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头戴墨玉冠，身穿黑色劲装，腰佩血红鞭，明明是大太阳的天气，看着却让人莫名生寒，随意扫过便让人觉得不好招惹，冷漠又独立。仔细一看却长着一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偶尔笑笑显得风流又邪气。川机却知道，他有大小姐脾气，每天嫌弃这嫌弃那的，特别难伺候，还特别爱玩，总是拿他取乐。
“倒无甚事情……”川机又躲过山鬼谣想要摸他头的手。“师兄，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随便摸我的头。”
再一次收回手，山鬼谣就转身坐到石床上，凭空产出一个茶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师兄，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情可再唤我。”川机行了个礼，抬头悄咪咪看向山大小姐。
“走走走，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不给摸又不给抱的，没有小时候可爱。”
“……师兄，我走了”说完，川机就红着耳朵冲回居所。
二师兄实在是！厚颜无耻！动手动脚！为老不尊！唔，好像不太准确，二师兄今年才19
川机气的狠了。打开入门功法就开始盘腿修炼。但等到栖霞涧天色转暗，他也没有什么感觉。
……驳杂灵根真的不适合修炼啊。一股挫败感涌上，川机放下了入门功法，渐渐入眠。
睡梦中，他听到有人一直在唤他的名字，一团白光剧烈闪烁，迷糊中，他看到凉山州的身影。
“大师兄！”川机冲向凉山州，却怎么也追不上。他跑的太累了，双手撑住膝头，在原地休息。也终于有时间能仔细看看那个一直追逐不到的幻影。
梦中的凉山州是会动的。在川机追逐的时候，凉山州好像不知道身后有一个人。他站在一片桃花林里，身旁有一把粉红色的剑悬浮着，正是佩剑武陵春。他似乎在等人，等待了很久，见没有人来，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入道，不可强求。”一阵声音传来。
“是谁？”川机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那声音却好似从来没出现过。
在停下追逐后，川机发现凉山州已经渐渐来到了他的身前。白衣胜雪，几片桃花花瓣落到凉山州的脸上，让他烦恼地拂去。连桃花也垂涎他的美貌。
川机一下子满脸通红，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可是他从没觉得凉山州配上桃花之后会这样……般配。
好在梦里的凉山州似乎看不见川机，他喝了两口茶，若有所感，拿起了武陵春，开始在桃林里舞剑。
川机从来没有见过凉山州舞剑的样子。他突然发觉自己从来不了解凉山州。在他的印象里，凉山州是一个既温柔又善良的大哥哥，却从来不知道他耍起剑来充满艺术的美感和血的凌厉。琼山派第一继承人，琼山派的大师兄，实在是名不虚传。
一剑又一剑，凉山州似乎从来不会疲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看着凉山州努力的样子，他明白自己似乎一直都误解了什么，没有人生来就会舞剑，也没有人生来就强大。大师兄平常一直承担着很大的压力吧，这份责任师兄一直担着，直到那一天，以身护山门，再无相见。
一剑又一剑，凉山州似乎从来不会疲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似有所悟，川机盘腿而坐，闭目感受身旁人的一招一式。除去了满目桃花，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还不够。
川机觉得自己已经抓到了道的影子，却没有真正的进入道。
诶！脑门上传来疼痛，川机睁开眼。发现他已经不在桃花林中。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川机看着面前的山鬼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更惊奇于山鬼谣在梦中能见到他。
“唔，在修炼吗？看来遇到困难了啊。”山鬼谣看川机一脸迷茫的样子，双手环抱胸前。“都和你说啦，有困难找二师兄。”
“看好了，修炼，就是找到自己的炼狱，然后打破它。”来不及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阵汹涌的灵力就涌入川机的识海，让川机的头剧烈疼痛。
“师弟，你的炼狱是什么呢？”山鬼谣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消散了。整片空间闪烁着星河的星光，只剩下川机一人。
强劲的灵力持续冲击着识海，让川机的眼前闪过他的一生。
小时候他被母亲遗弃在雪地里，一名年轻的修士路过，顺手救起了他。那修士笑眯眯地说:“我们琼山派要迎来一个小可爱啦。乖乖我们走。”
童年时无忧无虑，凉师兄总是被传唤，而自己和山鬼谣天天吃喝玩乐，等待8岁时的灵根测试，憧憬着修真之后，畅游天地。
8岁测试以后，他得知自己无法修炼，与之相对的是大师兄凉山州和二师兄山鬼谣，他们都是惊才艳艳，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那股酸涩的味道川机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如今闪过才知道刻骨铭心。
后来10年的侍仆生涯，他兢兢业业，管理好琼山派的杂事。平衡好自己的心态，和两位师兄依旧相处融洽，真真切切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家。直到那年琼山派惨遭灭门。慈祥的老师傅，不爱说话却爱笑的大师兄，总爱逗他的二师兄还有琼山派的众人，一夕之间，都离他而去。
“你为何而修炼。”
“我为琼山派而修炼。我为守护而修炼。”
一阵叹息传来，虚空中不可言状之物似乎做出了决定。“你能帮我吗？”川机大声道，“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静默片刻。川机睁开眼，周围的星河流动，点点星光汇聚成流，冲向丹田，又随周身经脉而上，至识海，轻柔地消解捣乱的灵力。
“吾赠汝恩赐，希望汝赶得上。趁一切未发生以前。”
……
川机被铜肆叫去吃饭了。琼山派的长老和内门弟子都已经辟谷，领事得去外门不倦城，寻常弟子处吃饭。
“今天是大猪肘子。”铜肆举着装了猪肘子的盆子走了过来。周围人纷纷侧目。
“阿肆，为什么别人吃的不是这个。”川机有些尴尬。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待遇让川机微微害羞。铜肆说:“老师傅说今天之后你就要辟谷了，吃点好的。”说完还眨了眨眼睛，揶揄地笑了笑。他知道川机最喜欢吃大猪肘子了，但是一直害怕别人知道，觉得有损他领事的形象。
菜上桌了，川机听铜肆给他汇报近期的事情。
“领事，你决定修炼的事情我们大家都知道了。铜肆一脸羡慕地看向川机，“你可是我们琼山派领事之光呢。要不是不能修炼，就凭你这张脸，也不可能一直没有找到伴侣啊。”
“决定修炼以后，就要按照修真弟子的标准了，且听我细细道来。领事你原先给二师兄当仆人，按照门派规矩，修炼可跟随二师兄的指引来。你原先大领事的工作让铜一代替了。”
“修真之途路漫漫，二师兄体恤你多年未修炼，就让你不用上枯燥无味的修真常识课了。直接去秘境闯荡。那些知识他会为你讲解。”
“这就没了？”川机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宗门给自己的安排非常之随便迅速，似乎早就为他准备好了。
“接下来领事你去找二师兄就好！”铜肆离开时抱了抱川机。悲怆道:“君此去飞黄腾达，莫要忘了我。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啊。”
“好了好了，我永远会记得阿肆的。”川机抱了抱铜肆，也生出几分不舍来。
8岁测试灵根之后，老师傅就派了铜肆来照顾他。这是内门弟子的待遇，给侍仆派侍仆，在琼山派也是唯一一例。川机后知后觉地感到，当年放弃修炼，痛苦的不只有他，大概还有老师傅。
看着铜肆比他稍大两岁面庞，川机说道:“肆哥哥，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再会。”
……
不倦城人来人往，数不清的琼山派弟子在这里生活，修炼。高楼琼宇拔地而起，教学区，食宿区，商铺区……这里有刚刚步入修炼之途的弟子，也有追寻半载不入道的修者。有人选择继续追寻虚无缥缈的大道，也有人选择在此成家，不再沉迷于修炼，而用已经有的修为定期出去除魔卫道，守护一方平安。听说是从老师傅那里传下来的风气，随遇而安，不必执着。
话说各人有各人的道，勤奋修炼不为唯一。
曾有诗人路过，叹道:“只道琼山修者处，不知不倦万灯城。千阶踏月寻师去，百舸争流载道行。云外剑光凝曙色，坊间茶话杂蝉声。熙熙未减登临意，更有人间烟火盈。”这首诗被雕刻在不倦城门口的一个大石头上。
这是不倦城，交杂着人间的烟火气和修士的灵韵。
川机回到了栖霞涧，他仍未忘记山鬼谣上次捉弄他的事情。尽管非常别扭，他还是敲响了山鬼谣的房门。
“师兄，我来了。”
一男子身着黑衣侧躺在塌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听到这句话，他邪魅一笑说:“叫主人。”
磁性的声音让川机耳朵痒痒的，他气愤地走上前，把那本书抽出来一看书名《霸道主人俏奴仆》。
最近山大公主花样频出，这本书应该功不可没。
“师兄，别闹了，我来谈正事。”
黑衣男子坐起身，严肃地说:“说吧，有什么事。”
“那天我回去之后，似乎于梦中入道了。”川机慎重的说。
“梦中入道吗，有意思。我最近也在梦中梦到你入道了”山鬼谣说。
川机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试探着问:“你在梦中看到我在修炼？”
山鬼谣说:“对啊，我喝完茶，闲的没有事情干，破天荒地睡了一觉，就看到你盘腿坐在那里。我就来帮帮你。”
“都说啦，有困难找二师兄。看来我能入你的梦啊。下次你小子做梦可得正经点哦。”
川机陷入了思索，看来那天二师兄真的进到了自己的梦中，那大师兄凉山州是否也是呢，改日去请教一下。
他又看向了山鬼谣，发现他又把那本书偷偷拿了回去。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在梦中，识海被灵力冲撞得头痛欲裂的感觉。
虽然知道山鬼谣是为了他好，但是他仍旧感到有些气愤。他当时头特别痛，抱着头在地上滚了好一会儿呢。
修真真[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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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中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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