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来到秦母身边时,秦母正一脸专注地与旁边的妇人说话。那妇人见秦姝走了过来,腆着一张笑脸上下打量着她,随后夸赞道:“秦夫人,你家闺女生的真是顶顶好看,可许了人了?”
秦母闻言淡雅一笑道:“还没呢。”
那妇人眼神陡然一亮,笑着说道:“我看你平日里也不怎么与人交际,怕是没有门路,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哥好。难得我与你一见如故,你若信得过我,我替你做个媒可好?”
说着也不等秦母回答,她就自顾自说道:“我那侄子如今在工部当差,很是受上头的大人看重。他生的仪表堂堂又年轻能干,过不了多久就能再升一级。虽说已经娶了妻,但我那侄媳妇最是贤惠不过,如今又膝下空虚。来日你家姑娘进了门,生下个一儿半女,便什么都不用愁了。”
她这话一说完,秦母面容一白,笑容僵在唇角,连徐氏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今天是她的生辰,这位蔡夫人当着她的面要讨她的侄女做妾,分明是不将她看在眼里。
可她在高门大户里待久了,便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出来,只能阴沉着脸不说话。
秦母面无血色,心中觉得屈辱,可良好的教养和软弱的性子却让她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秦姝面上带着讥讽的笑意反击道:“多谢夫人好意,我母亲虽然不怎么出门交际,可我也不缺上门求娶的人。夫人将自己的侄子说的那样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将机会留给自己家里的姑娘吧。”
秦姝话刚说完,徐氏和席间的几位夫人便都掩唇笑了起来。
蔡夫人被秦姝反唇相讥,又遭到了几位夫人的嘲笑,面上顿时露出恼怒之色,有些沉不住气地呵斥道:“你这姑娘,我好心好意替你说亲,你不领情就算了,为何还要拿话堵我?”
秦姝被她的无耻行径惊呆了,有些失笑地说道:“我的事不劳夫人操心,夫人若是喜欢做媒,不如改日去朝廷应聘个官媒吧。”
这句话已经说的很重了,果不其然,秦姝话音刚落,蔡夫人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地骂道:“我好心抬举你们孤儿寡母,你倒拿起乔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个商户女,能给我侄儿做妾都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
秦姝闻言怒极反笑,一双眸子像是喷了火般瞪着蔡夫人,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真是有意思,巴巴地上赶着要给人做媒,一言不合就开口骂人,哪里有半点高门大户的风度。便是街头巷尾的媒婆都要比你进退有度!你且听好了,我秦姝这辈子绝不会给任何人做妾,别说是你那名不见经传的侄子,便是龙子龙孙站在这,我也不会屈身为妾。”
语毕,她吐出了一口浊气,转头看向面色凝重的姨母徐氏,抱歉地说道:“姨母,扰了您和诸位夫人的兴致实在抱歉。我和母亲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给你赔罪。”
说完,秦姝福了福身子向徐氏行了个礼,拉着秦母的手便要离去。那位被她骂了的蔡夫人却不依不饶地堵在了她面前,拦着不肯让她走。
“你敢骂我?今日我就要替你姨母好好教训教训你。”蔡夫人向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便撸起袖子要来拉扯秦姝。
这时,隔壁桌的崔氏起身走了过来。她沉着脸看了秦姝一眼,随后对一旁的蔡夫人说道:“今日是我弟妹的好日子,蔡夫人有什么话不如坐下来慢慢说。”
蔡夫人见崔氏走了过来,倨傲地说道:“哼,二夫人的娘家侄女实在太不知天高地厚,我今日就要教教她规矩。”
崔氏不悦地抿唇说道:“蔡夫人,看在我和弟妹的面子上,今日的事就算了吧!”
这件事原本就是蔡夫人欺人太甚,也不能完全怪在秦姝头上。崔氏虽然不喜欢秦姝母女,可蔡夫人如此这般,明晃晃地是不给她们尚书府面子。
蔡夫人看了崔氏一眼,勾着嘴角刻薄地笑问:“大夫人这是要护短了?”
崔氏没想到蔡夫人这般蛮不讲理,一时间也有些头疼。她叹息着正想说什么,外头却突然乱了起来。
她院子里的管事田妈妈忽然脸色发白地跑过来说道:“夫人,出大事了。俞家二姑娘掉到池子里了。”
崔氏闻言一怔,而坐在徐氏身边的俞夫人则身子一晃,差点晕了过去。崔氏心头一凛,看着田妈妈问道:“人救起来了吗?现在怎么样了?”
田妈妈迟疑地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俞夫人,吞吞吐吐地说道:“人是没事,就是……”
“就是什么?你快说呀!我的桐儿到底怎么了?”俞夫人强撑着站起身问道。
田妈妈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了怜悯的神情。“俞姑娘是被府里的粗使小厮救起来的,当时几位姑娘都看见了……”
她话音一落,本就摇摇欲坠的俞夫人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众位夫人闻言瞬间哗然。
落水被男子所救本就于名声有碍,更何况是被身份低下的小厮所救,还被那么多闺秀围观。这俞姑娘救上来倒不如淹死在池子里算了。
原先还咄咄逼人的蔡夫人听到了这么一出,一时间也有些错愕。崔氏一边吩咐着田妈妈扶俞夫人下去休息,一边指挥着身边的人去后院看看情况。
等一切安排妥当,她才看向蔡夫人,疏离地说道:“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请蔡夫人高抬贵手。”
蔡夫人见崔氏变了脸色,府上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心气也歇了几分。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便阴侧侧笑道:“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今日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崔氏抚额叹道:“秦姑娘,我就不遣人送你们了,你们回去吧。”
秦姝本来就不想多留,见状感激地向崔氏行了个礼,便拉着秦母的手,带着几个丫鬟走了出去。
回去的马车上,秦母愁云满面,内疚地拉着秦姝的手说道:“都怪我没用,才会让那蔡夫人欺负了你。”
秦姝无奈叹息道:“母亲,那蔡夫人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性子温柔,哪里是她的对手?她存心羞辱刁难,怎么能怪你?”
满儿呸了一声,忿忿说道:“那蔡夫人就是个泼妇,对待这种人就得嘴巴比她还毒骂得比她还狠,堵地她哑口无言才行。她也是走运对上了姑娘这么有教养的人,要是遇到我,我非骂得她狗血淋头!”
云屏闻言笑了笑,用手点了点满儿的头嗔怪道:“你呀,谁要是得罪了你,不是被你骂死,就是被你打的鼻青脸肿,哪里能讨得到好哦……”
看着云屏逗趣的模样,秦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马车里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满儿嬉笑着看着云屏,得意地昂着头。
平白受了蔡夫人的侮辱,秦姝心里不是不气愤,但她和秦母如今势单力薄,手上还经营着铺子,若是和蔡夫人硬碰硬,只会自取灭亡。
但今日梁子已经结下了,依着蔡夫人嚣张跋扈的性子,今后必定会伺机报复。秦姝含笑看着和云屏说笑的满儿,心里却是难掩的忧虑。
陆之珩再回到尚书府时,俞静桐已经被俞大人夫妇接回了俞府。他在外头寻了大夫,服了一剂解药,平息了体内的躁动,又包扎好伤口,才带着安溪回到府里。
一进浮光院,他就沉着脸将守院子的仆从叫了过来,得知俞静桐曾去过他的卧房,他阴沉着脸让安溪将房里每一个角落都重新打扫一遍。
不多时,得知他已经回府的崔氏就让跟前的丫鬟映雪来请陆之珩去沧浪院回话。
沧浪院的正厅内,陆鸣和崔氏坐在主位上,大丫鬟翠竹正在给崔氏揉捏着太阳穴。
崔氏见陆之珩来了,抬手将翠竹撵到了一边,神色严肃地问道:“珩儿,下午怎么没见到你,你去哪了?”
陆之珩眉梢一挑,冷哼一声,面如凝霜地说道:“母亲想来已经知道了。俞静桐串通了府里的人,在我的酒杯里动了手脚。起初我以为自己醉了酒,便想回房休息。后来走到半路察觉不对劲,就躲在假山后面休息。幸而安溪及时寻到了我。否则今日儿子就要被俞静桐算计了去。”
“俞静桐瞧着端庄文静,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幸好你机敏,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看过大夫?”崔氏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怒色。
“是谁和俞静桐狼狈为奸?竟敢在府里作出这么下作的事,简直败坏我们陆氏的百年清名。”陆鸣震怒地拍案而起,眼中露出一抹狠戾,屋中的丫鬟见了纷纷畏惧地缩着脖子。
陆鸣的质问声刚落地,崔氏就阴狠地咬唇说道:“事发后,带俞静桐去后院的那个丫鬟就被灭口了。她的尸体是从井里捞上来的。丫鬟是二房四丫头房里的,若非四丫头指使,她一个丫鬟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至于在酒杯里动手脚的人,管家正在柴房里审着。结果很快便能知晓。”
“四丫头?”陆鸣意外地看了崔氏一眼,“她不是一向胆小吗?怎么敢串通外人算计兄长?”
崔氏嗤笑一声,恨恨说道:“四丫头到底是二房的,我已经交给弟妹去审了。养不熟的白眼狼,枉我平日怜她孤苦,还让人多照顾几分,没想到她竟恩将仇报。”
说着,崔氏抬头看向陆之珩,快意道:“老天有眼,那俞静桐算计你不成,反倒赔上了自己的闺誉,看她今后还能嫁给谁!”
陆之珩沉默地听着,直到崔氏发完牢骚,才拱手告辞。“母亲,明日还要上职,儿子就先回去了。”
崔氏见他一脸疲惫,随即摆了摆手说道:“你回去吧,晚上好好休息。”
陆之珩又朝陆鸣颔首,随即转身离去。
等他再回到浮光院时,安溪已经将他的卧室收拾妥当了。陆之珩洗漱后,就熄灭烛火躺在了床上。
月光从窗外透过,陆之珩一闭上眼便能看见秦姝鲜艳欲滴的唇色。那娇娇软软的触感,让他回味悠长。
他心烦意乱地想着白日里的那一场绮思,深埋心底的欲·望渐渐复苏。辗转反侧,熬到半夜才疲惫睡去。
梦里软玉温香在怀,没有白日的推拒,她媚眼如丝、声音勾缠,一颦一笑皆是无边的风情和魅.惑。
“大公子……”声声魅惑,句句含情。阵阵颤栗,汩汩酥麻,一股强烈的快·慰从最深处喷薄而出。
陆之珩在睡梦里得到了真正的满足。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果然又脏了睡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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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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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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