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彦正看戏看得起劲，见江晚晴突然要退场，而且情绪明显低落下去，顿时有点慌。【玩脱了？好像真把晚晴惹难过了？】
她赶紧也站起来：“啊？这就走了？晚晴你没事吧？要不朕……”
“臣妾无碍，只是需要歇息片刻。”江晚晴打断她的话，，行礼后便转身离去，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难言的落寞。
温彦看着江晚晴离开，又看看旁边一脸“陛下怎么了？皇后怎么走了？那我是不是有机会了？”的林初霁，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的八卦之火也熄了大半。
【得，助攻不成，反把正主气跑了。罪过罪过。】
她也没了继续逗弄林初霁的心思，敷衍地摆摆手：“咳，朕忽然想起还有几份紧急奏折没看，贵妃也自便吧。”
温彦看着江晚晴决绝离去的背影，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她深知江晚晴性子清冷内敛，能露出方才那般黯然神色，已是伤心至极的表现。自己这馊主意，真是搬起石头砸了好友的脚。
“唉！”她重重叹了口气，也顾不上什么皇帝仪态了，提着龙袍下摆就小跑着追了上去。
“晚晴！晚晴你等等！”温彦气喘吁吁地再次拦在江晚晴面前，这次直接耍赖般地张开手臂，“是朕不好！朕不该瞎搅和！朕错了！”
江晚晴脚步被阻，只得停下，眼帘微垂，并不看她，只淡淡道：“陛下言重了，臣妾并无不妥。”
“你这样子哪里像没事？”温彦急得抓耳挠腮，围着江晚晴转了一圈，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要不……朕罚朕自己今晚不许吃点心？或者……朕把私库那副前朝的古棋谱赔给你？”
江晚晴依旧没什么反应，周身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熟人滚开”的低气压。
温彦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她猛地一拍手：“有了！晚晴，你看这样行不行？朕这就回去，狠狠训斥林初霁一顿！骂她目无尊上！骂她记性差！罚她……罚她一千大板。给你出气！”
这话一出，江晚晴终于有了反应。她倏地抬眼，语气带上了几分凌厉：“你敢！”
“呃……”温彦被噎得一哽，随即恍然大悟，讪讪地放下手，“哦，舍不得啊……那算了……”
而此时，听雨轩内的林初霁，正在与她的系统进行第N次艰难沟通。
你刚才说探索记忆……具体该怎么探索啊？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系统：【……】系统表示并不想说话。）“
【哎呀，好系统，最好的系统，】林初霁开始软磨硬泡，【给点提示嘛~一点点就好~】
系统经过一番激烈的数据挣扎，最终用一种“算了，毁灭吧，赶紧的”疲惫语气回答道：
【……重复触发。把当初她做过的事，你对她做过的事，类似的情景，再来一遍。】
【重复一遍？】林初霁眼睛一亮，【这个我擅长！所以当初……我摘了野菊，然后呢？泡茶？送给谁？】
她努力回忆，脑子里却只有【攻略目标：皇帝】这几个大字在闪闪发光。
【啊！对了！肯定是送给陛下！】林初霁恍然大悟，【我小时候就知道要讨好陛下了！我真是太有远见了！】
（系统：【…………6。】它已经懒得纠正了。）
温彦好不容易半劝半哄地把江晚晴往回带。刚走到御花园的岔路口，就看见林初霁正撅着屁股，无比认真地在花圃角落里……薅那些零星开着的、瘦了吧唧的小野菊。
那场面，着实有点……尊贵的贵妃娘娘，华美的衣袍扫着泥土，纤纤玉指毫不留情地辣手摧花。
温彦：“？？？” 她在干嘛啊喂？
江晚晴脚步一顿，目光下意识地望过去，看到林初霁那副专心致志又有点笨拙的模样，猛地将头转向另一侧，只留给那边一个清冷疏离的侧影。
林初霁终于薅够了一小把看起来勉强能泡一杯茶的小野菊，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皇帝，以及……正扭着头显然不想看她的皇后。
温彦：“……” 她看着递到眼前这束堪称“惨烈”的野花，又看看林初霁那写满“快夸我”的期待眼神，再瞥一眼身旁江晚晴虽然扭着头但显然竖着耳朵、周身寒气更重的模样。
温彦陛下，此刻感受到了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她扶额，在内心长叹一声：【朕这是造了什么孽……】
电光火石之间，温彦急中生智！她一把接过那束小野菊，同时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捂住了林初霁即将再次开口的嘴！
“唔？！唔唔唔！”林初霁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陛下为何要对自己“强制闭麦”。
温彦无视了林初霁的挣扎，脸上堆起无比灿烂真诚的笑容，对着虽然扭着头但身体明显僵住的江晚晴，用一种“刚刚发现惊喜”的语气大声说道：
“晚晴！你快看！贵妃她采了花！朕就说她肯定记得！她这是……这是不好意思直接给你，特意让朕转交呢！你看这花，多……多生机勃勃！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说着，她强行将那一小把野菊塞到了江晚晴垂在身侧、微微蜷起的手里。动作之快，态度之坚决，根本不容拒绝。
江晚晴被手里突然多出的、毛茸茸还带着土腥气的触感弄得一怔，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那束花实在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狼狈，但……恍惚间，竟与记忆深处那个模糊而珍贵的画面重叠了起来。
温彦趁热打铁，一边死死捂着还在“唔唔唔”试图解释的林初霁的嘴。
一边半推半揽地把江晚晴往凤仪宫的方向带：“走走走，晚晴，朕送你回去。这花得赶紧插起来，蔫了就可惜了！贵妃的一片心意啊！”
“咳！咳咳！刚才……”林初霁大口喘着气，小脸憋得通红，正想抗议陛下奇怪的举动和离谱的发言，脑内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滴——恭喜宿主获得记忆碎片】）
一段模糊的画面猛地撞入脑海——
阳光很好的午后，御花园偏僻的角落，一个小女孩笨拙地摘着那些不起眼的小野菊，然后笑嘻嘻地转身，递给另一个人……
【……给你！泡茶喝！】小女孩的声音清脆。
眼前仿佛有衣袂飘过，素雅洁净，还有一抹极淡的、好闻的冷香……她努力想看清接花人的脸，却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只觉得……觉得那个人……很好看……非常漂亮……
林初霁晃了晃脑袋，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她眨眨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暖暖的，又有点酸涩。
【原来我小时候真的摘过野菊送人啊……】她喃喃自语，【接花的人……是陛下吗？】她努力回忆刚才脑海中那个模糊的“漂亮”身影，再联想到陛下那张虽是男子却美艳绝伦的脸……
【嗯！肯定是的！】林初霁重重地点了下头，对自己的推理十分满意，【只有陛下才配得上‘漂亮’这个词！我小时候眼光真好！】
（系统：【……】如果系统有实体，此刻大概已经找根数据线上吊了。）这个b班真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凤仪宫内
江晚晴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目光落在被自己随手搁在茶几上的那束小野菊上。
它们蔫蔫的，花瓣边缘有些卷曲，沾着的点点泥土更是让它们与这精致华贵的宫殿格格不入。
温彦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故意咂咂嘴：“啧，仔细一看，是有点寒碜哈？歪歪扭扭的，还有虫子爬过的痕迹。
我们晚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哪看得上这个？不喜欢是吧？行，朕帮你扔了，省得搁这儿碍眼。”
说着，她作势就要伸手去拿那束花。
“别动！”
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等江晚晴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按在了温彦的手腕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温彦动作顿住，挑眉，笑着看着她。
江晚晴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缩回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她迅速移开视线，重新端起皇后的端庄架子，只是耳根微微泛红，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仿佛在极力掩饰什么：
“本……本宫是说，陛下贵为天子，岂能做扔垃圾这等粗活。放着……让宫女处理便是。”她顿了顿，又像是为了强调什么，低声补充了一句，“难看死了。”
只是那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又飘回了那束花上，指尖也无意识地在榻几上轻轻叩了叩。
温彦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欲盖弥彰的模样，心里简直笑翻了天，面上却还得努力绷住，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晚晴说得对，是朕考虑不周。那……就让它先在这儿‘难看’着？”
江晚晴没接话，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了吹，借此掩饰微妙的情绪。
而另一边，已经溜达回自己长乐宫的林初霁，正对着镜子研究自己额角那点不小心沾上的泥灰。
（系统：【滴——攻略目标好感度 1。】）
林初霁的手一顿，眨了眨眼，吐槽道：【这系统延迟得可真够久的……我都回来半天了，现在才提示？是信号不好吗？】
林初霁也没指望这时不时抽风的系统能给出什么解释。
得把这些记下来，免得又忘了。”她自言自语道，转身走向书房角落那个专门放各类笔记册子的紫檀木匣子。
里面塞得满满当当，有《宫廷礼仪笔记》、《陛下喜好观察录（推测版）》、《兵法摘要心得》，甚至还有一本《如何优雅地气死皇后（未实践）》。
她一边翻找一边嘀咕：“我记得有个淡青色封面的，才写了几页……放哪儿了……”
手指在一堆册子间拨弄，忽然，她摸到一个触感异常光滑平整的本子。
抽出来一看，竟是一个完全空白的本子。封面是素雅的月白色，没有任何花纹题字，里面纸张崭新，一个字都没有。
“咦？”林初霁歪了歪头，觉得有些奇怪，“空的？空的怎么会放在这一堆写过的本子里？”她对自己的收纳习惯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没用过的新本子通常都放在另一个抽屉。
她拿着这个空白本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触手生凉，纸质极佳，绝非宫中的普通货色。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是别人送的？我忘了？”她努力回想，脑子里依旧是一片关于这个本子的空白。
【系统，】她习惯性地呼唤，【这本子怎么回事？】
（系统：【……资料库检索中……无相关记录。请宿主自行探索。】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似乎还在闹脾气。
“好吧……”林初霁撇撇嘴，觉得这系统越来越不靠谱了。她随手将这个空白的月白本子放在了书桌一角，打算有空再研究。
然后她从匣子底层抽出了那本淡青色封皮、用了一小半的旧本子，翻到新的一页，拿起毛笔，蘸了墨，开始认真地记录起来：
【 X月X日晴 】
【·恢复记忆碎片：小时候在御花园角落摘过野菊】
【- 关联人物：一个‘漂亮’的人。（推测：极可能是陛下！陛下确实美艳绝伦！）】
【- 关联物品：野菊。（用途：泡茶？）】
【- 关联感觉：暖暖的，有点酸涩。（奇怪的感觉，记下。）】
【·待办：寻找更多‘记忆碎片’触发方式。（重复过去做过的事？下次试试别的？）】
【·疑问：那个空白月白本子哪来的？和手帕是否有关联，记忆中的人和送手帕的人是否是一人】
写到这里，她停下笔，看着自己列出的“线索”，满意地点点头。
林初霁合上本子，目光又不经意地扫过桌上那本月白封皮的空白本子。
不知为何，那纯粹的空白，反而让她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那里面应该藏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只是被她彻底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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