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宁远侯三小姐楚青辞官。
大将军李屺莫名暴毙在府中。
有百姓声称看见了贼人逃去了城南,看样子还受了伤,跑不远。
可城南,是京城所有的勋贵之家。
而今日朝堂之上,寿康帝天怒溢出。
话里话外的意图就只有四字——严查、诛杀。
而帝王沉默时,便是在等着勋贵家的人给的台阶。
见此,朝中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才齐声道,“陛下,臣等愿自请搜府,安李大将军的英魂。”
是以,帝王准了。
而眼下的楚府中正被官兵搜府。
“头儿,宛华院无异常。”一个官兵出来复命。
来来往往的官兵淹没了楚府的走道,眼下的府邸不像是侯府,反倒像是查案的三司。
而一旁楚忡的闻言,姿态悠悠的笑着上前道,“李大人,最后一个院子也搜过了,我送送李——”
“侯爷心急了,只是侯府上还有一处没搜完。”领头的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看着楚忡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毕竟他们直属寿康帝。
楚忡一愣,道“何处?”
“那。”领头的人抬手指向楚怀苍的寝院。
楚忡见状没觉得有什么。
可倏然。
“头儿!有发现。”
楚忡眼皮一跳,却只能站着原地,看向楚怀苍的眼神多了深意。
一旁久未开口的楚青却宽慰道,“阿爹,大哥不会的,我们是他的亲人,我们相信他。”
楚青说话间在看向楚怀苍时,窥见了他的慌乱下的咬牙切齿。
楚青装傻,面上则宽慰的笑笑。
想不到这一世的楚怀苍在现在竟然还能怀疑到自己身上。
不过可惜太晚了。
楚青心中冷笑,面上却不解的眨眨眼。
“楚大公子,这天下至毒芳恙草是从何处得来?”领头官差看着手中的匣子,一眼就认出传闻中极具特色的毒草。
楚怀苍眸色晦暗一瞬,神情怔愣,“芳恙草?这种东西不是只生在极寒之地吗?我怎会有。”
楚怀苍走近,掀开匣子。
下一瞬,瞳孔巨缩,险些踉跄。
“怎么……”楚怀苍端着匣子的指尖泛白。
“这其中想来一定有误会,要知道我大哥可是最崇拜李大将军的,绝无动机杀人。”楚凝平日里被闷在鼓里多了,到底受过些他的恩惠,眼下毫不犹豫的替楚怀苍辩解。
而这些句辩解,都会是楚怀苍的催命符。
“那这下官还得问问楚大公子了,毕竟这芳恙草正是因为只能出现在极寒之地,贵府又是最后一处要搜的府邸,所以这毒草京城中只有这一株。”领头的官差丝毫不给情面。
楚怜桐在一旁有些干着急。
楚青见状安抚似的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不动声色的轻轻摇了摇头。
火候还差些,眼下不是时候。
“李大人难道真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楚怀苍扯出的笑,在旁人眼中显得极为勉强。
而楚青看着楚怀苍握紧的双拳,眼底翻涌起一丝快感。
但这隐晦无比的情绪却还是被楚怀苍捕捉到。
她为什么是这副神情?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可自己分明还未有实施……
楚怀苍心中有些乱了阵脚。
听闻这几日穆沉舟故意跟楚青碰面,难不成视他违背——
“大哥,你只是去官衙走一遭,又不会下诏狱,毕竟现在大哥的清白是最重要的。”楚青难得善解人意的上前劝慰,目光露出的担忧却让楚怀苍脸上的面具变得有些四分五裂。
“西棠……有心了。”楚怀苍此刻已经断定这件事跟楚青脱不了关系,几乎是咬着牙将字碾碎的吐出的话。
“楚大公子随下官去大理寺走一遭吧,至于您的寝院,下官的人怕是还得再搜,且得封锁。”领头官兵一脸的铁面无私。
而直到楚怀苍走后,楚忡才似紧绷的身子一晃。
“西棠……你大哥……你大哥他——”
楚青面上一惊,下意识连忙搀扶道,“阿爹,我相信大哥。”
相信大哥——再无翻身之日。
宁远侯府门外传来妇人凄声的叫喊。
“李大人!李大人你看在许闲年纪尚小——”
“小?呵,贵夫人未免太把下官当傻子了,而贵夫人既然身体不适,便还是快些回府,免得惹李侍郎担忧。”带着楚怀苍刚出府门的官兵被疯疯癫癫的许闲母亲。
楚青见状,微不可察的挑下眉。
意外收获?
许闲的娘亲是续弦,再嫁入许府后没多久就因突然的高烧而变得有些精神失常。
而今天这出,算算日子……
面上的楚青差点没忍住又轻笑出声。
一石二鸟,真是不亏呀。
虽然人是自己杀的,嫁祸之事也是自己干的。
但在京城的黑市里头许家,可是专供这些见不得人的草药。
而眼下看来怕不是搜府时意外搜到些不该搜的东西了。
不过倘若楚青记得不错,这许家要是真查起来,还有一个盐运之罪。
楚青抬眼,许夫人已经被一并拖走了。
“西棠?”楚怜桐交代下人扶楚忡下去后,一回头就发现楚青站那发呆。
“怎么了?阿姐。”楚青侧头,双颊泛起浅浅的酒窝。
楚怜桐看着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像是开心?
楚怜桐却咽下话到嘴边的疑问,道“阿爹瞧着似是有些受刺激,你我一同去看看在身旁服侍着吧。”
“好。”
……
日头凉爽,大理寺内对峙的人却是一堂下,一堂上,渐只剩剑拔弩张。
着官服的江鹤合上匣子,抬眼看向楚怀苍的眼神多了些严肃。
“啪。”江鹤将匣子往案桌上一搁,突兀的声音割裂了平静。
寿康帝对于李屺的死极为震怒,毫不犹豫的向下头下了死令。
而眼下堂中弥漫着对峙的肃杀。
所谓的下位者却最先打破平静。
“证据尚有缺失,江少卿这般未免显得过于心急了些。”楚怀苍嘴角甚至还云淡风轻的擒着温润解意的笑意,目露不解。
“不急,证据下官自是已经下令去寻,毕竟楚大少爷的清白自是最不可污的。”江鹤无意之言时,擒着笑的真切。
堂下着长衫的楚怀苍笑意依旧,甚至更盛,道“江少卿,凡事未有定论之前,切莫落井下石。”
江鹤听着楚怀苍微微拖长的尾音。
笑笑不语,毫不回避的直接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神情肃色,“下一瞬的事,谁说的定呢?”
江鹤不动声色的轻轻挑眉,身子向后仰,背靠椅背。
竟是一副放荡公子的模样。
堂下楚怀苍温润的笑意从始至终未少半分。
“江少卿所言,在理。”楚怀苍谦谦君子的作态,此刻显的颇有傲骨。
“江少卿!”
江鹤闻声看向门外,又一脸无辜的挑眉看向楚怀苍。
而楚怀苍此刻脸上的神情如旧,可袖中的手早已握紧。
“江少卿,这是从楚大少爷的城中私宅内搜出的与商贩买卖芳恙草的来往书信,上头还有楚大少爷的私章。”官差将东西放于江鹤案前。
江鹤拿起,郑重的扫了几眼。
堂下的楚怀苍垂了几息眼眸。
再抬头时又满是清风朗月的神情,可这次却隐隐约约夹杂着几丝讽刺。
他道,“区区几份真假不知的书信,江少卿就想如此草率的定我的罪,未免显得太心急了些。”
闻言,江鹤却不以为意的扯了下唇,道“究竟是谁眼下太过心急,我想楚大少爷比我清楚。”
“传薛仁镇。”
楚怀苍袖中的手早已遍布血丝,闻言后便乍然松开,面上还带着淡然的笑意。
是他?看来那个人未曾失言。
一身布衣略显狼狈的薛仁镇上堂后,最先恶狠狠的盯着楚怀苍,若非此地不容,他眼下就能撕了楚怀苍。
江鹤看着他,正了正神色,道“薛仁镇,许家走私盐运和买卖赃物在黑市当中的交接人,今日搜了许家后才捉拿的,楚大少爷想必应当不会陌生。”
“呵,一个黑市中上不了台面的狗,江少卿就想栽赃于我。”楚怀苍冷嘲不掩。
“楚怀苍!你说谁是狗?!”薛仁镇顿时破口骂声,全无了忍束。
“住嘴!”江鹤皱眉。
堂中侍卫拽着薛仁镇的胳膊。
楚怀苍脸上挂着笑,缓缓地转头,微微俯身直视着薛仁镇的眼睛,道“薛、仁、镇,这种下贱不入流的名字,江少卿,我南东楚氏怎会听过,又怎会认识?”
江鹤瞥了一眼薛仁镇愠怒的神色,道“楚大公子莫急,本官还有一位自请为证的人。”
楚怀苍莫名眼皮一跳,话到口中却又选择不语半字。
他在如前世一样,心不死,而静观变。
江鹤道“两年前,东市一个裁缝铺薛老板的大女儿曾在郊外失足落水而亡,那时经勘验确实是为失足,可今日有人要揭发你,揭发你楚大公子在两年前蓄意谋害薛仁镇的女儿薛开玉!”
堂上的江鹤猛地一拍桌。
楚怀苍一顿。
薛家有二女,这证词,想必是薛家二女儿的。
思及此,他抬眼。
“呵,我当是谁,不过一介女子空口白牙的证词,污蔑于我,江少卿竟然坐视不理,还欲乐见其成,真不知道这背地里是否有人受意。”楚怀苍不知为何听懂了龙去脉之后,乍然松开的拳头更觉身上一轻,甚至对江鹤都有些看不起。
薛开玉这种卑微到骨子里的贱民,自己去利用她,分明是去抬举。
偏偏这一家还都不识相。
不过好在后来的穆沉舟为了与自己做交易,替自己解决了这一家。
让他们成为了敲门砖。
可若这般,江鹤能找谁来做这个证人?
“传薛大小姐,薛齐。”
楚怀苍听到名字,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薛仁镇还活着,他是知道的。
可薛家不是只除了他一人,其余都死光了吗?
“民女薛齐,见过江少卿。”
楚怀苍游神间,一名素衣白布的女子便已得体入堂,而怀中揣的正是薛开玉的灵牌。
见她,江鹤神色严肃,语气中却也不免带了些惋惜,道“薛姑娘你昨日既说你要指证楚大少爷在两年前亲手溺死了你的姐姐薛开玉,眼下便将你知道的和盘托出,好让逝者安息。”
南东楚氏,在古代,是指某个世家子弟,他的祖上出处
当然,这个所谓的南东楚氏是我瞎编的[摊手]
这里是特指世家子弟,名人后代[狗头]
江鹤不是哦,所以楚怀苍才会看不起他[无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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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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