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疏桐抿唇,她明白,对方招式毒辣,却和当初用白芷若的招数不差什么。
最终哪怕谢渊回来了,也无非是两个结局。
一是谢渊宁折不屈,辞官反抗,她终身不嫁。
二是被世家逼迫,不得不认,灰溜溜嫁给宋昀,但名声尽毁,从此谢家都低宋昀一头。
谢疏桐看着周景珩,红着眼,语气焦急:“我想过了,没有办法。”
“有!”周景珩坚定地说,“若是你一早便有婚约,便能破此局,你要一个位高权重,比宋昀更尊贵的人,让世人知晓,你根本不屑与他苟合!”
谢疏桐一愣,眼底却闪过怀疑,又听周景珩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
谢疏桐立即打断,“这太过荒谬,这就是你所谓的对策?先不说有没有人信,你忘了中秋陛下的试探了吗?谢家和摄政王府联合,在陛下眼中是多么值得忌惮的存在!陛下会答应吗?”
“若非要如此,我可以让晏墨……”
“他不行。”周景珩果断打断,“如今的晏墨还不足以能对抗宋昀,也没那个地位能求到陛下面前,你明白吗?”
“宋
“谢家早已在这场斗争中风雨飘摇,还惧怕陛下的猜忌?”
“为今之计,是要阻拦你嫁给宋昀,这就是唯一的法子,外人信不信不重要,因为本王还有杀招!”
谢疏桐抬眸,一脸不可置信,想知道他还能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只听他问:“若你是宋昀,到手的女人被捷足先登,你说他会不会跳脚?”
谢疏桐冷眼,立即明白了周景珩的意思,就是他人信不信她和周景珩的婚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逼宋昀,露出破绽!
而这个破绽!她已经想好了!
见谢疏桐的反应,周景珩便知晓,谢疏桐心中有了盘算。
谢疏桐深吸一口气,稍稍缓了些,看向周景珩的眼神带着点歉意,“到底是我连累了你,你本不必惹这一身腥,此番过后,陛下猜忌谢家和你,定然无以复加了。”
周景珩闻言释然一笑:“是啊,又让谢大小姐占了本王的便宜,这账,我先记着了。”
许是怕她还有顾虑,周景珩又戏谑般道:“你也不必担心,本王的意中人定是天仙下凡,秀外慧中,温柔贤淑,谢大小姐虽好,却还差点意思。”
原本好好的气氛被他一搅合顿时也紧张不起来一点了。谢疏桐默默白了他一眼。
谢疏桐忽然想到什么,回眸问:“时辰不多了,你今晚便要进宫,大半夜的来得及吗?”周景珩点点头,谢疏桐埋怨:“你都算计好了,直接去便好了。”
周景珩看着她,认真道:“这是你的婚事,不管是不是权宜之计,我都得征求你的意见。”谢疏桐闻言顿时五味杂陈,眼底闪过一抹怅然,这就是宋昀和周景珩的不同吧。
一个费尽心思毁了她的名声,一个无论是受伤还是现在,都顾忌着她是个女儿家。
周景珩取下披风,为谢疏桐披上,“夜里凉,今晚只能委屈谢小姐在这呆着了,好好想想要怎么报复他们。”
自然,要好好想想。
周景珩回到王府,正在拟折子准备连夜面圣,凌延一脸忧愁,周景珩在这想了一晚,就想了这么个主意!
可这却是周景珩深思熟虑的,他终究要回到大晋,经过宋珏的提点,他想着,自己约莫是对这个鬼精灵的姑娘是有些许心动的。
故而,他思虑良久,决定就是这么自私一回,纵使一个月后他抽身离去,也算了无遗憾。
次日秋闱终试,皇帝强撑着病体到了乾安殿,瞧着下头站着的三甲,皇帝欣慰一笑,瞧着居于右边的晏墨,眼前一亮:“南山晏墨,朕早有耳闻,一策兴国,一言定邦,朕瞧了你的治水之策,所言非虚,只是如今怎么甘居三甲。”
晏墨摆摆手,轻笑一声:“陛下不觉得,在下这容貌,该得个探花郎吗?状元书腐气太重,不适合我。”
众臣面面相觑,这或许是本朝唯一一个如此放肆的举子,可惜大才之人,古怪些也很正常。
最让皇帝中意的,许是这晏墨的出身,草根出身,才华横溢,比之另外两位世家出身的,更让皇帝放心。
“那么晏卿想要入我六部哪一处呢?”
皇帝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哪怕是状元也是从地方官做起,最多京中任个小官,皇帝这是要他直接进六部?
哪有一入朝穿的便是红袍的?
“非也。”晏墨微微一笑,躬身作揖,“在下斗胆,愿入御史台。”
御史台,纠察百官,素正官纪。只是在世家财阀肆虐的大燕,上有独揽大权的摄政王和世家之首的谢家,御史台早就成了空壳摆设。
晏墨此举,在众人眼中,无非自断前程。
有周景珩和谢渊在,弹劾谁?是这朝中最大的贪官周景珩,还是一树至高遮蔽万家的谢渊?
都不能,既然如此,仕途便止于此了。
皇帝哈哈一笑,他就欣赏年轻人这股狂劲:“好,朕允你,御史中丞。”
周景珩坐在一旁,呡了口茶,一言未发。晏墨入御史台,才是和他和谢家划清界限,外人才不会怀疑他们的关系,毕竟,宝珠生辉,可若不是我的,毁了也不可惜。
封赏一事告罄,皇后母族的杨氏为首的杨太尉,走了出来为宋昀请婚,“陛下,近日京中谣言纷纷,说楚王和谢家女之间暧昧不清,臣作为楚王殿下的外祖,不免为两个孩子的名声考虑,和皇后娘娘商议之下,请陛下赐婚。”
顿时朝中鸦雀无声,胤王轻哼,“可笑,你说不清便是不清?谢渊还没回来呢,你便上赶着要去给他的闺女定了名分?”
“这三弟就算幽禁府中,也能伸手出来搅动风云啊。”
胤王自是不甘心谢家这么块肉入了楚王的口袋。
上首皇帝剧烈咳嗽几下,宦官上前问候,他摆摆手,又看向周景珩,后者靠在软椅上,神色慵懒,饶有趣味看着下方龙争虎斗的模样。
皇帝发声:“摄政王,你欲何为?”
周景珩低低一笑:“未曾想,本王的王妃竟如此受人欢迎,该是本王的不是,未曾早日宣告本王和王妃的婚约。”说着抬手拍了拍手。
内官上前宣读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相嫡女谢氏,蕙质兰心,贤淑慧恭,才情俱佳,堪称闺阁表率,封贞宁郡主赐婚摄政王,择吉日完婚。”
圣旨一出,谁也没想到周景珩会横插一脚,晏墨更是面色一僵,这就是周景珩的打算?他早该想到的。
“陛下,儿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相远赴治水,若草草定了爱女的婚事,岂非寒了臣子的心?”晏墨道。
“陛下是君父,如何作不得?本王和谢小姐,两情相悦,天地为煤。”周景珩的眼神居高临下,极具威慑力,扫向他人:“众卿?还有异议?”
“臣,遵旨。”
晏墨看了一眼众臣,一时之间竟不知晓这遵的是那道圣旨,还是他周景珩。哪怕他也百思不得其解,皇帝怎么可能会准许两人的婚事?两家联盟,不是他最忌惮的吗?
除非!周景珩交出了相对的筹码!
可他这样步步为营,精于算计的人,真的会为了一个谢疏桐,作出牺牲?
相府中,宗祠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入骨的寒风裹挟着刺眼的阳光强制使人清醒起来,谢雨棠带了一众的嬷嬷,“姐姐,长老们下了命令,要么姐姐乖乖嫁入楚王府,念姐姐还是谢家女的情面上,谢家定然会送姐姐风光大嫁,若姐姐誓死不从,为了谢家的名声,只能打死你了。”
谢疏桐慢慢坐起身子,瞧了眼谢雨棠,“这么快便以为你们胜券在握了?”
谢雨棠摇了摇头,“我没有姐姐沉得住气,毕竟私通这般丢人的事,在民间,那是要拉去浸猪笼的!”
“可是姐姐命好啊,生来便是相府的嫡女,哪怕成了一块破布,也有人抢着要你。”谢雨棠走到谢疏桐跟前蹲下,细细打量着她的脸,心中越发觉得不甘:“我时常在想,若是姐姐不是相府嫡女,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
谢疏桐对上她偏执的眼神,笑了,前世她也是这般说的,若她是相府嫡女,宋昀还会不会要她?
“谢雨棠,大家族里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毁了我的名声,你自己就能讨到好吗?要人做事,威逼,利诱。”
“他许了你什么?你竟然如此死心塌地为他做事?就为了报复我?就为了你心里那点不平衡?不惜用整个谢家的名声作赌?”
谢雨棠表情木然,纵使是如今快要胜利了,她脸上却没什么喜悦,自己赢了一回,却又好像输了,她要笑着送谢疏桐风光大嫁,上天如此不公,如此不公啊!
这大宅院里头的嫡庶贵贱,快要生生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哪里需要他给我什么好处?斗倒了你们母女,便是最大的好处,”谢雨棠轻声说完,便缓缓走了出去,阴暗的宗祠里头甫一出来,阳光都变得刺眼,谢雨棠抬手遮了遮,不免想起了多年前第一次遇见宋昀十,也是这样一个冬日和熙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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