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一与陆若初在营帐外与陆之州相遇。
“你们果然安然无恙。”陆之州见他们的模样,又惊又喜,速速引他们入营帐。
陆之州与陆若初并无太多交情,过去更多是敌对,无非是一些小打小闹,但是京都事变之后,他仍然相信陆之州会帮他。
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国家危难之前,定会重逢陷阵,他很正直,也很直男。
三人落座于两侧,沈绾一陆若初坐一侧,陆之州坐在另一侧,此时营帐帘子突然被掀开,姜若可一身骑装前来,披风划过空气噗噗作响,她穿的利索,不似在京都的扭扭捏捏。
她脚不沾地,进来边说:“刚刚听闻有人来讨债,我便来看看,果然,是你们。”姜念可含笑道,随后坐在陆之州身边。
“你们都下去吧。”姜念可屏退众人,陆若初他们穿的如此低调。她知道他们有话要讲。
现在帐中只有他们四人,相对而坐,沈绾一直言道:“京都变天了。”
姜念可冷静道:“刚刚看到你们第一眼,我就知道出事了。”
陆之州见他二人身穿素衣,一路上肯定乔装打扮速速来此,忙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沈绾一将德州之事一一告知。
话毕又言:“半年前太子殿下遇刺,大皇子应该知道那枚月牙利箭吧。”
“难道半年前围猎场遇刺与此次是同一批人。”
陆若初饮了好几倍烈酒,点头道:“没错,不仅如此,他们还造了兵器,怕是有谋逆之嫌。”
沈绾一接着他的话讲:“晋王已经来了,怕就是谋逆。”
“我只父皇病重,晋王入宫,你们是说晋王谋逆?”
沈绾一言辞犀利:“我们在德州就遇到了晋王的骑兵了。”
姜念可补充道:“晋王远守北方,骑兵居然下了德州,更有无昭进京,不是谋反也可以视谋反。”
陆之州缓缓道:“京都有那么多禁卫军,还有徐彪将军坐镇,他们如何逼宫?”
沈绾一虽不愿面对,斟酌再三道:“怕是宫内有人相助。”
“你是说?”姜念可指腹摩挲着酒杯。
“陆璟,我们的死讯就是他传出来的。我敢确定他知道我们没有死。”沈绾一斩钉截铁道。
姜念可平静道:“所以你们此次前来是为了借兵?”
“我们意图很明显,没什么值得隐藏的。”陆若初直面姜念可缓缓道。
“通州军队在此,既不参与朝政,又是边境的预备军。即使朝堂易主,也不会动通州。”
“他是不会动通州,但是会动你们。”
沈绾一说的认真,若是晋王得势,矛头首先就要指向所有的皇子,尤其是手掌重兵的陆之州。
陆如初站起,面朝陆之州,眼神死死勾住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围猎场赌约,现在是否还奏效,大皇子亲自承诺答应我一个要求,现在我也讨了,大皇子打算食言吗?”
陆之州听到晋王之事已经动摇,要想起围猎场赌约,还有自己的母妃高贵妃也在宫内,若是父皇出了什么意外,那——
陆之州侧头看向姜念可,失去了刚刚的冷静,眉头紧蹙,依旧保持声音平稳:“我的母妃还在京都。”
沈绾一陆若初看向他们二人,看来这营中做主的是姜念可,看来这些日子陆之州变化颇多,姜念可真是有几把刷子。
姜念可知他意思,紧握陆之州的手,看向沈绾一道:“好,我同意借兵,但是事成之后呢?”
“你想说什么?”沈绾一知道她有所求。
“我要做皇后。”她没有给众人考虑的时间:“要反就反个彻底。”
“念可。”陆之州几乎是吼出的,这些话他常常听,却不让她在外提起,她居然对着太子殿下提要求。
姜念可眼眸深沉的看着陆之州,手中的力道有多了几分,若是此处勤王护驾成功,陆若初仍然是太子殿下,那么通州、陆若初就会是他们的威胁。既然有了第一次谋反,便会有第二个,那个时候陆若初还会放过他们吗?所以既然要反,他们就要拿到主动权。
陆之州逐渐冷静下来。
“我同意。”沈绾一回答的干脆。
姜念可最嘴角牵动:“我问的是太子殿下。”
陆若初宠溺的笑了:“她同意我便同意。”
看来这边的主事人是沈绾一。
沈绾一将计划合盘脱出:“明日,我二人现行入京探查情况,有消息我会传给春风楼,你们可派人去接应。今日便向京都传消息,大皇子以侍疾为名入宫,既然晋王都来了,就没有大皇子不能入宫的理由。军队分两批,第一批随你们入城进宫,第二批包围在宫外。三日后午门求见,门若不开便强攻。”
姜念可淡定道:“好。”随后说出她的作战计划。
沈绾不知道姜念可何时领兵如此厉害,姜念可也不知她居然能够主持大局。
陆之州带兵厮杀可以,但是计谋还是不如姜念可,在几次比拼之后,陆之州便虚心听姜念可的指导了。
而陆若初他想要沈绾一决定自己的人生,所以他只要聆听,只要支持就好。
就像个透明人一般听他们讲话。
如计划中的一般,沈绾一陆若初赶路几天,终于在营中休息了一日,次日换了两品快马就去了京都。
京都噤若寒蝉,只有满地的纸钱和纸元宝,看样子是刚刚洒的,顺着这个方向就能看到队伍。
二人农夫打扮,异常穷酸,陆若初还沾起了胡子。
沿着纸钱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送葬的队伍,京都的百姓都在这里了,跪倒在两旁。
沈绾一与陆若初也跪在旁边,向一老太问去:“这是发生什么了?”
“你们还不知道吗?今日为太子殿下送行,葬入皇陵。”
听她这意思,城中百姓都知道太子殿下已经离世,宫内为让太子殿下早日安息,尽早送他入皇陵。
好啊,这么大张旗鼓,就算陆若初不死也死了,若是现在贸然去入宫门,只怕会被守卫以冒充太子之罪砍死。
这个世界上有三种死亡。
第一种就是失去生命。显然陆若初不符合,他还在,她也在。
第二种向世人宣告死亡。这点他们做到了,在百姓的心中,陆若初已经死了,接下来就是立新太子,而百姓的心中空了,反而更好接受新的天子了。
第三种是被所有人遗忘。时间会摸平一切,不过现在他们还有机会,只要昭告世人,一切还来及。
竟然来到了京都,沈绾一想看看沈府如何。
陆若初提醒道:“沈府此时怕有军队把守,万事小心。”
两人卖匹丝绸,装作送布的小厮,在守卫的带领下进来沈府,沈父不在。
孟氏诧然,心里嘀咕:“我并没有定布匹。”
沈绾一看孟氏并没有认出乔装打扮的她:“沈大人在吗?这是大人专门定做给夫人的,让大人过目,看二位满意否?”
孟氏顿了顿道:“老爷上朝几日未归了,我没什么心思看这些,放下吧。”孟氏转头就走,她被禁锢在房中,焦躁不安。
守卫把布匹扯过来,检查一番,并无不妥,放下后,便驱赶沈绾一和陆若初离开了。
二人离开后,与送行队伍融为一体,又跪在街旁。
沈府受到了软禁,还好没有性命之忧,守卫也不是很严格,看来陆璟并没有为难他们,但沈父还在宫中。
陆若初安慰道:“他们不会对沈大人如何的,我们虽被暗中刺杀,但他们不干轻易妄为,明面上这些护卫都是守护沈府的,暗地里也不会伤害沈家人,他们想要的只有我而已。”
随着送行队伍走过,天边洋洋洒洒飘满纸钱,顿时哭声一片,百姓纷纷惋惜太子离去。
沈绾一心头一惊:平日里也没觉得太子多受爱戴,反而抨击更多,怎么人死了,太子的好全都浮现出来了。
果然人活着的时候,遭人唾弃,死后便高高挂起,毕竟没有人会与死人争。
陆若初汗毛立起,也觉得有些诡异,好生生的人快要被他们咒死了。
乌云蔽日,光线模糊,豆大的雨滴坠落下来,将飞舞的纸钱扑打在地。棺木有帘壁挡,风声忽起,队伍受阻,停滞不前。
沾雨的纸落在棺木上,沉重作响,像是被封印一番,贴了上去,狂风忽作,席卷落叶枯枝,帘上沾满了泥土。
看来今天不是一个好日子。
按照礼部流程,今非良日,应该将队伍安置在皇陵附近的宫殿,另选日子进行安葬。
这雨来的太蹊跷了。
“是不是太子殿下显灵了。”
“莫非有什么冤情,太子殿下走的不明不白的。”
“是啊,是啊”
“听说......”
伴着雨声街道人群渐渐散了,可是议论声音越来越大。
官兵自顾不暇,带领队伍速速前进,若是弄外了皇家之物,是要砍头的。
沈绾一低声道:“今日不会入皇陵了,我们走吧。”
二人来到春风楼,陆若初要了曾经住过的那件房间,这里有他的人,行事起来也比较方便,他将今日所知送信给陆之州。
被雨淋个通透,二人换了新衣,这衣服颜色俗气,常人更不会多看一眼,是陆若初故意而为之。
前来巡查的守卫见他们如此穿着,也只以为楼中常客,扫过一眼便觉得晦气,并未引起波澜。
雨在第二日就停了,第三日很快就到了。
陆之州与姜念可带兵来到午门,守卫见此说要禀报,让他们稍等。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日头已经升起,禀告的人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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