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林怀音的窘迫,让他焦,让他躁,让他居然沉不住气,耐不住性。
萧执安主动开口,用一贯戏谑的语气问道:“林卿不解佩剑,是否也察觉到山下,有白莲教异动?”
他语声轻缓,林淬岳、林怀音乍然起身,同时瞠目结舌,异口同声——“殿下您怎么知道?”
兄妹俩震惊一脸,话虽一样,可萧执安轻易就能分辨:林淬岳是茫然不知的惊诧;小娇猫是被说破秘密的惊慌。
萧执安眼里只有她,小娇猫被他滋润得鲜嫩无敌,漆黑溜圆的眼睛噙满崇拜,可爱至极。
他享受她的眸光,她应该要崇拜他,因为他看穿她的秘密,又替她保守秘密,而且由他来说,她就不必挖空心思撒谎,应付林淬岳怀疑。
萧执安很高兴她喜欢,他这样宠她,她应该团到他怀里来,用她湿漉漉小鼻头蹭他。
他的目光越来越放肆,越来越黏,力道越来越显重,林怀音感觉有只手落在她领口,手指洁白修长,指尖微凉,正往里探,往下剥,她吞咽唾沫,呼吸不畅,腿软一动不能动,艰难闭眼逃开那视线,深吸一口气,抬头恶狠狠瞪回去。
她瞪我?
萧执安不高兴,转头冷脸瞥视林淬岳,释放威压。
“孤有什么事,是不应该知道的吗?”他不再客气。
林淬岳回神,双手握拳,浑身筋骨噼啪作响,脖颈膨胀一圈,青筋虬结。
他双目赤红,极度亢奋,白莲教是逆贼,更是掳走三妹的恶贼,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倘若殿下所言非虚,他今次就能亲手手刃仇敌!
于公于私,林淬岳都饥渴难耐,期待一场大战!
回看一眼林怀音,他退开抱拳:“末将无能,并未探查到异样,关于白莲教逆贼的消息,还请殿下明白示下。”
听言,林怀音忍不住想插嘴,因为只有她清楚是什么情况。
然而萧执安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他说:“白莲教逆贼正在山下集结,鹤鸣山现在有孤悬之危,今后四日,白莲教或许会攻山,靠你的五千禁军与孤的三百侍卫,实难屏护山上文武百官,贸然下山,更易遭遇突袭,孤已经派杜预下山调兵,山下会有孤的人监视异状,随时发信号,你要尽快调整布防,只要坚持两日,等到杜预领兵前来,危急可解。”
“末将遵旨!”
林淬岳悍然抱拳,消化信息:敌在暗我在明,山上可以据险,但也怕奇袭和火攻,现在首要是保护山上众人,其次,才是剿灭白莲教,为三妹报仇。
林怀音听完萧执安的话,睁大双眼,震惊无比。
萧执安不止知道白莲教来了,他甚至利用柳苍之死做掩护,派人下山调兵,这是否意味着,萧执安知道山上有白莲教的内应?
他怎么这么聪明?他猜到是平阳公主了吗???
林怀音盯住萧执安,想问,不敢问。
萧执安看她神色不对,稍稍加快语速,说起另一件事:“林卿,柳苍之死,是孤所为,在你的地方动手,是孤思虑不周,回京之后,倘若慧贵妃发难,孤会妥善处置,保证不牵连到你。”
话题陡然转向,林怀音小嘴不长自开,惊讶得能生吞拳头。
这么大一口锅,实打实的杀人重罪,萧执安商量都不商量,问也不问,就确定是她干的,然后扛过去顶脑门上?
他疯了吗?他图什么?林怀音眼眶发热,心脏发酸,很想跳到他身上,揪住他衣领好好质问。
林淬岳听言,也是瞳仁一震,赶忙从调整布防的思绪抽出。
这样的密辛,他不明白萧执安为什么主动提,他瞄一眼林怀音,狐疑地想殿下是不是在为三妹遮掩,直接问道:“当真是殿下所为?”
“正是。”萧执安云淡风轻揽罪,为防林淬岳不信,又道:“浴佛节当日,孤曾经遇刺,故而昨日,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孤行事,从不累及无辜,给你交底,就是免你惊惧,要你认真应付眼前局势。”
“是。”
林淬岳躬聆训诫,一霎时不做多想。
柳苍之死,确实是压在他心口的一块石头。
柳苍不只是二品大员,更是慧贵妃的父亲,慧贵妃怀有龙裔,圣眷正隆,猝然死在鹤鸣山,死在他巡防范围,林淬岳确实寝食难安。
但是,但是他还抱有意思怀疑,太子殿下认罪,并不代表这事与三妹毫无瓜葛。
林淬岳的思绪,因为柳苍,转向赵尚书,再次转回了林怀音,落到萧执安身上。
林淬岳有九成把握,他几乎可以肯定——他奉为主君的监国太子,不当人子,染指霸占臣妻,这臣妻并非旁人,就是他的三妹。而他从小呵护到大的三妹,居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辱又被操纵,被迫参与一系列危险事件。
他心疼林怀音,也气林怀音,气她受了委屈不回家说,气她一个人硬扛,把家人当什么?
他也气他还活着,父亲也活着,林家满门为萧氏皇族鞠躬尽瘁,誓死效忠二百年,太子怎么能背叛他们,怎么能欺辱到林家头上?
太子殿下在欺负他的妹妹。
柳苍死于太子殿下的意志,却不一定不是死于三妹之手。
林淬岳还是怀疑,还是放不下,一想到晨间林怀音那拖不动的步子,林淬岳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他不想那样看待自己的妹妹,却根本压不下那个猜测。
林淬岳脸上的风云变幻,心痛,愤恨,萧执安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林淬岳有这种念头。萧执安庆幸他来此一遭,这是最后一件要紧事,他必须处理妥当。
萧执安看向林怀音,柔声唤她:“林三小姐,先出去吧。”
林怀音听到这称呼,看到大哥哥因此错愕的表情,一下子攥紧袖口。
“三妹你先出去。”林淬岳知道萧执安有话要说,一拳压在心口,赶林怀音出去。
萧执安目视林怀音走远,眼尾微微泛红,心里百般疼惜,百般不忍,压低声音,告诉林淬岳:“林爱卿可还记得出发那日,太医为令妹诊脉?”
林淬岳点头:“臣记得。”
“好,孤告诉你结果。”萧执安语声平常,袖中缓缓攥拳,将真相掺着林怀音假孕的谎言,说给他听:“令妹体内被人下了毒,那毒断了她的子孙缘,却会呈现一种诡异的滑脉,让人以为自己有孕。”
“什么?”林淬岳大惊失色,顾不上君臣之礼,连声发问——“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毒?何人给她下毒?”
“太医研判,应该中毒一年左右,兴许是被白莲教掳走那时。”萧执安尽量保持平静温和,继续道:“那日太医诊出来,令妹又坚称有孕,委实不知该如何相告,只好以安胎药之名,为令妹送药解毒。昨日令妹突发昏厥,即是药性相冲所致,平阳说卢太医整夜为她施针诊治,已经尽力。”
“什么叫已经尽力?三妹以后都,都不能有孩儿?”林淬岳不敢相信,更不愿接受。
萧执安摇头,劝林淬岳,亦是是说给自己听:“也不尽然,只要持续用药,休养得当,余毒清完之后,或许还有机会。此事,虽然出自白莲教,但孤剿匪不力,监国有失,孤有责任,令妹以后,需要时时接受卢太医诊治,不知林爱卿是希望卢太医前去造访,还是维持现状,让令妹暗中接受诊疗?”
萧执安拿出两个选择。
林淬岳当然不希望卢太医去找林怀音,倘若闻起来,无论是三妹问,还是沈家人问,岂非为难卢太医,让他不知该如何解答。
况且沈家人未必想提起白莲教那段过往,三妹也必定承受不了。
想到此处,林淬岳才觉得萧执安用心良苦。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霸占臣妻,也没有被胁迫操纵,昨夜三妹是彻夜接受诊治,太子殿下以安胎药之名,行解毒之实,暗中治疗,总好过揭开往日伤疤,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如此想着,他沉出一口,郑重点头:“既如此,有劳殿下,请平阳公主殿下,继续照拂舍妹,林氏一族愿誓死效忠,肝脑涂地。”
“林爱卿言重了。孤说过,令妹的事,孤有责任,孤一定放在心上,妥善照顾。”萧执安起身,拍拍林淬岳的肩膀,“换防的事,尽快安排,令妹今早观礼,殊为辛苦,孤正好带她去找卢太医瞧瞧。”
“谢殿下。”林淬岳抱拳躬身。
萧执安踱步,缓行走出中军大帐,目视林怀音,他太阳穴突突惊跳,额间隐约显出青筋。
刚才的话,除了那句“滑脉”,都是千真万确。
他心爱的女人,被人害了,她的清誉,她的身子,她的未来,都几乎被毁之殆尽。
她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背负无比深重的血腥仇恨,可她这样鲜活明艳的活在他面前,她这样美好,他要她永远这样美,他会把她养好,养成一只呼噜噜翻开肚皮睡觉,不会惊醒的小猫儿。
萧执安出来,禁军将士纷纷行礼。
青天白日之下,他目视林怀音,端端向她走去。
林怀音害怕,她觉得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这样子大哥哥会掐死她,她吓得脸上五官乱飞,整个人一动不动。
林淬岳随侍在萧执安身边,眸光沉沉,不敢抬眼暴露心疼,压着嗓子唤她:“三妹,你跟殿下去。”
“啊?”
什么意思?
林怀音不敢相信,使劲拧大腿,表示大哥哥你被臭太子下蛊了就眨眨眼啊!
萧执安走过她面前,张嘴没有出声:“走了,音音。”
“快去。”林淬岳催促:“殿下很忙,别耽误时间。”
“喔。”
林怀音跟上萧执安步伐。
林淬岳静静伫立原地,看他们走远。
监国太子的身形,像山一样,遮挡住林怀音前方的烈阳。
真的不给小作者一个评论吗?真的好想告别单机[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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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监国太子霸占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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