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昭天

“为什么……”

“为什么人会被命运逼迫到这种地步?明明我……明明我这次还给她带了她最喜爱的冷檀香……”

檀云的眼神蓄满了泪光,却看不见光。

他赌上了所有,

也输的一无所有。

他眼神中的生机一点点淡了下去,嘴角的血迹好似要将体内的血液流尽一般。

檀云快死了。

遭药效反噬。

但他真的是只为见她一面。

给她喜爱的东西。

救她出去。

下一瞬,檀云亦是如失了神般。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没有看清之时。

檀云猛地提剑抹脖。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是不是这样……就能早点见到你了?”檀云躺在地下,喃喃自语,身上脸上都脏乱不堪,有血,有污渍,有他平生里唯二的狼狈。

可偏偏眼里在死前一瞬,迸发出一刻的生机。

他痛苦并期待着。

期待着能快些见到罗枝枝。

可惜,罗枝枝没有下辈子。

因为她魂飞魄散。

而几乎就站在面前的裴渊也被猝不及防的愣住了。

他救不了他。

也没能救下他。

和她。

就如沈皙宁在他面前死的时候一样,他也救不了她。

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多人他都救不了?

裴渊眸中暗藏的情绪终于外泄出一些。

但,是悲的。

是怒的。

是不解的。

是自责的。

是不可名状的。

他永远救不了自己想救的人。

而楚青与他略有些距离,何况宫道本暗,她的目光只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错落在尸体上。

又有两个人在她面前死了。

一个永远不可能有下辈子。

一个选择提起自己扬名天下的剑自刎。

他们明明已经都那么苦了,为什么要死?为什么?……

或许这种答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旁人永远无法领会。

爱可抵万难。

爱可跨山海。

亦可忽生死。

他们的死却像台上的戏一般,排练过多次一般,永远不可避免。

“裴世子……眼下……”禁军长首不晓其中缘由,只试探如何交差。

“带我去见陛下。”裴渊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出。

“是,那楚三娘子先请……”

“皇祖母今夜要见她,带楚三娘子去慈宁宫。”裴渊甩下这一句话后,便已匆匆赶往寿康帝的寝宫。

楚青一顿。

“楚三娘子,请您移步慈宁宫。”禁军护卫隔绝她的视线。

……

慈宁宫内。

楚青进殿之时,一位太医正好而出。

“臣,楚青,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楚青双膝跪地,行大礼跪拜孝仪太后。

孝仪太后似是方才在宴席当中受了惊,此刻有些唉声叹气的喝着汤药,咳了几声才像是刚注意到地上的楚青一样,“起来吧,赐座。”

“谢太后。”

孝仪太后挥手示意药碗搁置一旁,目光打量着楚青。

裴昭訕虽是异姓郡王,可因幼年之事,裴渊也曾养在孝仪太后膝下几年。

孝仪太后许是心中真的喜欢裴渊,早些年间就已将他收为义孙。

虽不是亲,却早已胜似亲祖母。

“哀家瞧你生的模样倒是不错,你父亲可曾给你留意过婚事?”

“未曾。”

“那你可有过属意的郎君?”

“未曾。”

话落,殿内一派寂静无言。

孝仪太后似有些头疼的扶额,用眼神示意旁人退下。

“若哀家今日有意作桩媒,你可愿?”

殿中无人,孝仪太后终于还是念及裴渊的嘱托。

楚青知晓裴渊若要做事,是不会不达目的,是以,自己怎么说到底不会干预结果。

“臣倘若是能得太后指婚,是臣之幸,臣岂敢不愿,一切但凭太后做主。”

楚青面对大晋皇室的人已经不再会有一丝一毫的尊敬,却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逾矩。

寿康帝这样的帝王,罔杀忠臣,听奸佞言。

做着狡兔死,走狗烹的嘴脸。

在他手下的大晋,一定会亡。

孝仪太后看着她,不禁叹了口气,“楚青,你去帮哀家到那边的桌案上,将我事先拟好的懿旨拿来。”

楚青点头欠身,转头而至。

可待她拿来之时,孝仪太后却示意让她跪地宣旨。

楚青不知为何,握着这懿旨的心,有些道不明的伤怀。

“哀家以坤仪之尊,统承六宫,深念国本在民,民和在姻。兹闻宁远侯之女楚青,毓自华阀,性禀幽闲,兰仪夙著,蕙问日彰;而皇宗郡王之子世子裴渊,金枝毓秀,器宇冲和,早标岐嶷之姿,尤敦忠孝之行。两家门阀相辉,二姓福祉攸契,洵属天作之合,宜开鸾凤之祥。今特以楚青赐婚世子裴渊为世子妃,六日后完婚。”

楚青念完后,突觉些恍惚。

上一世的穆沉舟说要给自己天下最大的殊荣,就特去向寿康帝讨要了一份赐婚圣旨。

可惜最后不过是一场可笑的云烟残悲。

而那道圣旨不过是为了骗自己的手段,更是为自己量身挖的陷阱。

“楚青,哀家问你,你愿意吗?”孝仪太后十四岁入宫,见到过太多女人因为权贵而往上爬的可怕场面。

却也想再替裴渊探探楚青的心意。

“臣,楚青,谢太后隆恩。”

大殿内空旷回荡的女声就是楚青给孝仪太后答案,也是给自己的答案。

成亲与不成亲,影响不了她的复仇。

相反,她也愿意借力打力和借力向上。

“好孩子,起来吧。”

孝仪太后看着她的样子。

郎有情,妾无意,怎能成全?

唉……不过是徒惹伤悲罢了。

“臣还有一事,斗胆想请太后成全。”

楚青依旧跪地未起。

“什么事?”

孝仪太后一顿,未料到楚青如此心急。

楚青不疾不徐的拿出昨日在房中写好的书信递给孝仪太后。

“臣,有意辞官。”

……

裴渊自养心殿而出后,又再次回到檀云尸体所在的宫道上。

“世子。”禁卫军的人见裴渊,立即上前行礼。

“圣上口谕,罪人檀云罪不至死,情有可原,尸身移至宫外埋葬。”

裴渊说这话时,顽劣的眉眼早已淡了下去。

禁卫军的人听后刚想应下,“是……”

“圣上还有一道口谕。”裴渊站的地方没有什么月光,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而禁卫军的人也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十年前西南街罗家灭门案,重查,交由大理寺查办。”

裴渊的声色犹如被淬火侵扰过般,有些沙哑。

“是,下官这就去告知大理寺卿。”禁卫军统领拱手而去。

裴渊缓步走到此刻嘴角还擒着死前的那抹笑的檀云的面前。

缓缓蹲了下去,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张了张口,“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也没能救下她。”

他轻轻用手遮住他死不瞑目的双目。

忽然,檀云的怀中掉出一封信件。

裴渊一顿,伸手捡起。

还没来得及翻看,楚青的声音便由后传来。

“裴渊。”

裴渊在暗处闭了闭眼,才收好信件站起身,走向她。

“宫门快落锁了,太后让你我快些出宫,其他官眷早已归家多时。”

楚青右手提剑,左手握着懿旨。

男子眸光幽暗,女子眸光亮如星辰。

却都没有什么神情。

……

宫门外,初夏时的夜晚,总是凉爽些的。

只是压抑的还是有些让人喘不过来气。

楚青和裴渊刚出来,宫门便快速落了锁。

可能是孝仪太后特意嘱托等到他二人出宫。

不过这些裴渊并没有什么兴趣深思。

“我方才向圣上辞官了。”

楚青在他上马车之前,突然出了声。

裴渊一顿,转身,“何时?”

“我写了封辞官书,已经请太后代为转交于圣上。”

太后出面圣上自会给薄面。

眼下的楚青看着他只转了半个身子的背影。

总觉得今晚的他似乎有些心情不佳。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若是圣上不应允,想请你帮忙劝劝圣上。”

“凭什么我?要一个理由。”

楚青看着他,蹙了蹙眉,上前道,“你知我想要的是武官,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但是你还是向皇上请了一个文职,是因为这与你有益。”

闻言,裴渊似是扯了下唇角。

“是又如何?你不还是佯装不知吗?”裴渊看向她。

“局势所迫,我不得不为,但现在案情已经快结了,何况一报还一报,你该还了。”楚青似乎早已料到。

裴渊沉吟片刻。

似是终于架不住她炽诚的目光,终轻轻叹出一口气

“亥时。”

话落,楚青面前只见驰骋而去的马车。

……

宁远侯府中,宛华院里房中灯火未灭。

楚青穿着中衣把玩着右手腕间的玉镯。

尘缘方丈赠的这个玉镯,她该以何物还礼?

倏然,身后一阵凉风划过。

“宁远侯府里面的侍卫也不过如此。”

男子翻窗而入,语态似如终于恢复的往日的懒散,裴渊三两步坐到桌前就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想不到你竟给我备了茶,夫人有心了。”

下一瞬,他的笑颜僵住,微微蹙眉。

“不过怎么这么浓。”

裴渊接连的两句话,楚青都插不上嘴。

“眼下整个府里的人都早睡了,给你备了茶就不错。”楚青不解的饮了一口。

补道,“何况这哪浓了?”

裴渊有些受不了的放下茶盏,转而又挑唇道,“忘了,宁远侯三姑娘自幼误食毒草,救回后味觉比旁人弱下去很多。”

“裴世子还真是爱打听别人的事。”楚青不咸不淡的一句。

毒草、味觉,呵,还不是拜楚怀苍所赐。

“你是我夫人,夫人之事,为夫自然是万分上心、不容有误。”裴渊牵唇,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买是桀骜神情。

“你夜闯闺阁,就为说这个?”楚青每逢遇到他这个样子就冷哼一声。

裴渊看着她,俨然没了宫门时的神情,面上轻笑却带着桀骜道,“自然不是。”

感觉写的好尬,我真的很难过,为什么我感觉我写的人物好不立体

激动的情绪,我根本写不出来,没有渲染的结果[爆哭][爆哭]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出自苏轼的水调歌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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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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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殊将
连载中欲渊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