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营的人只该忠心于姬扶云一人,对于其他人,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都应有分寸,纵使李昔年与他是好友,亦然。
“是。”
拾贰闻言,恭敬应声。其实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闭过,已是无极营内最轻的责罚。
带着些微歉意地看着拾贰离开的背影,在一旁听着姬扶云还是一如从前冷冽,李昔年瞧着姬扶云对窗外之人眼神与内大相庭径,不禁正色几分。
“我瞧你冷情冷性的,还以为你不贪恋人间色彩呢,不过……他这个身份,你当真能收下他?”
“扶云,你不怕他得知你的谋划告状南国?”
眸子闪了闪,又瞥向窗外,姬扶云道:“无妨。”
南国……之于他来说,确实该谨慎防备。
但林泠不用。
不巧,这局棋中,林泠是南国的弃子。
他自有分寸。
*
正在楼上两人言语间,此时楼下的林泠在等待间忽地看见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径直向自己走来。
路上的人都慢悠悠地走着,只有那个男人步伐紧凑,带着明显的目的,在林泠本就高度紧张地注视下十分显眼。
于是下意识的,林泠向后撤两步,想要退开。
可只是刚退两步林泠,那男人似乎反应过来林泠在避,于是脚下步伐更为急促,口中还嚷着:“诶,小倌儿,你跑作甚?爷有银子……”
言语间,男人已抓住林泠的衣袖。
方才林泠还疑窦,这人要作甚?
林泠现下确定了,这人竟是把他当小倌儿了。
他哪里像小倌儿了?
墨砚在拉扯间已然挡在了林泠身前,口中不断地喊着“放肆”。
男人却充耳不闻,手扯着林泠的衣袖不肯放,还欲拉下林泠的面具。
“小倌儿,方才爷可瞧见你那面具之下的俊俏了,还说不是小倌儿,直说吧多少银子愿来陪爷,爷都给得起!”
南风本就在中原为之不耻,男倌在外更是地位低贱,所以这男子毫不在意的轻贱着林泠。
这男子张扬的紧,说话间他身后追来一群随从,三两下便把护着林泠的墨砚拉开,将男子与林泠包围在一起,让林泠无路可退。
“你、你是谁?天子脚下胆敢如此放肆!”
见周围人对这群人似乎都是避之不及的模样,林泠忍不住低低出声询问。
这人是谁?竟让百姓皆目露胆怯不敢上前阻拦他为非作歹。
“你问小爷我?爷乃是安平长公主驸马之弟,曲咏思是也。”
听着眼前小倌儿绵绵软软的声音,曲咏思更为心痒,为让着小倌儿屈服随他走,他便毫不在意地爆出自己的名讳,面上颇为得意。
安平长公主的驸马?
说实话,这个人林泠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其人好像见过几面,端的是温和有礼,谦润如玉。
怎的其弟如此张扬跋扈?
驸马是什么大官吗?
林泠记得好像不是。
就算是,那也不能任其弟当街指人为倌儿强抢民男吧?
林泠静静瞧着曲咏思,只叹今日之事他若上报,其人恐要毁了皇姐与驸马的琴瑟和鸣。
但林泠本意并不想牵连皇姐。
自母妃仙逝后,宫中安平长公主算是对他极好的一个人,他不能让皇姐的驸马因其弟的跋扈受牵连。
要知道,当街侮辱皇家,不止是其人要被治大不敬之罪,其家族也不能幸免。
抿着唇,林泠思索着该如何破解当下困境。
思绪飞速翻涌,林泠最终只脱口而出:“你最好别招惹我,否则性命身家不保。”
南国皇子当街受辱,即便林泠不得宠,林泠好歹也是皇子。
对于林泠的话曲咏思并未放在心上,他狞笑着,向无处可退的林泠缓步走来,伸手便要掀下林泠面上的面具,再一睹芳容。
“即便爷要死,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说着,男人已扑到他面前。
一瞬间瞪大眼,林泠十分反感男人即将到来的触碰,更是护紧了面具,唯恐被人看见他的样貌,给皇家蒙羞。
即便这驸马之弟已罪无可恕,也得等他明日悄悄告状,他不能现在表露身份。
人太多了。
所以现下……何解?
林泠有点痛恨自己为了方便没在出宫前向御林军要几个人跟着了。
电光火石之间,预想之中的结果并没有发生,就在林泠躲避不及的时候,一把合起的折扇突然从林泠面前闪过,打上了曲咏思一只碰到他肩膀的手。
曲咏思吃痛松开了手,而那折扇又一转一扫,打上了他的脸,将曲咏思击倒在地。
看着折扇挥来舞去轻飘飘的,林泠却没想到其中蕴含的力量如此之大,竟将一个成年男人两下打倒在地。
曲咏思在地上哎呦哎呦叫着痛,还不等他身后的随从们扑上来,只听得挡在林泠身前人冷声道:“赶紧滚,否则……”
话没说完,只见那折扇展开扔飞出去再回旋手中,曲咏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脸颊上便见了血。
被眼前人深不可测的武功吓到,曲咏思哆哆嗦嗦地连忙道:“走、走……”
随后在随从的搀扶下,逃也似的离去。
没想到这场危机就这么轻易被解决,平复着被救下后的心有余悸,顺着折扇向上看,林泠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再往全看,一个身着白色锦衣面带狐狸面具的男人翩翩如玉站在那里。
狐狸面具下唯一露出的眼睛眸光冰冷,林泠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长出一口气,林泠回过神,向白衣男子说道:
“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姓名,今日之恩他日我定当涌泉相报。”
林泠一眼便看出这白衣男子身上布料价值不菲,想来应是京城百官中哪家的公子。
想着自己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就算以后帮不上这个公子的忙,也能给他点金银以谢今日之恩。
“萍水相逢,你无事便好。”
白衣男子的声音有些刻意压制的微沉。
正说着,被松开钳制的墨砚扑到了林泠的身上,拉着林泠不停地上下查看,泪眼朦胧的。
“七……公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墨砚的声音哽咽。
自家金枝玉叶的贵人被如此冲撞,墨砚实在惊慌。
好在一个白衣人及时出现,从歹人手下救下了林泠。
见墨砚如此担心自己,林泠耐心地安慰道:
“我没事,歹人还没把我怎么样这位公子就把我救下了。”
正说着,一转头,林泠却发现那白衣男子不见了踪影。
林泠微怔。
下一刻,一道声音响起。
“咦,泠泠,你怎么到的如此早?”
闻声回眸,沈卿许的马车恰停在了明月楼门口,他正下来。
瞧见沈卿许,林泠霎时也顾不上别它,焦急起正事。
“卿许哥哥,你来了!快、快!让马车到巷子里停去!”
不明所以林泠为何如此着急,但沈卿许还是向身后摆了摆手:
“去,没听见吗?把马车驶去巷子停着。”
“是。”身后的车夫得令,立即驱着马车离去。
林泠见状,这才吐了口气。
而很快,另一辆奢华的马车驶来,一路疾驰,险险刹在明月楼前,沈卿许刚刚停马车的地方。
随后林泠便瞧着其中走下一个趾高气昂的公子哥。
这便是当今丞相独子闵凌风了。
眼见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明月楼,而沈卿许此时站在他身边,两人并未如前世听闻一般在明月楼门口起争执,林泠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气。
好险、好险。
“泠泠,你怎的今日怪怪的?”
沈卿许看不懂林泠变幻的面色,他不解。
对此林泠只是摇了摇头:
“无事无事,卿许哥哥,我们进去吧。”
*
今日明月楼赏月宴,沈卿许并不止邀了林泠一人。
纵使沈卿许为纨绔,但也有不少好友。
都是林泠这种乖乖上学堂的人儿没见过的。
今日沈卿许到得较晚,林泠又在明月楼门口等沈卿许,于是两人推开门进入时,便见厢房中已然坐着不少人。
室内一股让人头脑发昏的暗香弥漫,轻纱幔帐之间隐约可见门旁就是一个小台,几个穿着朦胧轻纱的曼妙女子在上面轻歌曼舞,专门的乐人在一旁抚琴弹奏。
而小台之下,便是数张小几,坐垫之上几乎每个男子怀中都搂着一个艳丽女子,或娇笑或**,或饮酒或已然香肩半露。
这种场合,林泠是未曾见过的。
忍不住为之皱了皱脸,林泠跟着沈卿许在两个空位上分别落座,随后便见众人笑谈起来。
“沈兄晚到了,来来来,罚酒三樽!”
“哟,沈兄身后这位是……瞧着眼熟,是谁来着?”
“张兄,这才喝几杯你就醉眼昏花了,这定是沈兄府里新到的美人儿!女扮男装起来……瞧着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场面闹哄哄的,刚刚在明月楼外被认成了小倌儿,现下又被认作女子,林泠忍不住蹙眉。
沈卿许打断了他们的胡话。
“这位是七皇子,林泠。”
“哦哦,原来是七皇子,失礼了失礼了……”
众人恍然回过神来,急急道歉。
不太适应这个场合,林泠怯怯摆了摆手,同沈卿许一同饮了一杯酒算作自罚,没再说话。
落座在位置上,沈卿许很快进入了常态。
在花楼里喝花酒多得是漂亮的伶人们相陪,林泠不要,于是林泠便就看着。
沈卿许拥着一个娇艳伶人在怀,星眸带着醉意,任那伶人将素手置于他的胸膛,红唇一张一合,不知说了什么逗得沈卿许哈哈大笑,然后奖赏般的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那放浪形骸的模样几乎让林泠认不出来。
饶想林泠重生了三回都还是个黄花大小子,还从未看过这般香艳的场面。
实在受不了屋内的靡靡之音,林泠最终借着透气一言,从厢房内跑了出来。
他沿着三楼廊桥走至露天空台上,瞧着乌云拨开露出半片月。
林泠就这么倚着栏,微眯眼任清风拂过方才吃了酒有点燥热的脸颊。
他这貌若好女的小脸被眼尖的人瞧到了。
“你是明月楼新来的小倌儿?你叫什么名字?”
透气被打断,林泠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廊桥上一位暗海兰色冰纨青衣衫男子望着他。
“我、我不是小倌儿。”
吃了些酒,不知为何林泠有些结巴。
浅色薄衣勾勒着林泠不堪盈盈一握的纤腰,模样颜娇似女,不说话时莹白的贝齿咬着红唇,双瞳剪水。
这般细看下来模样是十足十的娇,身姿弱柳扶风,那小腰细得好像一只手臂都能圈揽……啧。
“呵。”轻笑出声,那男子戏谑道:“你不是小倌儿?那为何模样却如此娇俏?”
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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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冷情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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