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风景需要蹲在石头后面看?”叶灵之挑眉,明显不信,“快说,到底干嘛呢?
林初霁被她戳中心事,索性破罐子破摔,神秘兮兮地凑近叶灵之耳边,用气声说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我这是在…等我的真命天子!”
叶灵之:“……?”
她看着林初霁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表情,忍俊不禁:“真命天子?蹲在御花园门口的石头后面等?小林林,你这白日梦做得越来越有创意了。”
“哎呀,你不懂!”林初霁煞有介事地解释,“缘分这种事,说来就来的!说不定下一秒,就有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眼神还不好…啊不是,是独具慧眼的家伙,从这儿路过,然后一眼就…就那个我了呢!”她边说边用手比划着,表情夸张。
叶灵之被她逗得肩膀直抖,好不容易忍住笑,也配合着她压低声音:“行吧行吧,那我今天就陪你在这儿等等看,你这‘真命天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于是,两位后宫品级不低的妃嫔,就这么毫无形象地蹲在假山石后面,脑袋凑在一起,狗狗祟祟地往外张望。
林初霁一边紧张地盯着路口,一边小声跟叶灵之嘀咕:“小叶叶,你说他会从左边来还是右边来?骑马还是坐轿?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叶灵之忍着笑,随口敷衍:“嗯…可能骑白马吧?话本里都这么写。”
就在林初霁和叶灵之脑袋凑在一起,热烈讨论着“真命天子”究竟是骑白马还是骑黑马、穿龙袍还是穿锦袍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这脚步声…有点耳熟?
林初霁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小心翼翼地扒着石头边缘,探出半个眼睛往外一瞄——
只见徐嬷嬷那张严肃得能拧出水来的老脸,正朝着假山石这边走来!她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的宫规册子,看样子是要去哪个宫苑教导规矩。
“完了完了!是徐嬷嬷!”林初霁吓得魂飞魄散,低呼一声,下意识就想把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原地消失。
叶灵之也看清了来人,暗道不好。这要是被徐嬷嬷发现两位妃嫔大清早蹲在石头后面鬼鬼祟祟,少不了又是一通“有失体统”的训诫,搞不好还会传到皇后耳朵里。
她刚想拉着林初霁悄悄从石头另一边溜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徐嬷嬷眼神锐利,早已瞥见假山石后似乎有异动。她停下脚步,沉声喝道:“何人在此鬼鬼祟祟?出来!”
这一声如同惊雷,直接把做贼心虚的林初霁吓破了胆!她“啊呀”一声,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逃跑,结果因为蹲得太久腿脚发麻,加上过度惊慌,脚下猛地一绊——
“噗通!”
结结实实摔了个标准的狗吃屎!整个人五体投地地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发髻歪了,珠钗也掉了一支,狼狈不堪。
叶灵之想拉都没拉住,眼睁睁看着好友以如此不雅的姿势“亮相”,忍不住扶额,简直没眼看。
徐嬷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弄得一愣,待看清地上趴着的是林贵妃时,那张古板的脸更是黑如锅底。
她快步上前,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严厉和不满:“贵妃娘娘!您这成何体统!身为宫妃,竟在此处…在此处…”
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林初霁此刻的行为,气得胸口起伏:“若是让皇后娘娘知晓,定要重罚!还不快起来!”
林初霁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听着徐嬷嬷的训斥,心里却飞快地转着另一个念头:系统没动静!看来…徐嬷嬷果然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这个认知让她在疼痛和尴尬之余,竟然莫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老牛吃嫩草!
就在徐嬷嬷训得起劲、叶灵之试图打圆场、林初霁趴在地上胡思乱想的时候。
只见皇帝温彦穿着一身便服,手里晃悠着一把折扇,正优哉游哉地往御花园溜达过来,看样子是刚处理完政事,想来散散心。她身后只跟着两个贴身太监。
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徐嬷嬷黑着脸,叶灵之一脸无奈,林初霁狼狈地趴在地上——全然落入了温彦眼中。
温彦的脚步顿住了,脸上的悠闲表情瞬间被惊讶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趣味所取代。她挑了挑眉,用折扇抵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幅“贵妃扑街图”。
“哟呵?”温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调侃,“朕这是赶上什么好戏了?林贵妃…你这是…在行什么大礼?还是这御花园的地砖格外亲切,让你忍不住要亲近亲近?”
林初霁听到皇帝的声音,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她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却因为慌张和腿麻,又差点再次摔倒,幸好叶灵之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陛、陛下…”林初霁站稳后,连头都不敢抬,声音细若蚊蝇,“臣妾…臣妾不慎滑倒了…”
徐嬷嬷和叶灵之也连忙向皇帝行礼。
温彦看着林初霁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尖,以及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她摆了摆手,语气轻松:“行了行了,都起来吧。年轻人嘛,活泼好动是常事,下次注意点仪态就是了。”
她倒是没多问林初霁为何会“不慎”滑倒在假山石后面,只是又打量了她们几眼,尤其是林初霁那歪掉的发髻和沾了灰尘的裙摆,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摇了摇头,便继续晃着扇子往御花园深处去了,仿佛只是看了一场无伤大雅的小热闹。
直到皇帝的背影消失,林初霁才敢稍稍抬起头,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像是逃过一劫。
叶灵之帮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无奈道:“这下好了,丢人丢到陛下面前了。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宫换身衣裳,好好静静心吧。”
林初霁哭丧着脸,在叶灵之和宫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心里哀嚎:出师不利!真命天子没等到,等来了活阎王和看热闹的皇帝!这任务没法做了!
而另一边,温彦溜达了一会儿,觉得心情颇佳,便转道回了养心殿。一进殿门,却见江晚晴正坐在窗边的榻上,手里捧着一杯清茶,面前的小几上还摊着几本她刚才“拜托”皇后帮忙批阅的奏折。
温彦眼睛一亮,立刻换上殷勤的笑容,凑了过去:“晚晴姐姐!你还在忙啊?辛苦辛苦!”
她非常自然地绕到江晚晴身后,伸出手,力道适中地开始给她揉捏肩膀,语气讨好:“累不累?朕帮你按按!这力道怎么样?舒服吧?”
江晚晴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献殷勤早已习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应了一声:“嗯。”继续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奏折,仿佛温彦的按摩服务是空气一般。
温彦一边卖力地按着,一边开始絮絮叨叨:“晚晴姐姐,你猜朕刚才在御花园看见什么了?就那个新来的林贵妃,哎哟喂,笑死朕了…”
她绘声绘色地把林初霁如何狗狗祟祟蹲在石头后面,如何被徐嬷嬷吓得摔个狗吃屎,又如何在她面前羞得满脸通红的模样描述了一遍,边说边乐。
“…你说她是不是有点缺心眼?看着傻乎乎的,还挺好玩。”温彦最后总结道,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看乐子心态。
江晚晴听着,批阅奏折的朱笔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又流畅地写下去,面上依旧是一片平静无波,只从鼻腔里极轻地哼出一个音节:“嗯。”
听不出是赞同还是无所谓。
温彦见她反应冷淡,正想再找点别的话题逗逗这座冰山,却见江晚晴缓缓放下了朱笔,将批阅好的奏折轻轻合上,整齐地码放在一旁。
然后,她端起已经微凉的茶盏,浅浅呷了一口,这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温彦,仿佛刚才那个关于林贵妃的趣闻从未入耳。
“陛下,”江晚晴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臣妾方才路过时,听闻一事。”
温彦按摩的手停了下来,好奇地眨眨眼:“哦?何事能让我们的皇后娘娘特意提起?”
江晚晴无视她语气中的调侃,例行公事般地继续道:“前几日,贤妃与贵妃在慈宁宫外,似乎与德妃、淑妃起了些口角。”
她顿了顿,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温彦的表情,“太后娘娘似乎颇为不悦。臣妾担心,太后是否会因此事,对二人有所为难。”
温彦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她放下书,坐直了些,故意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晚晴你多虑啦!为难叶灵之?借太后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她掰着手指头,说得头头是道:“叶灵之是谁?叶丞相的宝贝独生女!心头肉!掌上明珠!叶丞相那是谁?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跺跺脚京城都得抖三抖的文臣领袖!”
温彦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惟妙惟肖的“后怕”表情:“太后要是敢动叶灵之一根头发丝儿。信不信明天叶相就能穿着文官袍子扛着先帝御赐的戒尺。
直接冲进慈宁宫跟她讲道理?到时候就不是后宫口角了,那得是文臣死谏,血溅宫闱!太后她精明着呢,才不会干这种赔本买卖。”
她滔滔不绝,把叶丞相的护犊子和可能的激烈反应描绘得活灵活现,却自始至终,没有提一句“林贵妃”会如何。
说完,她拿起一块点心,状似无意地咬了一口,眼角的余光却悄悄锁定在江晚晴脸上,捕捉着她最细微的反应。
她以为会看到一丝担忧,一丝焦急,哪怕只是一瞬间的不自然。
然而,没有。
江晚晴听完她这番话,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连睫毛都没多颤动一下。她只是极轻地颔首,语气依旧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陛下所言极是。是臣妾思虑不周了。叶丞相爱女心切,确是人尽皆知。”
她仿佛真的只是来客观地分析一下叶灵之可能面临的处境,并且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至于那个同样卷入争执、家世虽显赫但比起叶相终究差了些分量、性子又懦弱好拿捏的林贵妃,似乎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温彦咀嚼点心的动作微微一顿,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咦?难道朕猜错了?晚晴真的只是来关心一下贤妃?她对那个林贵妃……就半点不上心?不能啊?那她之前那些反常举动是为什么?
江晚晴却像是完成了今日的社交任务,微微屈膝:“既然陛下已有论断,臣妾便放心了。若无其他事,臣妾告退。”
“呃…哦,好。”温彦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点头。
江晚晴行礼,转身,离开。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迟疑留恋,那挺直的背影依旧裹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冰霜,让人窥探不出丝毫内心的真实想法。
直到江晚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外,温彦才放下点心,摸着下巴,脸上玩味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真正的困惑。
“怪事…”她低声自语,“真就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真是朕想多了?”
她重新歪回软榻,却觉得手里的点心好像也没那么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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