么多人,还有你的父皇在呢。”

高凌月摇摇头。

驾车的太监看见高凌月钻出来,跪了一地。再走半个时辰,可就出宫了,要真到那时被侍卫发现,他们几条命都不够砍。

因这个插曲,萧易晗挨了萧启一顿毒打,并带到皇帝那儿请罪。

萧启,是她的舅舅。高大威猛,硬朗刚毅。尽管在皇帝面前行事低调,仍隐隐有种肃杀之气。

符合高凌月一切对大将军的想象。

萧易晗就很惨了。跟个小鸡仔一样被拎着,扔到殿下。高凌月心里一抖。

“臣教子无方,险些酿下大祸,特来请罪。”萧启下跪抱拳。

“快快请起。稚子玩闹,你何须如此动怒啊,都是一家人。”

高凌月从皇帝身边跑开,蹲着看萧易晗,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萧易晗虚弱地摇摇头。

她站起来,高声道:“是我贪玩,和别人无关。若要罚,应当罚我!”

“谁都不罚。”皇帝对大太监道,“宣太医来。”

从那时高凌月明白了,她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不该强求不属于她的自由。

她看着辇车沿着冷清的宫道渐渐远去。幻想同去北州,看舅舅在战场上的英姿。没想到,初见即是永别。

数月之后,和捷报同时传到皇宫的,还有萧将军的死讯。

*

“你们在做什么?”江彦疾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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