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老爷和公子在呢。”蟹鳌不以为意,强硬扛上肩。
咱林家手握兵权,十万禁军呢,杀个有罪的犯官,怕个鬼?
蟹鳌是禁军校场长大,半点不怕事,她只怕林怀音受罪,任凭林怀音挣扎,她牢牢扛稳,一溜烟原路返回。
围墙左右,侍卫早就撤个干净。
林怀音适应了月光,一看那高墙,再次挣扎:“太高了,出不去,你快走,别管我了。”
“小姐别怕,咱有人接应。”
蟹鳌环视一周,轻学两声鸟鸣。
墙外立刻传回一声闷咳。
“得了。”蟹鳌大喜过望,使出吃奶的劲,将林怀音举高高,顶上墙,推出去。
“啪。”林怀音坠入一个僵硬怀抱。
萧执安的脸一霎落入林怀音眼眸,她心头发紧,蜷起身子,想说这究竟怎么回事,太荒谬了,蟹鳌呼一声落地。
“蟹鳌,这,”林怀音语无伦次:“这是——”
“小姐别怕,这是你的小情郎,自己人!”蟹鳌猛拍萧执安后腰,“走了!”
说罢蟹鳌带头跑路,林怀音想喊她又不敢大声。
萧执安双臂僵直,一动不动,看着从天而降,仿若上苍重新赐给他的林怀音,他那双因为低垂而敛去所有光华的凤眸,震颤,滚烫,因为干涩,逐渐湿润。
她就这样好端端地,落入他怀抱,身上没有扎满箭,没有点燃火,她干干净净,完好无损在他怀里,她死里逃生,死了又活过来,活到他身边,汲取一点点暖意,可他差点,差一丁点,就要再次将她摧毁。
他差点,只差一点,就又要毁了她。
“啪。”
一粒湿热落到林怀音脸颊。
萧执安收紧臂膀,将她从仰躺压入胸膛,手掌抚着她的背,按着她的小脑勺,踏破夜风,追上蟹鳌。
蟹鳌动作快,早就爬上马车,摆开架势。
萧执安一上车,她麻利合拢车门,道一声“坐稳”,甩鞭子往后一仰,马车急速飞驰。
东宫侍卫追赶至此,慌忙上马,不近不远,尾随保护。
车厢里,黑灯瞎火。
林怀音很不舒服。
萧执安抱得太紧了。
她双手反杻在后,萧执安浑身烫得不像样,心跳更是吵闹,她想说放开她,或者先帮她解开木杻,可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只能听车轮轰隆隆滚动。
现在这样,算什么?
她是嫌犯、逃犯?还是挟持东宫太子的逃犯?现在还不是罪上加罪、死罪难逃?
他抓她,囚.禁她,又突然来这一出,脑子被门挤了?
又或是……早前被她掐出毛病了?
林怀音彻头彻脑一脸懵。
关在黑屋的时候,她厘清头绪,意识到她错在从头到尾都没把萧执安当作太子殿下,他总给她好脸色,她忘乎所以,忘了君王就是君王,生杀予夺,翻云覆雨,不过一念之间。
她从未正视过他身为一国储君的威严,从前上窜下跳,是她不对,她受教了,之后再也不会不知轻重、触怒他。
他要抱,林怀音忍。
他要抱带着木杻的她,林怀音忍。
一路颠簸,一路受罪。
萧执安的视线始终模糊。
直到林怀音不自在地扭动,呼吸变得急促,他才醒过神,合上凤眸,再次睁开后,摸到木杻的机栝,“咔嗒”一声解开。
重获自由,林怀音发出一声低沉喟叹,她下意识要离开萧执安怀抱,悬在半空的脚刚往下探,她忽地忍住——太子殿下没叫动,她可以动吗?
面对萧执安,林怀音第一次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自处,她拘谨地控制四肢,一动不动,听凭萧执安下令、或是摆弄。
萧执安察觉到林怀音紧张,她从未在他怀里绷紧自己的身子,她好像畏惧他,因为他刚刚粗暴将她提来,残忍地将她关押,她害怕了。
她杀人如麻,天不怕地不怕,他却教她怕了。
如他所愿,她害怕他了。
萧执安心中未觉一丝快意,悔恨在胸腔翻滚,他只觉得窒息,他亲手将她关入牢笼,将她送回那个阴森恐怖的诏狱,他知道她怕什么,刻意这样对她。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自在,放松。
萧执安摸到林怀音的手,揉她被捆缚的手腕。
车厢里,突然少了一道呼吸,林怀音紧张到不敢吸气。
萧执安痛苦地意识到——因为他的暴虐,执安离音音越来越远,已经到碰她一下,她都不肯接受的程度。
是不是,只有“那位殿下”才能安慰她?
萧执安在黑暗中苦笑,他笑自己竟然开始思考:要怎么表现,才能更像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
那个人,如何唤她?如何与她亲近?
她不高兴时,那个人如何哄她?
音音她,喜欢那个人怎么待她?
萧执安挖空心思,想不到,他只知道他的皮囊和那个人最像,应该是严丝合缝,一丝不差。
毕竟她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想要这副皮囊,她吞饮所有秘密不言说,只对他袒露身体。
她从未掩饰她的**,她想从他这里得到的,唯有身体的慰藉,可他偏偏自以为是,编织明媒正娶、洞房花烛的美梦,就是不肯给她。
既然她喜欢,他大可以给她,这种事大差不差,他还能差过那个人吗?
萧执安正好捏着林怀音手腕,顺势捞起两臂挂到脖颈,托着她后脑,缓缓俯身。
温热的鼻息接近,林怀音心道不妙,脱口唤道:“殿下。”
萧执安心尖酸涩——果然,这种时候她就愿意跟他说话,还唤他“殿下”,她最近明明都唤他执安。
他克制酸楚,抱起林怀音放在软榻,覆身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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