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通过试炼,编号十一。”
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垂首将面前长者赐予的长剑接过。
他是十一,不知为何,身死之后又回到了他正式被赐号的这一天。
他疑惑,他狂喜。此时是他进入暗卫组织的第十年,距离李月出现在途州城外还有两年。
他此时还是个少年模样,已经开始变声。现在的他虽然不及前世的功夫,但是底子在,很快就在一众暗卫中脱颖而出。
他开始疯狂地接任务、攒钱。除了吃饭睡觉,这是他全部的生活。此时他已经见过秦易,不过据他观察,秦易并没有回来。
在一年后,他假死脱离了暗卫组织。
他开始等待与李月的见面。不是在前世的破庙,而是在桃花村往途州的必经之路上。李月在闲聊时说过,她家在江南的桃花村。
十一并不知道李月小时候的样子,这让他犯了难。不过既然老天让他回来,他就一定能找到她。于是在一年后,十一见到了李月和她娘亲。
她们跟随其他人在逃荒。李月是个脏兮兮的小丫头,跟在她娘亲后面。她娘是个极美的女人,脸上的黑灰也掩藏不住容貌,本来有男人想搭讪,可她娘不时地咳血吓退了他们。她不行了。
十一也混在流民中。一日有山上下来的十来个土匪,对着这些流民搜刮了最后一波钱财。李月的娘交出去一个小包裹,里面竟是几只金钗。本来以为可以免祸,不想被土匪注意到了容貌,即刻就要抢她回去。
李月眼带畏惧之色,拽着她娘的衣襟不撒手。土匪急了,抽出马刀来就要动手,却被十一一个格挡掀翻在地。
一场打斗不可避免。其他人一哄而散,正好给十一腾了地方。他抢过一把刀,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他们。
他反身回去,李月的娘躺在地上,已然开始眼神涣散。她死死握住李月的手,看着十一,断断续续地说着:“月儿听话,这位壮士,能否收留小女些时,她一个人不行的,妾身感谢壮士的大恩。”
十一答应得干脆:“可以。”
他们没有再往途州走。两天后,李月的娘合了眼。
李月张着嘴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她推搡着娘亲,娘亲却不会再像往常那样,温柔地摸她的头。
等李月哭够了,她和十一大眼瞪小眼。眼前的人年岁不大,寡言少语,行事极老成,一直在看着她。
他突然伸出了手,吓了李月一跳。等脸上传来布料的触感,她才知道原来是他想给自己擦脸。
李月想躲,十一直接按住了她的后脑勺,给她全脸囫囵擦了一遍。
他开始挖坑,把李月的娘安葬了,墓地只是一个小土堆。
他领着李月,在土堆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然后领着李月头也不回地往南走。
一路上荒凉,他们走的又是小路,很快十一带的粮食就吃完了。李月人小,努力地跟着他的脚步,不敢喊一声累。
夜晚,十一找到一个山洞,在洞口生了火,然后在洞里铺了细草。他指着草垫:“睡吧。”
李月眨眨眼,讨好地说:“哥哥睡。”
跟他客气什么。十一直接把李月提溜到了草垫上,然后就出去了。
李月已是累极了,躺倒在草垫上很快打起了瞌睡。
她不忘给十一留一个位置。等十一捧着几个果子回来,就看到李月缩成小小的一团。
十一把果子放下,蹲到了她面前。李月还是个黄毛丫头,此时正侧躺着,微微皱着眉毛。
他忍不住用手指去刮她的脸,却被李月抱住了手,枕在了脸下,呓语了两声娘亲。
他又不是她娘。十一想把手抽出来,又怕惊醒了她,索性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十一睁开眼,就发觉李月在他怀里热腾腾地拱着。随着他一动,李月也模模糊糊睁开了眼。
“洗脸”,十一看着她的眼屎,下了命令。
李月乖乖地洗脸,还不忘和他套近乎:“我叫李月,哥哥呢。”
十一就想起前世她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样子来。他犹豫了些时,给自己起了个名字:“我叫王廿”,并且对李月建议:“你以后就跟着我了,对外就叫王月好不好。”
李月点点头:“都听哥哥的。”
他们继续向南走,见到城镇就去歇息两天,没有就风餐露宿,终于在两个月后到了江南。十一选定了一个偏僻的村子,这里背靠大山,村口是一条大河,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
十一给村长交了钱,买下了村西头的一块地,又买了好些木头,雇了村里的男人,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盖了几间房子。
期间两人住在了村长家里。村长的儿子大川和李月年岁相当,正是皮的时候,见到李月就做鬼脸:“野孩子。”
李月就大哭。村长媳妇赶出来,满院追自己儿子,而后对抱着李月的十一歉意地笑:“这个大川咋一点也不懂事,让小兄弟见笑了。”
她也怕十一是什么暗路上的人,甚至疑心他是不是人牙子,于是去探他的口风:“小兄弟,这女娃子是你什么人哪。”
十一语气平缓:“她是我的童养媳。”
这下轮到村长媳妇不作声了。她将信将疑地脑补出了灾年其他人都去了,只剩十一和童养媳相依为命的情景。
房子共有三间,一间卧房,一间厨房,还有一间放柴火杂物。十一还围了院墙,买了必需品,等房子一建好就和李月搬了进去,然后再慢慢添置家具。
在新房的第一天,他在院子里围了一块,买了肥和种子,预备像其他家那样,种点小菜。
李月坐在门槛上,看着他的腰不断地直起又落下,翻起一块块的黑土,然后把种子撒进去。
已经是傍晚了,十一忙完,给李月热了几个馒头,又调了个小白菜,里面只放了盐、醋和一点点油。他出了一身汗,趁着这点火烧了水,边舀热水边对李月说:“你先吃,我去洗澡。”
李月坐在桌前点头。只是她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立马就吐出来。馒头倒是雪白,只是一口下去里面硬得很,根本就没发起来。她又夹起一根小白菜,这次是盐加得太多了。
等十一一出来,就看见李月干坐在那。他头发滴着水:“怎么不吃啊”,随即自己拿了个馒头,咬了一口便沉默了。
他只好再去煮了几个红薯,又煮了一锅粥。看着李月狼吞虎咽地吃红薯,他仍拿起了硬馒头。
李月抬眼:“哥哥怎么还吃这个。”
白面不易得,他当然不能浪费。
等吃完饭,十一又去铺好了床。李月如今还小,这么短时间也再不能多盖一间房,她自然是跟着他睡。
只是他刚躺上去,就闻见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他终于问出:“月儿,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李月只是洗头勤,她有大半个月没洗澡了。好在灶火还没熄灭,十一又起身,给李月烧了一锅水。
李月懒得洗,她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她看着眼前的大浴桶:“我能不能不洗。”
十一头也不回:“不行。”
李月犹犹豫豫:“那哥哥出去吧,我自己洗。”
十一瞥了她一眼:“我不看,你洗就是”,说罢偏过了头。
李月只好脱了衣服,跨进了浴桶。
热热的水包围了她,李月舒服得叹了口气。她人小,只洗了一小会便说好了,十一只好撸起袖子,拿了手巾给她搓背,搓得李月吱哇乱叫。
李月只是个小孩子,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想法。很快得给李月搓洗干净,又用皂荚洗了头,他们终于能睡觉了。他躺在床上,望着捏住自己袖子入睡的李月,有了当爹又当娘的感觉。
李月倒是随遇而安,跟着他也没怎么闹过。他翻了个身,彻底沉入了梦乡。
远在千里的途州,秦易此时却仍在翻来覆去地思索。他已经守在破庙几个月了,压根就没有李月的影子。
他是在遇见李月的前十天回来的,一回来便守着了。只是,这一世不一样了。难不成是李月怪他,故意不来见他,又或是这一世,李月就没能活着到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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