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惊天密辛。

冷风吹头,四只鞋履又在眼前晃荡,萧执安和别人站一起,同别人亲密无间。

那一幕过后,林怀音就把萧执安埋了,埋到脑后,埋到鹤鸣山,随便哪里都可以,她再也不要想起他,她要把他沤烂了,连他的气味他的脸,他肌肤的温度和触感,通通埋葬。

他是敌人,是骗子,她再也不要想起他。

可是林淬岳突然说,萧执安绝不会姑息平阳公主。

这话在林怀音耳中,一字一句都是别个意思——傻妹妹,萧执安跟平阳公主做戏,他不会不管你,他答应为你报仇,你要相信他。

大哥哥,该不会是在帮萧执安传话???林怀音懵懵地,嘴角眉梢不由自主牵起弧度,眼珠子缓缓转,想从林淬岳嘴里,掏出确凿证据,证明萧执安对她有安排。

对上林怀音渴望而又意味深长的眼神,林淬岳也不含糊,凑过去神秘兮兮低语:“另外,圣上缠绵病榻这些年,你当我不曾提议请虎守林谢家前来看诊?其实是父亲不允。所以沈家你就别想了,回京就跟我回家,有什么事,我和父亲挡着,太子殿下也不会不管你。”

林淬岳嗓音低沉,说完就是好哥哥对好妹妹,继续揉脑袋,表示安心啦,回家过好日子啦。

林怀音瞳仁失焦,却连遭雷击,不知道该思量哪一件——

父亲不允许请神医为圣上诊治?为什么?

萧执安不会不管她?怎么管?

父亲难道想眼睁睁看圣上拖延病死?为什么?我林家效忠萧氏皇族两百年,不是忠贞不渝,天地可鉴吗?

萧执安会出手管她和沈从云的婚事?怎么管?圣上下旨赐婚,圣旨摆在沈家,他能违抗圣旨,让她轻轻松松还家?

究竟怎么回事???

父亲不是忠臣?

萧执安没有背叛她?

父亲不忠,百年林家的根,岂非烂了?

萧执安没有背叛,他为什么不背叛,他不是抱怨她对他不公么?

两件匪夷所思的事同时出现,林怀音不知道该不该信,该信谁。

她呆愣愣靠坐,半晌不言语,脸色和嘴唇,逐渐褪去颜色,煞白。

倘若,倘若父亲不忠于朝廷,那末,那末,林怀音心尖发颤。

诏狱的粘稠恶臭,死鼠馊饭,林氏九族落地的人头、午门前冻结成冰的血、荒野里畜生啃食,遍野尸骸……

背后的疤、万箭穿心、烈焰焚身……

林怀音不敢想,心念却不听使唤,兀自轮转——倘若林家不忠,父亲不忠,那末前世今生,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罪孽和鲜血,莫非,莫非都是罪有应得???

不。

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林怀音木然站起,推车门。

林淬岳武人不擅伪装,为了装腿伤,右腿在榻上不能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林怀音走出去,关上门。

车夫以为她出来透气,没想到林怀音眼中空无一物,直愣愣朝前,一脚踩空,摔下去。

“三小姐!”

校尉眼疾手快,一把捞起。

“三小姐怎么了?”左右禁军打马来问。

林怀音浑浑噩噩,拉起缰绳,猛夹马腹——“驾!”

带着校尉,林怀音策马狂奔。

校尉高声示警——前方禁军立即回避。

马蹄铿锵飞驰。

掠过车阵。

冲过銮驾。

疾风如刀,割得林怀音目盲。

马蹄铿铿锵锵,她的灵魂燃着火,一边叫嚣,一边在在前世今生游荡。

如果灭亡是自取灭亡,那么复仇算什么?

重活一世的意义是什么?

复仇要向谁?

终点又是什么?

不知道。

林怀音不知道。

她想回家,想去找父亲,找林震烈问清楚。

马蹄迅疾。

她不顾一切狂奔,奔向唯一答案。

身下骏马似通人性,与林怀音人马合一,速度越来越快,转弯就打滑,人仰马翻,随时可能爆发。

校尉控不住马,只能逾矩抱住林怀音,预备坠马时护她。

禁军和东宫侍卫在后头追,眼看危险逼近,情况不受控制,众人束手无策,越来越心惊。

“三小姐!”

校尉孤注一掷,顶风在林怀音耳畔吼——“你若出事,谁来杀沈从云?他欺你辱你,大仇不报了吗?还有捕蛇人,都等着跟你学箭,你要是有个好歹,就是食言!”

吼完一遍,校尉感觉林怀音有些许软化。

“三小姐!”校尉再吼一遍。

继续吼。

一遍又一遍。

林怀音涣散的瞳仁中,重新浮现沈从云在白莲教贼窝里,探手入衣襟,欺身她耳畔说“沈某冒犯”。

黑暗中的密林,捕蛇人眼冒精光,兴奋喊“俺们干,不要钱”!

纵有虚无与不确定。

沈从云该死。

袍泽不可弃。

林怀音伏倒马头。

校尉立刻接手缰绳,冲出几里路后,终于停在道中。

后方追赶的禁军与侍卫陆续赶到。

在校尉朝后摇手示意后,他们默契退走,没有上前。

校尉是林淬岳的近身将领,知晓日程安排,带着林怀音,二人直接前往当夜宿地。

自此,一场小小骚动,当作没有发生。

林怀音没再去找林淬岳,她陪伴鱼丽蟹鳌,因为再有五天,她们就要分别。

鱼丽蟹鳌回林家,她要去沈家。

林怀音不信沈从云敢拿她怎么样,她杀了赵昌吉又如何,力战白莲教又如何,沈从云清清白白,与这些污糟事毫无关联,他为什么要因为这些事欺凌她呢?

该不会是勾结白莲教吧???

她可是怀着他的孩儿,有沈老夫人庇护,在林家哥哥和太子殿下面前过过明面,沈从云敢弄死她,就得一命赔一命。

她要回沈家,去恶心他,继续跟他对着干。

如果太子殿下比她先出手,她还要在沈从云身边,在最近的位置,看最活色生香的热闹。

赶路。

林怀音快活赶路。

她享受一路上有鱼丽蟹鳌相伴,喜悦她们即将到来的安全与解脱。

她也期待回京,回到沈府,她好期待沈从云看到她第一眼的表情。

日子,突然充满欢乐。

一路紧赶慢赶,在距京三十里的时候,沈从云率领留守官员来迎。

林怀音从车轿探头,她自然看不到沈从云,但不耽误她痴情思念,挥手高声喊“夫君,妾身回来啦。”。

沈在渊骑马在旁,痴痴看他的痴情嫂嫂,他小时候太穷,长大了只关心银子,养女人要花银子,他不乐意,就这样看看漂亮嫂嫂,与嫂嫂一路相伴六日,每日晨昏见礼,时而分享浆水食物,他对女人的兴趣就已经得到满足。

现在回京,沈在渊很担心自己赈灾贪污的案子,万一传闻中携带万民血书的贱民真的入京告御状,他的好日子就要见刀头。

不过沈在渊还有一点希望在——萧执安此前召他去,十分仔细的过问九年前沈父之死,甚至表现出一丝唏嘘同情。

沈在渊觉得,太子殿下此举应该是在考察沈家的家世,兴许殿下真的瞧上了沈兰言,有意纳入东宫……

总之,万民血书有长兄沈从云帮忙挡,也有三妹沈兰言预备着挡一挡,最不济,到时候求求嫂嫂,嫂嫂和林家出手,总能护他。

毕竟嫂嫂一路上对他很是关心,和风细雨,总对他笑,有事无事总唤他“二叔”,唤得怪好听。

沈在渊看着林怀音,心情逐渐转好。

一旁的初九默默,只待回府看戏,好同平阳公主回报。

前后左右的朝臣官眷,都好奇沈从云知道枕边人是个杀人凶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唯有一些知情禁军,知道林怀音每一声“夫君”都淬满毒药,倘若林怀音忘了淬,他们也跟上,一人一刀子,三刀六眼,捅满才算。

队伍继续行进。

三十里路过后,入城门。

自南向北,穿横街,跨御街,行到皇城大门,所有人下车轿,遥向宫廷行礼,以示尊奉大内,礼拜皇帝陛下。

萧执安与平阳公主在北。

沈从云领一众朝臣官眷,外围禁军侍卫,诸多仆从……

数千人跪在丹凤门前行礼。

恰在这时,一名不速之客,哒、哒、哒,打马而至。

此人见萧执安,不下马,不行礼,堂而皇之打马逼向沈从云。

萧执安泠然不语。

平阳公主眯起眼睛,眼底掠过一丝惊诧。

马蹄下,沈从云缓缓抬眸,马腿精壮、马背健硕,棕色骏马铜筋铁骨,马背上巍巍跨坐之人,凛然背光,阴影中,只见一双阴鸷鹰眼,一条红布包裹的长枪斜在身后。

“岳丈大人。”沈从云颔首,玉面俊朗无双,冷汗自后脊生发:“见过岳丈大人。”

林震烈高头大马,冷眼不应。

林怀音抖抖耳尖,悄然抬眼。

林拭锋一见横在林震烈身后长枪,心中震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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