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很平静的梦,七只金色的鸟围绕着我,久久不去。
实验室每个人都在连轴转,我每天都会去看,没几天就干起了老本行,给他们送饭打杂。
平静了十来天,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在变好时,蚁后,找到了基地。
科研区乱作一团,我跑到了K7区附近,这里已经围满全副武装的战士。
一阵烟尘之后,徐风在一群颜色奇怪的丧尸中,白得耀眼,浑身都发着光,不像恶魔,更像天使。
基地挡不住潮水般的丧尸,坚不可摧的防御在他面前犹如纸壳。
他带来一个消息,北方基地覆灭。
他没有攻击,而是劝所有人放弃反抗,承诺生活会变得更重前一样,还跟挡在前面的士兵说,他不想伤人,可如果他们开枪,他也不得不自卫。
已经没有地方可以撤离转移了,这么多人该怎么办?
开不开枪?
开枪,就是不把基地居民的命当命,不开,就会全部变成任宰任割的食物。
双方剑拔弩张,僵持不下。
军区给所有人都发了枪和信息素,所有研发完成或没完成的武器也都投入了使用。
格央找到我,让我跟他立刻赶往机场,跟随研究组转移去司南舰,还跟我说这是张中将的命令,他必须完成。
“我父母还在这儿,我不能走。”
格央语速极快道:“我哥已经带他们去机场了,所有实验数据和样本一上飞机,就立刻起飞,我们必须马上过去。”
我挣开了他的手:“我不去!”
“这是命令!我必须完成!”
这是格央第一次对我大吼大叫,我猛然注意到,他的眼中全是不甘和不舍。
他拽着我,我依旧不愿离开。
“我做不到抛下基地独活,我要留下来!我必须知道后续!”
回答我的,是张中将。
“想知道后续,你更得离开。”
他的话平静有力,我还没转头看见他,就被格央打晕,再醒来,已在万米高空,无能为力。
格央在角落里哭,爸妈已经哭过了,见我醒来才放下了心,他们对我说什么,我没听清。
机舱里只有三十人,除了我们一家和五名士兵外,都是科学家。
舱内没有窗户,我直楞楞盯着机尾,平静的仿若之前一切不过大梦一场,渐渐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我一定要走。
格央来的我身边,声音还有点哭腔:“张中将让我转达一句话:你必须见证解药研发的最终结果,一切还有机会。”
我有气无力地问:“我们起飞多久了?”
格央说:“一小时。”
“基地其他人怎么办?”
格央:“海上还有几艘军舰和游轮,一部分会被转移到船上。”
这部分人不多,更多人会被留在基地,会死亡。
我灵魂的一部分好像被落在了基地,见证上次的画面再现,刺鼻的气味翻涌上来,平静便不攻自破。
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没有人做错什么,为什么只能活一小部分?
这样的世道,活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为什么要这么相信我呢?明明那些话也可是碰巧的假话!
我不值得他们如此信任……
我抱着自己,终于哭了出来,哭累了,也就不想了,沉沉睡过去。
被叫醒时,我已经到了司南舰。
半小时后,又到了一架飞机,这次下来的人里有王乔乔,她被一名士兵抱下了飞机,满脸泪痕,那位士兵跟我说,她才睡着,让我好好照顾她。
我守在她床边,等她醒来。
好不容易等到她醒过来,她却叫着王衡的名字又哭了起来,见她手出血,我才注意到她一直攥在手里的勋章。
她不肯给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任她哭,陪她哭。
许是哭完心也死了,她终于舍得放开那枚勋章,让我帮她处理伤口。
王乔乔声音嘶哑道:“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吸了下鼻子,接过勋章,仔细擦拭干净,然后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你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说。”
“王衡跟我结婚了。那枚勋章就是结婚证,是戒指,这是他最宝贝的东西,之前根本不让我碰,怕我给他磕坏了。”王乔乔看着勋章,流着泪,“他本来是不愿意的,说怕耽误我一辈子,是我死缠烂打,以为这样他就不会走了。”
刚包扎好,王乔乔就又将勋章捧在了手心。
“兵荒马乱,我们连婚礼都没有,他就只给了我这个,让我保管好,好好活下去,他一定会用一生来赎。”她又流下泪,“乐清,我不想活下去了。我现在好后悔,后悔为什么没能和他一起死。我好想他……”
我抱住她:“你答应了他要好好保管这枚勋章,就一定要相信他会平安回来。”
王乔乔没有给我回应,只说:“你不是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没有怪我的意思,可除了道歉,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曾想过,如果重生的人不是我,是冷星,是周舒艺,是张中将的话,也许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有能力阻止这场悲剧,可偏偏是无能的我。
离开王乔乔后,我在实验室外坐了一整晚。
好不容易离开了基地,见到了天空,我却没心思看,整天待在船舱里就像还在基地,守着实验进展。
张中将要我见证这个结果,要我记下它,带它回去阻止这场灾难。
这是我还活着的原因,也是我上司南舰的船票。
解药的研发并不顺利,失败了很多次,可研发组并没有人气馁,他们跟我说,这种情况常有,一蹴而就的事太少了,每一次突破,都有无数次失败铺垫。
一个月后,研究有了突破,可以短时间阻断病毒分裂,方向对了,可效果还不行。
听见这个消息我才提起几分精神,就被一位研究员的话一盆水浇灭。他跟我说,也就方向对了,离成功还差得远。
我问他成功的话,是不是可以治愈被感染者,他明确告诉我不可能,只会让丧尸变白骨。
当天晚上,船上来了不速之客,全员警戒,很快就响起了枪炮声。
我和一名士兵立刻赶往去了实验室,保护这里最重要的东西,协助研究组撤离。
一路拼杀到机舱,外面满是三级丧尸,很快就将我们团团围住。
趁乱我捡了把枪。和那名士兵一对视,决定杀出去,博一线生机。
那些丧尸没有动作,只是将我们围住。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找了你好久。”
徐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杀伐的寒意,反而有些湿润与兴奋。
瞬间,一股电流窜过全身,我恐惧这张脸,这个声音,他会让我想起被折磨的那几天,想起那片尸山血海。
实验室所有人都默契得护住了研究数据和实验半成品,我挡在他们面前,却在士兵们的背后:“你为什么找我?”
“你忘了?”他眼中露出一种淡淡的悲伤,不等我回答,他又说,“那天在超市,你还帮我捡东西,你都忘了?”
“我没忘。”我怎么可能忘记,只觉得不可思议,“你就因为这个找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大海捞针。我曾无数次担心是否会误杀了你,幸好,你还活着。”他缓缓向我靠近,我步步后撤,“做我女朋友吧,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我能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在我身上,他们都在等着我的回答。
“一切?”我鼓足勇气,“我要他们活下去。让他们走,你答应我,我就答应你。”
只要解药能继续研发,就还有希望。
他突然笑出了声:“你是在和我谈条件吗?”
话音还没落,周围的丧尸便蠢蠢欲动,进一步缩小了包围圈。
一个研究员受到惊吓,将半成品泼在了丧尸身上,那丧尸的身体被烧穿一个大洞,几乎没有愈合迹象,再生被抑制了。
徐风也看见了。
“居然有效果,幸好你们用的是我的样本。”他顿了一下,“另外,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他只是歪了下头,站在我身前的士兵就被利爪刺穿胸腔,扔到了一边。另外两名士兵开了枪,解决靠近的丧尸。
徐风向我而来,我被吓得后撤了一大步,躲开了他,并将枪口抵住了太阳穴。
“让他们走!否则你找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徐风面上笑着,眼神却含着怒气,语调也冷了下来:“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见状,我微微偏移枪口,面不改色,在自己眼前开了一枪。
激光从我眼前射过,鼻梁微微有些热,烫着疼。
那时我才发现,自己对死亡已经没了恐惧。
这一枪后,不用我说什么,他微微抬头眼睛一红,那些丧尸便撤开了一条路。
“快走!”
我这一声落地,身后才响起脚步声,砰砰直跳的心这才渐渐平息。
听见飞机起飞,我才心死扔枪。
徐风捏住我的下巴,哼了一声:“你以为他们跑得掉吗?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胆子居然这么大。”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跑不掉…是什么意思?”
徐风冷笑:“你这么聪明,用自己的命赌我会放了他们,为什么不自己想想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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