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白衣想起那抹紫色身影。
她漂亮,温柔,甚至不惧怕他这双白瞳。那头漂亮乌发,总簪着他喜欢的桃花。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温柔的人,却背叛了他,甚至面对死亡时,那么不可思议!
为什么,为什么……
白衣恨着,却不开口。
白衣又听那人在问。
“薛紫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薛紫楹?不,她不是薛紫楹!
白衣陷进癫狂之态,只乱叫着:“不,她是桃花,她背叛了我。日月神山容不得背叛,所以我让她去死,让她死得很痛快。”
他杀的也痛快!
那日是他,亲手放掉她身体内的血,看她挣扎、看她痛苦、看她苍白,他觉得很痛快!
“告诉我,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耳边又传来那人声音。
为了什么?
五年前,他好似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可她却什么都没说,临死前只狠狠盯着自己。
她背叛了他,她该死不是吗!
“谁?”
“谁?”
谁?白衣想了很久,却依旧想不起来。
“再想。”那人又道。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般,白衣顿时又不能控制自己,他碎碎念道。“……蛊。”
“蛊?”
“万不存一———”白衣哀痛一声,他倏然清醒过来,目视来人。
“你不是十三哥,你是……”
轰隆!
一记暴响扑来。
白衣痛的咬牙,耳边又浮现污言秽语,他现在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记起那些事。
**术。
这人竟然用了**术!
“反抗只会让你更痛苦,不如告诉再回忆回忆,五年前的日月神山发生了什么吧?”那人温和开口,像是与老友推心置腹的交流。
那人话一说出,无数记忆碎片都朝他扑来,慢慢的,他记起来了。
“有人来到日月神山,要我做一件事。”尽管知道来者不善,白衣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薛、薛紫楹也为此事而来!”
不能,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白衣不敢乱动。
“什么事?”那人又问。
“为了……为了一个、一个……”白衣暗中调息,想要阻断那人对自己的干扰,可他越是反抗那股力量,他愈陷进过往不堪的回忆。
“为了谁?”
那道清徐嗓音响起同时,一道蛮横的无形气劲扑至心口,他发出痛吼,也无济于事。
身体似乎被扭曲,心魂似乎被控制。
这人的**术,太过霸道!
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扛不住说出那人姓名的!但不能,那个人的姓名绝不能说出!
如果说出,那就不止牵连到他身上了。
“说,为了谁?”
再一记重响,白衣眼前景象更为扭曲诡异,那瞳赤目宛若弯月,直直朝他射来。
但不能这样!
“你,你休想知道!”
白衣侧身,他摸到地上的桃花绯剑,没任何犹豫,一剑欲插穿自己咽喉。
然,冰冷剑尖在他咽喉处停下。
白衣抬头,在看到阻挡自己的红衣时,更是愤怒!为什么,他都想死了,还不放过他!
红衣不语,他一记手刀就弄晕白衣。白衣轰然昏倒,他转身看向密室之外。
“出来吧。”他淡淡开口。
此际,密室门外传来一道极轻的脚步声。
李柔走了出来,目光从地上昏倒的白衣转向那位红衣,缓缓道。“谁能想到这**术,被你用的出神入化。”
“我说的是吧?秦大人。”她看向红衣。
红衣能杀她,却不杀她。
这很奇怪。
仔细回想一下,整个神祝里,红衣沉默少言,一直作壁上观,直到白衣快被她杀死才出现,而出现后也未对她出手。
说明他对自己并无杀意。
但白衣是他弟弟,他怎么会对自己无动于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是真正的红衣。
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而他在关键时刻阻挡自己杀白衣,应当是白衣还有利用价值。
陆家父女说过,日月神山的位置神秘莫测,没人能堪破它的方位。
但天门关将士,能在神祝当天来攻破日月神山,那日月神山定然有探子。
“秦大人到西玉京西门后,就被一支骑兵接走了,那队骑兵一看就是天门关的将士。”
“那队骑兵可有什么标识?”
“我记得,有个赵字。”
秦准、骑兵、赵家、天门关……
能短时间内潜进日月神山,且不露破绽的,除了秦准她想不到别的人选。
而这就意味着,当初的两日之约,是秦准对她的敷衍。推算一下,红衣应该是三天前来到的日月神山,而那正是他们约定的第二日。
他出现在日月神山,而不是边关大营。
这说明她即便按照原计划到天门关,也不可能见到秦准,更不可能完成约定。
想着,李柔的眼神不禁沉了下来。
在她的注视之下,红衣摘下面具,面具之下,正是秦准那张脸!
果然是他!
“公主的武功,也不错。”
秦准的目光看来。
他来天门关,是奉陛下之命。有皇帝密令,云州辖内各方的朝廷势力皆听他调遣。有了这些襄助,他才摸清耶律宗通的行踪,并短期内制衡住他,让他无法准时参与神祝仪式。
这样,他才能潜进日月神山。
其实第一眼看到那个女使像时,秦准就认定这位女使是平阳公主,不是什么陆丹舒。
秦准很意外。
但也无暇去猜,他有任务在身,不能随意行事。所以当神祝仪式开始后,他真的看到了平阳公主,也不能做什么。
那一箭,算是他的好心。
耶律真通眼里容不得沙子,他当时只对那张画像起了好奇,他便能撕碎画像一人一半。若他当众选了他喜欢的桃花,那平阳公主也免不得被砍成两半——纵然不是他主动要求。
秦准没想到的是,耶律真通会选择芙蓉。
因薛红芙的妄动,他无法再静等时机,只能找机会动手。而这,就是秦准对平阳公主更为诧异的事情了。
她会武功,但从她出招的速度来看,她的内力不算深厚,和耶律真通比不得。
但与耶律真通相比,她出招利落、直奔命门,每一招、每一式都不是多余。
她知道自己武功没有耶律真通高,所以又巧用银针,封住耶律真通胸前大穴、制住他的经脉穴道,伤他双腿、让他逃不得。
这种连贯的杀人术,他只在江湖最顶尖的那批杀手里见到过。
而平阳公主,只是公主。
她能鏖战耶律真通,又为何躲不过那四个刺客?这平阳公主身上,到底有什么?
秦准凝望着李柔。
看穿就被看穿了!
李柔摘去桃花斗笠,直视他的目光。对于自己被耍这件事,她现在很生气。“秦大人不会忘了,和我的两日之约吧?”
秦准不语。
“无论我有没有准时赶到边关大营,在见不到你的情况下,边关大营的人都会以各种理由送我回去。这就是你打的主意吗?”李柔目光顿了顿。“秦准,你这是出尔反尔。”
秦准目光偏移,凝视着她。“公主对我说的话,不也是真假掺半吗?”
若平阳公主真是单纯的回京,直接找章玉郯上道奏折,朝皇帝认个错即可。皇帝看到那道奏折,心中自有论断。可平阳公主没有这么做,她无非是想拉他下水。
“从头到尾,公主只想到利用下官回京,那公主有没有想过,你回京之后若再顶撞皇帝陛下……下官的性命由谁担着?”
李柔一惊。
她惊于秦准如此精确摸透她的心思,又惊于他知道后还能忍下来,忍到现在没报复。
她回京之后,必不会做个安静的公主。而如果顺利,她会借章明纪的手弄死秦准。
大昭寺那一剑之仇,她没有忘。
“秦准,在你眼里,本公主就是那样的人?”事到如今,李柔还是要忍下来,她扬起头来,凝视着他。“世界上哪有你救了我,我却杀你的道理?”
李柔知道,这世间偏偏有这样的道理。
她对秦准就是。
若她此刻是真正的李婵,若秦准真能助她回京,那么她必会重礼相待。
可偏偏,她是李柔。那个被他一剑生擒恨不得食他肉寝他皮的女刺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恩将仇报的人,下官见过很多。”秦准继续道。“公主现在对下官来说,或许没什么威胁。但等公主到了京城,您就是下官最大的危险。下官的性命不可能交到公主手里。”
“所以公主知趣的话,请您立刻忘掉刚刚看到的事。”怪他刚刚只顾得审问,却没注意到有人跟过来。“否则别怪下官以下犯上。”
单纯的威胁或许对这位平阳公主并没有用。想着,秦准迈步朝李柔走来。
“本宫记性很好。”李柔丝毫不露怯,她现在是平阳公主,她怕谁!“你越让本宫忘掉,本宫记得却越清晰——”
就在这时,她脑中乍然一阵晕眩。眼前的秦准似乎离她很近,又似乎很远。
她的肢体和意识似乎过于轻飘飘。
是反噬吗?
不、不是!
李柔朝他望去,四目交接之际,她似乎望见一瞳血红。
眼睛。
姓秦的竟然对她施展**术!
该死,该死!
李柔挣扎着后退一步,想要记下秦准拷问白衣的这件事,但越是这样,她眼前景物倏地扭曲开来,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最终,她是在支撑不住、双眼昏黑,整个人猛地往后倒去。终究是公主贵体,秦准伸手过来,及时掌住她的后腰。
目光看到她手腕时,秦准视线兀地凝住。
青色的斑点?
这是……
“秦准,秦准?”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焦急的男声在外响起,秦准垂首看了一眼怀里的李柔,将她帏帽再次给李柔戴上,遮掩她的面容。
思索了一下,他最终将李柔拦腰抱起。
“我在这。”秦准淡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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