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顾峰辞觉得好笑，停下来捏了捏琼的小脸，圆嘟嘟的脸又嫩又滑，手感让顾峰辞心情好了些。
世上有人费尽心机，也有人开开心心。
琼憋了半天憋不出原因，急得小脸通红。
顾峰辞:“不想我去找凤溪?”
琼拼命点头。
“那么不喜欢凤溪?”顾峰辞饶有趣味地又问。
琼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顾峰辞和凤溪或者硫筠见面他觉得无比的烦躁，仿佛顾峰辞下一秒就要离开他。但这种想法是说不出口的，琼想了想说：“不想。”
“只有不想？”顾峰辞忍俊不禁，“那好吧。”
顾峰辞抱着琼调转方向直接往清风境内飞去。来魔境也没多久，顾峰辞的实力却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他昏迷期间凤溪用了最好的药，导致顾峰辞一直压抑着的魔力暴涨。
少年背脊上陡然生出一对巨大的羽翼，乌泱泱地挡住了琼仅有的视线。琼被这暴戾的魔气刺激，不安地在顾峰辞怀中扭打，被后者轻轻打了一下屁股。
“安分点。”顾峰辞如是说。
琼立马就不动了，乖乖窝着。
在他的目光下，辽阔无垠的魔境一览无余，时不时喷发的火山和地面流淌的岩浆是整个苍夷大地上唯二的点缀。空中没有风，乌鸦在零星的枝头发出嘶哑的鸣叫声。
再往远处看，群山嶙峋诡谲，河水浑浊粘稠，上游依稀能看见尸体漂浮，下游却有人在捧水喝。琼冷眼旁观心中没有一丝波澜，眼看着整个魔境离他越来越远。
直到灰暗的天空被蔚蓝色替代。
他们是从九霄的结界破洞中出来的。顾峰辞出了结界就收回了翅膀，从储物戒里拿了件长袍罩在琼外面。
恰好把琼的鹿角遮得严严实实。
琼不太喜欢这个东西，老是想把它扯下来。
顾峰辞边走边啧的一声，用力揉了揉琼的头顶:“别乱动。”
“热。”琼不满地嘟着嘴，声音有些委屈。
顾峰辞冷漠无情地说:“忍着。”
琼张了张嘴，又委屈地闭上，大概还是不爽快，故意放慢了脚步。
顾峰辞没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两人很快拉开了一段距离。
九霄经历了魔族进攻，剑派灭门，周家叛变等诸多打击后，现在的街道看起来依旧很热闹。
只是百姓的衣着看着朴素了许多。原本门庭若市的盛家如今也异常低调。
小贩们走街串巷，商铺大凯门庭。
顾峰辞有些感叹:“修仙界大换血，人间倒是没什么波澜。”
老百姓有最朴素的价值观——人最重要的就是吃饭睡觉，旁的都不用在意。
顾峰辞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挺有道理。
简单潇洒，总比想不开好多了。
顾峰辞心中自嘲，他还说别人，自己就是想不开的一类人。
少年走路时看似目不斜视，实际上一直偷偷观察背后小尾巴的动静。
小尾巴故意磨蹭，用自以为别人察觉不到的动作偷瞄他。
被发现了就慌张低头，从手上的动作来看心情十分纠结。
顾峰辞心里暗笑，面上不显悄然往左一拐。
琼磨蹭着纠结了会儿，一抬头发现顾峰辞往左拐了，顿时顾不上闹脾气，急忙追上去。
顾峰辞刚一进成衣店，就感觉手上被塞了个软乎乎的东西。
少年低头一看。
外套老老实实地盖在头上，长着鹿角闹别扭的小家伙却扭着头不看他，手蜷成一小团，努力贴在顾峰辞掌心。
不知道为什么，这手不对心的表现让顾峰辞轻笑出声。
看得出来琼嘴撇得更厉害了，但是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顾峰辞就这么牵着那只软乎乎的小手，指着成衣铺里一套衣服：“这个，多少钱？”
柜台后面的老板娘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这人看上去就没钱，眼光到高，挑了最贵的料子：“五十两。”
顾峰辞甩出一锭元宝，手上没见有什么动作，那套衣服就这么飘了下来正正好落在他手心。他随即把衣服递给琼：“去换，会换吗？”
琼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不消片刻顾峰辞败下阵来，拉着琼进了里屋，掐诀布阵让外面的人打不开门，随即居高临下看着琼：“衣服脱了。”
明确的指令对琼来说比疑问句好多了。他很快把碍事的外套和衣裳脱了下来，雪白无瑕的身子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就像在原本的皮肤上裹了最好的丝绸缎子，柔软雪白，就算不摸都能看得出滑嫩感，通体连道疤都没有，只有胸前两点有颜色，不知怎的越看越移不开眼。
顾峰辞静静站了一会儿，眸光闪烁不定。须臾把衣服仔细往他身上套。他伺候楚江珏穿衣服穿出了经验，这会儿给琼穿衣服很是得心应手。
这是套粉杏色的衣裳，豆蔻年华的姑娘穿上肯定非常亮眼，琼穿上后居然也不输别人，虽然身姿不婀娜甚至看着还有些不协调，但偏偏就是这样更有笨拙的美感。
顾峰辞唇峰微勾。他摸上琼的角，掌心红光一闪，放开时琼的鹿角就不见了。这么看上去和一个憨憨的小公子没有任何区别。
琼很喜欢顾峰辞笑，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从成衣店出来就抱了上去：“抱。”
顾峰辞随手一捞把他捞到自己臂弯上坐好，不轻不重地一拍他的屁股：“坐好，别乱动。”
琼不动了，规规矩矩抱着顾峰辞的脖子，过了没一会儿才问：“去哪儿？”
“你居然会主动说话？”顾峰辞哼笑，刚打算回答，忽然凝眉不语神情严肃，眼眸向上扫——九霄的天空上出现了一群御剑飞行的人。
不知为何他们御剑速度很慢，高度也很低，足以让九霄城内的百姓看清楚他们穿着哪个宗派的道服。前面的赫然是风落尘和迟阳舒，背后八个弟子抬着一顶精致的轿子，巨大的灵石镶嵌轿子四周，温和磅礴的灵力包裹着整个轿子。
可想而知里面一定是顶重要的人物。
“是沧澜宗的仙长！”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嚎了一嗓子，紧接着沧澜宗三个字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大的石子，波澜很快在人群中蔓延。
“仙长！”“后面那个轿子里是楚仙师吗？”“楚仙师！”“楚仙师，谢谢你救了我们！”声浪重重叠叠连绵不绝，往千垠之远的地方飘散而去，久久不绝。
顾峰辞藏在人群中，已经换了一张脸，黑袍遮住大半副眉眼，幽黑无波的眼睛看着天上的人往远处飞去，良久才收回视线，脸上那点零星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
琼默默地盯着他。他敏锐地发现顾峰辞不开心了，偏着头思考了会儿他为什么不开心，这个脑子大概考虑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于是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顾峰辞的头发。
顾峰辞回过头，眼底带了几分笑意：“没什么，走吧，他们去清风，咱们也去清风。”
琼很喜欢咱们这个词，扬起眉眼高高兴兴地“嗯”！于是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顾峰辞抱着琼悄无声息地张开翅膀，一息便消失在了九霄境内。
另一边，风落尘转身掀开轿帘——轿子里的人平躺着，一身白衣墨发披散，唇红齿白，邮件上浮现出一个暗红色的，不详的咒印，那张九天十地找不出第二张的脸如今显得非常平静。
就在前不久，楚江珏眉峰紧蹙，迟阳舒觉得可能和九霄境内的人有关，这才放慢了行进速度，巡视了一圈下来却没有任何端倪。
风落尘叹了口气放下轿帘：“师尊，清风真的有能救大师兄的办法吗？”
迟阳舒道：“九霄剑派的继承人雪倾城是这世上唯一一位驭鬼师。魔族第一个袭击九霄剑派大概就是为了劫走他。”
风落尘反问：“可是雪倾城已经死了。”
“我调查过九霄剑派的现场，九霄应该还有一个活着的。”迟阳舒说，“九霄剑派秦书欢。”
“秦书欢如今杳无音讯，大概率是被魔族带走了。魔族不可能无缘无故留下秦书欢不杀，她身上肯定有魔族需要的东西，要么是驭鬼师手记，要么她自己就有这种手段。”迟阳舒难得出一次山，字字句句竟然猜的差不多。
风落尘皱眉沉思片刻：“还请师尊明鉴。”
迟阳舒：“柳家有个孩子，在九霄剑派被灭之后没多久忽然疯了。”
“这与大师兄有什么关系？”风落尘还是不懂。
迟阳舒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还不确定，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希望柳家那孩子和秦书欢，和驭鬼术都有关系。”
迟阳舒也回头看了眼轿子。因为楚江珏一句“不要”，他费了很大力都没能唤回爱徒的神志，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楚江珏是失魂了。
整个沧澜宗对楚江珏都是疼在骨子里。楚江珏重伤后，沧澜宗乃至整个修真界都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迟阳舒不在乎楚江珏有多大能力，他只希望珏儿能平安地回来。
“走吧，清风宗宗主也在等我们。”迟阳舒最后说。
顾峰辞是在日落时分来到柳家门前的，彼时风落尘和一个貌美的女子站在门前正和柳家家主寒暄。
琼“啊”的一声。修真者听觉多么敏锐，风落尘猛地一转头，视线所及处空无一人，风声寥落萧瑟。
美貌女子问：“怎么了？”
风落尘疑惑地回头：“刚才一瞬好像感受到大师兄的气息。”
两人缓步走进柳府。顾峰辞在角落处显出身形，照常牵着琼的手，仿佛没有听见方才风落尘的话：“走吧，看看这位柳家少爷究竟是什么情况。”
正说着，柳府内传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顾峰辞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黝黑的眸子看着琼，缓慢地道：“不会是那柳家少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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