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宫中,顾卿舞在蓝月青竹的精心服侍下,脸色恢复了一点点红润,此时的她正倚在床头仔细端详一支色泽通透的白玉发簪,发簪拿在远处细看,可以发现里面隐隐透出一些纹络,她一时看不出来有什么玄机。
青竹走进顾卿舞,看到她的动作,平日的清冷也添了不少暖意:“殿下打量这支发簪很久了,可需要休息一下?”
顾卿舞摇头,“青竹,你来看看,这发簪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青竹拿手帕接过发簪,仔细端详了一番,她对顾卿舞摇头:“殿下,奴婢看不出什么,像是一只耳朵,却又不像。”
顾卿舞又拿过来看了看,确实像只细长的耳朵。青竹不解地问:“殿下,二公子送簪子就送吧,还给您留下个谜题,奴婢真是看不懂。”
顾卿舞复递给青竹,“拿走吧,本宫也看不懂。”
青竹刚接过发簪,就听外面一声呐喊:“殿下,不好了,殿下!”
好在青竹心态平和且手稳,没有把手里的发簪掉在地上,她去外面问:“红俏,怎么了,你不是和蓝月去小厨房熬鸡汤了吗?”
红俏急着说:“不好了,宫门外聚集了大批百姓,他们说神庙被毁,是殿下不祥,要求陛下把殿下嫁给北齐四皇子!”
青竹蹙眉,对红俏说:“可知道陛下的看法?”
红俏摇摇头,“大臣们被百姓堵的出不去宫门,陛下已下令把翰林院收拾干净,供大人们居住,现在把安国公和京兆尹召进了御书房。”
青竹点点头,“好了,我会禀告殿下的。”红俏又匆匆离去。
青竹返回殿内,将刚才的话禀告了顾卿舞,顾卿舞勾唇,“这个四皇子,当真是引起了本宫的好奇心,本宫真想认识他一下。”
“殿下,我们要怎么办?”
顾卿舞对青竹说:“你去找母后一趟,让她把父皇请过来。”
顾元坤到安乐宫后,对顾卿舞进行了一阵嘘寒问暖,把好父亲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如果是前世的顾卿舞,一定会对他的嘘寒问暖感到高兴,可是此时她不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心里,到底有多少暖意是分给家人的,说着温暖的话,可是内心却很凉薄。
顾卿舞适时地问道:“父皇,听说宫门口有很多人围着?”
顾元坤微微点了点头:“安乐,你不用管这些,好好养病,父皇会处理的。”
顾卿舞却道:“父皇,此事因儿臣而起,儿臣请父皇恩准,今日速速离开皇宫,就从宫门口离开,让百姓们看到。”
安时筱却不同意,“舞儿,你在说什么傻话,你大病未愈,还是养好身体为重,更何况你离开要去哪儿呢?”
顾卿舞道:“儿臣,想去丰城。”
“丰城?你找你皇叔做甚?”顾元坤问道,此时的安时筱听到顾卿舞要去丰城,眉目一动。
顾卿舞诚恳地说道:“百姓提出让父皇把儿臣送出,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神庙被毁。丰城已至最边境地带,儿臣之前就听皇叔说过,那边有个云雾山,山上也有座神庙,只是山高路远,历年来鲜少有人登上去。儿臣愿前往,去为大乾百姓祈福,为父皇母后祈福。”
安时筱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异样,对顾卿舞担心地说道:“舞儿,既然山高路远,你何苦去自讨苦吃,再说,万一你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顾卿舞洋溢起明媚的笑:“母后,有暗卫在啊,再说了,有皇叔在那边,皇叔会保护儿臣的。”
顾卿舞知晓此事只需说服顾元坤,她对安时筱安抚道:“母后,儿臣认为,先解决眼前的困境要紧,儿臣远去丰城祈福,百姓定能散去。若百姓再堵在宫门口,消息一旦传到各地,各地百姓是否会因为恐慌而发生动乱,就不得而知了。”
顾元坤一听就恩准了,当即下了一道圣旨,让福来去宫门口对着百姓们大声念出。
顾卿舞收拾了一番,就在青竹蓝月的陪同下乘上了马车,在宫门口缓缓停下,让青竹拉起帘子示意众人这是真正的安乐公主。
立即有人说道:“真的是安乐公主,殿下真的要去云雾山上的神庙祈福吗?”
可是有人却反驳道:“哼,装装样子罢了,这就是皇家的计谋。”
此时顾卿舞站出来,走下马车,对众人说:“本宫乃大乾子民,神庙有损,大乾若有灾难,本宫也在所难逃。既然神明已指本宫不详,灾祸会更快降临到本宫头上,而不是大家头上。本宫此去,所至之处已是大乾最边境,也最贫瘠之地,本宫宁遭此罪,是为大乾祈福,也为本宫祈福,若本宫遭天谴,那是本宫的报应。若真有那一天,神明岂会再降罪于在场的各位,否则,那天理何在?”
这时有人说了一句:“是啊,神明若降罪于所有人,岂不是天下众人都会遭殃,阎王也不会答应吧。”又一个人说:“是啊是啊,公主殿下说的有理。”有一个人说了这句话,就会有其他人说,于是众人没理由再堵在门口。有一个人让路,就会有其他人让路,于是众人缓缓让出一条路。
顾卿舞的马车走后,宫门口的人渐渐散去。而高南风找的那些人,人少也成不了大气候,宫门口不多时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顾卿舞的马车行走在管道上,只不过在到达城门口时,看到两匹马停在那里,马匹上的人再熟悉不过,是蔺墨玦和蔺墨岩。顾卿舞问蔺墨玦:“你在此处是来送行的吗?”
蔺墨玦摇摇头,顾卿舞刚要说些什么,蔺墨玦嘴角含笑,对顾卿舞说道:“殿下,这次你不可赶走草民,草民是奉旨而来。”
顾卿舞不解地问道:“奉旨,奉什么旨?”
蔺墨玦取出怀里的圣旨,递给青竹,顾卿舞看过后问蔺墨玦:“父皇让你与三公子同去,是何缘由?”
蔺墨玦呵斥马缓缓走向顾卿舞,在她撩起的窗帘处,低声对顾卿舞说:“陛下让我与三弟同去,无非是为了连坐,若殿下有事,蔺家便有事。”
顾卿舞心中大恫:她需要加快脚步了,父皇对蔺家的铲除之心已根深蒂固,念头一旦出现,便会不断疯长,直至成真,必须得想个稳妥的办法才行。
顾卿舞点点头,刚要说出发,便听见马车里一阵异动,蔺墨玦也听到了,他快速下马并上了马车,拿出剑指向异动的方向:“出来!”
接着便听到马车的后座下面传来更强烈的异动,蔺墨玦扯着顾卿舞到自己身后,一把掀开后座,剑锋指向里面的人,结果露出顾卿媚谄媚的笑脸:“嘿嘿,是我啦”,又看向蔺墨玦身后的顾卿舞,可怜兮兮地说:“皇姐,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顾卿舞问她:“你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
顾卿媚低声说道:“我今日在皇姐的殿外听到了皇姐和父皇他们的谈话,在父皇没出来的时候就偷偷溜进了皇姐的马车里。”
顾卿舞传令青竹:“青竹,把二公主送回宫里”。
顾卿媚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回去,我发誓,我这次一定听皇姐的话。”说完就开始双手扒着后座下面的车厢壁,死死扒住不放,“我不走。”
顾卿舞看了一眼蔺墨玦,想起了外面的蔺墨岩,她本来也想让顾卿媚早点成长起来的,眼下也是个时机,她对顾卿媚说:“既然你不走,那好,本宫与二公子有事相谈,你去骑马如何?如果你能安稳骑到下一处驿站,本宫不会再把你送回去,否则”。
顾卿媚一听,赶紧爬起来,“皇姐,没有否则,我现在就去。”
蔺墨玦看顾卿媚笨手笨脚地爬上马,皱眉问顾卿舞:“殿下,二公主骑术行吗,摔下来可怎么好?”
顾卿舞冲着蔺墨岩道:“三公子,自己的徒弟自己教好!”
蔺墨岩颔首,缓缓骑到顾卿媚身边,在顾卿媚身边低声说道:“殿下,你先放松,然后拉住缰绳,别紧张”。
顾卿媚手忙脚乱地按着他的指挥做,马由刚刚的摇头晃脑变得安稳下来,顾卿媚对青竹说:“青竹,你也去骑马吧,必要时拉她一把。”
青竹点头出去,不多时已有暗卫牵过来一匹马,青竹利落地翻身上马,用眼神询问顾卿舞,顾卿舞点点头,青竹喊道:“出发”。
马车起步,顾卿媚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蔺墨岩在一旁细细地教着。顾卿舞满意地点点头,放下了车帘,马车里宁静的可怕。
蓝月都感觉到此时的气氛有点凝固,蔺墨玦盯着顾卿舞看,顾卿舞却闭目养神,她此时此刻如坐针毡,蓝月轻声对顾卿舞说:“殿下,奴婢去与青竹共乘一匹马。”
顾卿舞皱了皱眉,蔺墨玦看在眼里,对外喊了声:“陈明!”陈明打马上前,蔺墨玦对他说:“你带蓝月姑娘共乘一骑,稳当点。”陈明点头。
蔺墨玦打开马车门,撩起帘子,蓝月刚要对驾车的马夫说停车,结果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风推了出去,尖叫声刚出,就又被一道风拉住,稳稳地落在陈明所骑的马匹上。
蓝月对蔺墨玦不敢说什么,对陈明可是敢的,“你,简直是个莽夫,你慢点……”
外面的声音被蔺墨玦关在了马车外,顾卿舞睁开眼睛,不满地说道:“真是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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