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午后阳光暖和,缓缓打在脸上,不如夏日里酷热,比起冬日又很舒服。
萧坤宁在前带路,而谢玙同沈汭同行,她时不时地回头去看一眼,两人目视远方,中间可站立两人,没有互看。
到了泉室后,婢女早就准备稳当,就连换洗的干净衣裳都准备好了。
赵府待客热情而细致,想得很周全。萧坤宁将人请进泉室后,自己不想待,将谢玙丢给婢女,自己同沈汭在外间廊下坐着。
沈汭向内张望,好奇得很,“阿宁,你说谢先生到底醉没醉,我刚刚数了数,先生至少饮了十几盏,且她饮的酒和我们喝得不同,酒味醇厚,后劲很大。”
她和宁宁喝的果酒,以果味为主,先生就恰好相反,赵家姨娘必然反感朝廷想要占领商会的事,借机报复先生。
萧坤宁没有想到这些细节,而是想着江南商会的事。今日谢玙咄咄逼人,不似她的行事风范。
谢玙温和,被世人看作是圣人,也就是到了后来才撕了圣人面孔,杀尽赵氏宗室中人,就算如此,她依旧是一副谪仙姿态。方才在厅内,简单几句话昭示她对商户势在必得,明明是故意激怒赵熙然。
激怒赵熙然有什么用处?
萧坤宁有些沮丧,她连谢玙的心思都猜不透,谈何与她斗?
江南商会经历多年,树大根深,已经不是赵家一家天下,但绝对不会随意让朝廷去占便宜,就赵冕那个德行,可见是凶多吉少。
她看着沈汭:“你说先生醉了吗?”
沈汭狐疑:“好像是醉了,刚刚看你的时候,与平日不同,似带着执着。但是执着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适才的眼神,让她觉得先生不安好心,她看着阿宁,还是不放心,道:“阿宁,我们走吧,这里有婢女照应就可。”
萧坤宁觉得不对,反问她:“你可看到了余音弄琴?”
沈汭顺着她的话去回想:“未曾见到,多半是给谢先生办事去了。”
萧坤宁笑了笑,眼下在于去办什么事?谢玙来这里是为了江南商会,余音弄琴去办的必然的江南商会的事。
猜不透其中缘由,如鲠在喉。谢玙的本事厉害,但人在赵府内,她大可去试探一二。
毕竟人已经醉了……
正计走不通,试试歪门邪道?赵熙然曾说了,只要不害人,邪道也可去用一用。
谢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咬牙想起了前世里去勾引谢玙,窘迫与胆怯,被她逼得自戕,这笔账也该去算一算。
她撸起袖口就往屋里走,沈汭觉得不对,忙拉住她:“阿宁,先生在泡温泉,你不可去。”
本来是想去套话,被沈汭这么一戳破,脸皮子就这么变红了,她有那么龌龊吗?她像是趁着酒醉对谢玙行不轨之事的人吗?
她生气道:“谢玙不仁,想要对付赵家,我总得去探探虚实。”
沈汭见她脸色通红,若牡丹,艳丽而好看,她就更加舍不得放手了,低声道:“我给去你探一探余音弄琴去办了何事,另外你等我几日,江南商会的事让人去查清楚。我们正人君子、不、做那些不好的事。”
说到最后就像是蚊子哼,萧坤宁还是听清楚了,更觉臊得慌,她不是正人君子吗?
前世里她机关算尽,可这辈子她痛改前非,怎地就不像是正人君子。
迟疑了会,沈汭拉着她不放,小心提醒她:“被谢先生知晓了,会挨手板子的。”
萧坤宁出名怕疼,谢玙好似知晓她这弱点,挑剔她的功课之际都会拎起戒尺揍几下。
提起窘事,萧坤宁憋屈,不甘心地向门缝里看一眼。就这么一眼,沈汭慌忙拦在她的身前:“阿宁不可妄为,先生坦荡且宽容,你若有问题,直接问便是”
萧坤宁:“……”
此计不通,她只得放弃,装作无人般走到窗下,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发现,双手快速地打开窗户,余光恰好扫到温泉内谢玙白皙圆滑的肩膀……
她慌忙逃开了。
沈汭命人去查商会的事,赵冕既然动心了,就证明后续还会有招数。
人撒出去后,前院的赵熙然送走了青城官员,处理好事情后,赶着来找萧坤宁。
“谢玙是太傅,占的是虚职,为何沾手朝堂上的事情?”
萧坤宁做贼心虚,眼神左右飘忽,道:“谢玙并非太傅这般简单,她是皇帝的心腹,更是御前红人,旁人不敢轻易得罪。江南商会的事牵扯重大,她能过来就说明皇帝深信。朝廷动了心思,不会简单罢手,您怎么办?”
赵熙然心里窝了火,快要将她烧死,朝廷欺人太甚,“怎么办?商会掌控着江南大部分的生意,朝廷一沾手,我们必然是案板上的肉,不能让他们得逞。我已让修书给顾会长,令他解散各地商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能为自己所用,也不能便宜了朝廷,倒不如一拍两散。
“这么快?”萧坤宁惊讶,赵熙然惯来果决,片刻间就决定好,可见心思。
赵熙然讽刺:“你看看你那位谢先生颐气指使,一口气憋在火肚子里,我恨不得拿砖头拍死她。”
闻言,萧坤宁眼皮子一颤,她也想,但是没这个本事。谢玙不显山不露水,背后不会这么简单,她无奈道:“谢先生并非表面这么简单,她是故意激怒你的。”
赵熙然也觉得不对劲,若谢玙这么简单,不会来青城,不知后面还有什么故事。商无法和官斗,唯有解散,才是最快的捷径。就连空壳子都不能留,凭借着谢玙的本事,只怕一个空壳子都能翻云覆雨。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我心里憋屈,去睡会儿,你盯着谢玙,必要时把她送走,省得在我面前碍眼。”
萧坤宁点点头,目送赵熙然离开,沈汭去办事,她一人踱步回泉室。
谢玙黄昏才醒,酒意作祟下,头重脚轻,一睁开眼就见到浓浓水雾,壁池内的水氤氲着热气,周遭摆设还有屏风,依旧自己身上的衣物,可见这是浴室。
睡前的事情徐徐想起,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片刻后,门被推开,夕阳落下,在那人身后染着余晖。
萧坤宁近前,“先生醒了。”
谢玙徐徐掀开眼皮,神色岿然不动,“叨扰了。”
萧坤宁道:“余音弄琴不在,不若我送先生回驿馆。”赵熙然怕她被人刺杀死在半路上,到时还是她的责任,惹不起。
不然,怎么会送她,赵熙然拍死她的心都有了。
谢玙一声单衣,长发散于肩际,脸色还染着红,与颈间的肤色相比,那股粉妍令人她多了份妩媚。
容色艳丽,貌而倾城,艳若桃花,顾盼生辉,端的是授业解惑的姿态,可伸手揭开表皮,恶魔当世。
萧坤宁嗤笑,前世被她外表所惑,看清之后,只觉得自己可笑,竟以貌取人。
若是早日知晓谢玙冷血冷骨冷心,她不会作死的动心,现在看透了,也想明白,谢玙只可尊敬,也不可去沾染。圣人美貌皮囊,恶魔骨血冷心。
谢玙的衣裳在池畔,她取了递给她,随后出去等候。
屋门关上的时候,谢玙抬眸,眼中深邃淡去,清澈若水,拂过三月春风。
****
驿馆的马车停在赵府门外,沈汭未归,萧坤宁登上后面赵府的马车,落在谢玙后面。
马车徐徐而动,赵府的府门往后退去,走去一刻钟,还在赵府地界,比长安萧府阔绰,赵熙然活得比洛氏潇洒自在。
出了赵府地界,便是青城的街道,喧嚣繁华,货郎挑着担子在马车前头叫卖,不少人围着货郎转,手在担子里挑来挑去,挑自己喜欢同货郎讲价。
萧坤宁远远地去看,尘世间的繁华,触手可碰,与长安不同是,这里的百姓淳朴,没有太多的阴险。
依靠着车窗,她笑了笑,拉心车帘的时候,货郎转身看向马车,车里彻底黯淡下来,外间有人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尖叫声与喊杀声碰在一起,杀人夺命。
她向车外看去,方才的货郎竟不见,那些围绕他的百姓也持刀杀来。
他们竟是刺客伪装的。方才的慈眉善目换作凶狠狰狞,片刻间,赵府的侍卫接二连三的倒下了。
遍地尸身,她来不及去看,车帘陡然被人掀开,颈间一凉,银色刀刃架在脖子上。
天杀的谢玙这么快就朝她动手了?
谢玙:世间的锅太多,我背了三分之二,太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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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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