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调整出最是楚楚可怜的表情,朝着养心殿走去。
殊不知,她前脚刚离开御花园,后脚江晚晴也从假山后现身,面覆寒霜,步履生风,方向同样是养心殿!
于是,当林初霁踏入养心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温彦正头大地看着一份奏折,而江晚晴则坐在下首,手里端着一杯茶,面色冷峻,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比殿外的倒春寒还要冷上几分。
林初霁心里“咯噔”一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硬着头皮走进去,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温彦看到她,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江晚晴连眼皮都没抬,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
“爱妃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温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试图缓和气氛。
林初霁正要开口诉说自己被“胆小鬼侍卫”辜负的“委屈”,顺便试探一下陛下是否听闻了风声,一旁的江晚晴却突然放下了茶盏。
那清脆的磕碰声,让殿内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颤。
江晚晴终于抬起眼,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一寸寸地刮过林初霁还有些苍白的脸,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林贵妃倒是好兴致,病体未愈,便有精神在御花园里……与侍卫‘商议机密大事’了?”
林初霁心里一虚,她怎么知道?!
江晚晴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语气愈发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本宫竟不知,贵妃何时与侍卫统领如此熟稔,竟到了需要屏退左右、窃窃私语的地步?还是说,贵妃觉得这宫规礼法,都形同虚设,可以任你肆意妄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初霁单薄的衣衫,想起她前几日那场自作自受的高烧,心头火起,语气更添寒意:
“更遑论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前番胡闹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太医叮嘱需好生静养。
你倒好,转头便去吹那冷风,行那等……不知所谓之事!若再病倒了,是嫌太医署太过清闲,还是觉得陛下与本宫太过宽纵于你?!”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砸向林初霁,砸得她晕头转向,又委屈又莫名。
她不就是想找个“男二”刺激一下陛下嘛!
怎么到了皇后嘴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罔顾宫规、不惜身体的大罪了?
而且……皇后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她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
温彦在一旁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看江晚晴这怒气值爆表的样子,
以及林初霁那一脸“我没错我还很委屈”的表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林初霁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蠢事,还把晚晴给彻底惹毛了。
她连忙站起身,走到两人中间,试图充当和事佬,脸上堆起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哎呦喂,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她先对着江晚晴劝道,
“晚晴啊,消消气,林贵妃她年纪小,不懂事,可能就是……就是一时贪玩,没什么坏心思……”
然后她又转向一脸不服气的林初霁,语重心长:“爱妃啊,皇后娘娘也是关心你的身体,担心你胡闹又病了。
这宫里的规矩嘛,该守还是要守的,跟侍卫……还是要保持距离,对吧?”
她搓着手,看看左边冷若冰霜的江晚晴,又看看右边委屈巴巴的林初霁,只觉得心力交瘁,长长地叹了口气,用一句发自肺腑的感慨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批斗会”:
“唉……蒜鸟蒜鸟!都不容易,都不要吵了哈!”
林初霁:“……” 陛下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她不容易,还是皇后不容易?还是……那个逃跑的侍卫不容易?
江晚晴:“……” 她冷冷地瞥了温彦一眼,对于这和稀泥的态度显然十分不满,但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林初霁看着陛下那明显想息事宁人的态度,又看看皇后那恨不得用眼神把她冻死的模样,瘪了瘪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吧,“男二”计划看来是行不通了,还差点引发“后宫大战”。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系统说:“系统,看来‘男二上位’这招风险太大,皇后反应太激烈了!她肯定是怕陛下真的吃醋!这说明我的威胁很大!我们得换个更稳妥的办法!”
系统:【……(持续死机中)】
林初霁被江晚晴那一连串冰锥子似的质问砸得晕头转向,满腹的“委屈”和“计划”都被冻在了喉咙里,张了张嘴,愣是没发出一个音节。
她正琢磨着该怎么既能维持自己“楚楚可怜”的人设,又能不动声色地告那个“胆小鬼侍卫”一状时,
一名宫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苦涩气味的药汁走了进来。
那药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养心殿,林初霁的鼻子下意识地皱了起来,胃里也开始隐隐泛酸。
她前几天被这玩意儿折磨得够呛,现在光是闻到味道就条件反射地想躲。
宫人将药碗恭敬地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无声退下。
林初霁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如同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连忙对着温彦摆手,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急切:
“陛下!臣妾……臣妾的病已经好了!真的!您看,我都能跑能跳了!这药……就不用喝了吧?”
她试图用真诚的眼神打动皇帝。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再次锁定了自己。她不用看都知道,来自那位坐在旁边、一直用眼神凌迟她的皇后娘娘。
江晚晴没有看林初霁,她的目光轻飘飘地转向了温彦,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极轻微地、微微挑了一下眉梢。
温彦接收到江晚晴这无声却压力山大的“示意”,头皮一麻,她知道,今天要是不把这碗药灌进林初霁肚子里,晚晴这关是绝对过不去了,说不定接下来好几天都得看她的冷脸。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温彦立刻心领神会,板起了脸,拿出了帝王的威严,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胡闹!”温彦皱着眉,指向那碗药,“太医说了,你这病来得凶险,必须连服七日汤药,固本培元,方能除根!岂能由着你性子说不喝就不喝?”
她看着林初霁瞬间垮下来的小脸,心里有点不忍,但瞥见江晚晴那纹丝不动的冷侧脸,还是硬起心肠,加重了语气:“立刻给朕喝了!一滴都不许剩!”
林初霁:“!!!”
她看着陛下那突然变得“冷酷无情”的脸,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仿佛无事发生、甚至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的江晚晴,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怎么会这样?!
陛下刚才不是还在当和事佬,还说“都不容易”吗?怎么皇后一个眼神,他就立刻变脸,强迫她喝药了?
这……这难道就是话本里说的……“白月光”的影响力吗?!只要白月光一个眼神,男主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甚至“逼迫”替身?
林初霁看着那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汤药,再想想自己那失败的“男二计划”和此刻被“联手打压”的悲惨处境,悲从中来,眼圈瞬间就红了,里面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和真心实意的委屈。
她瘪着嘴,小手颤抖地伸向那碗药,端起来,视死如归地凑到嘴边。浓烈的苦味直冲鼻腔,让她差点当场呕出来。
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温彦,眼神里充满了控诉和不解,仿佛在说:陛下,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温彦被她这眼神看得心里一虚,差点就要开口说“算了算了”,但旁边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压在她身上,让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僵硬地扭开头,假装没看见。
林初霁彻底绝望了。
她闭上眼,捏着鼻子,如同饮鸩止渴般,小口小口地、极其痛苦地开始吞咽那碗堪比黄连的汤药。
每一口下去,她的小脸就皱紧一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混进药汁里,更添了几分苦涩。
她一边机械地喝着药,一边在心里对着(可能还在死机的)系统哭诉:
“系统……呜呜……攻略怎么这么难啊……”
“陛下他……他为了皇后,竟然逼我喝这么苦的药……”
“我这替身当得也太惨了……不仅要模仿正主,还要被正主打压,被男主逼迫……”
“话本里都是骗人的……什么虐恋情深,这根本就是单方面受虐嘛……”
一碗药终于见了底,林初霁感觉自己半条命都快苦没了,舌头麻木,胃里翻江倒海。
她放下空碗,生无可恋地瘫坐在绣墩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温彦看着她这副惨状,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正想让人拿点蜜饯来安抚一下,
却见江晚晴已经优雅地放下了茶杯,站起身,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瘫在那里的林初霁,只对温彦微微颔首:
“陛下,臣妾宫务繁忙,先行告退。”
说完,便转身径直离开了养心殿。
温彦看着江晚晴离开的背影,又看看瘫在那里、可怜得像只落水小狗的林初霁,长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
而林初霁,则在她苦涩味蕾和破碎“替身梦”的双重打击下,得出了一个血泪交织的结论:
攻略之路,道阻且长,且行且珍惜……个屁啊!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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