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抄了近路,两人穿山而行来到天门关的边关大营,并没耽误多长时间。
“秦大人,您回来了!”
大老远的就瞧见秦准回来,大营守卫早就打开营门等着秦准。不过,在看到秦准随行之人戴着狼面具时,还是开了口。“这位是?”
“我的随侍。”秦准淡淡应着。
李柔补了一句。“李七郎。”李婵排行第七,怎么就不能是李七郎呢?
秦准没什么反应。
“原来是七郎兄弟。”有了身份,守卫不再怀疑,乐呵呵的放秦准进去。
秦准便带着李柔进了边关大营,一路纵马到军营深处。等到了一处营帐,他才下马。
因为李柔还未恢复体力,他只能将李柔从马上抱进营帐,绕过屏风,将她放到床榻上。
李柔看得出,这是一处幄帐。
它以屏风为界隔出内外两室,内室设有书案、床铺以及坐塌。
外室被屏风所挡,李柔只注意到张挂着的一张舆图,上面标着天门关附近山势及村落。
最上面写着北契二字。
舆图下方摆着一方沙盘,斑驳光点忽高忽低的映在其上。一个山沟被旗帜标注下来。
那是月沟山的位置。
这里是?
“我的营帐。”秦准简单解释一下,又道。“最迟后天,我会让人送你回西玉京。”
”我知道了。”果然还是要她回去。
李柔抬眼看去,只见他依旧紧绷绷的,肩背挺拔的不像话,轻燃的火光从他肩、胸、腰的缝隙透过,更显严肃。
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自己。
“还有……”秦准踌躇。
“?”
“没事了。”秦准看了她一眼,眼底夹杂一些莫名的情绪。“我有要事处理,你就在这里歇息,不要随意走动。”
真是莫名其妙。
李柔看了他一眼,待秦准去了外室,她才又安心的躺在床上。
秦准离开后,李柔才终于清静下来。
两日之约已毁,她要想再搭上秦准的线,得再想想别的办法。
李柔回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
日月神山整桩事件里,她只是作为闯入者参与了一下,并救了薛红芙。
秦准不同,他是全程参与行动的,那就意味着他知道的信息远比自己多。
他来日月神山是单纯帮赵观澜的吗?
那肯定不是。
秦准虽然对她用了**术,但不知为何,她的记忆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记得很清楚。只是为了让秦准安心,她才假装不记得。
李柔记得很清楚。
制住耶律真通之后,在赵观澜没闯进天机阁密室之前,秦准拷问了耶律真通。
“反抗只会让你更痛苦,不如告诉再回忆回忆,五年前的日月神山发生了什么吧?”
五年前,日月神山。
“他们倒是想剿匪,但日月神山在哪,怎么进的,他们统统不知。五年前还派女探子潜进呢,结果人被活活放血而死,就被扒光扔到军营大门了。”
女探子,薛紫楹,日月神山。
“你要杀我?”
“你该死。”
“哦?”
“五年前你杀了一个女人,她叫薛紫楹。”
薛红芙,耶律真通,日月神山。
看来,五年前的日月神山里,薛紫楹死亡背后一定是隐藏着什么。
秦准潜进日月神山,应当是为了调查这件事。但薛紫楹……李柔记得她——那个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的柔弱女子。
怎么会,孤身潜进日月神山当探子呢?
这可真奇怪。
空想没有结论,李柔感觉到自己右手逐渐恢复力气,便先活动了一下右手。
待右手完全恢复,她便取出袖底银针,在自己身上又行了一遍强身健体的针法。
这是李柔偶尔发现的,如果用开阳、瑶光之后,辅以用天枢、天璇,恢复会更快。或许这天枢、天璇几套针法,就是为了平复开阳、瑶光针给身体带来的亏空。
又行了几遍针法,李柔觉得全身痛感逐渐消散,待额间细汗浮出,她才停下。
徐徐将心中郁气呼出,李柔抬手擦去额头细汗,敏锐地听到外头的鸟语飞翅声。
更多的,还是大营里的操练声。
秦准走后便没再回来,晚食是一个小兵送来的,他来送晚食时十分小心,从进来到离开从未抬起头。想来应该是秦准特意吩咐。
晚食后,李柔又给自己行了一遍针。等感觉到差不多了,她才安稳睡下。
李柔睡得很香。
可以说,从她重生到李婵身上后,她就没再失眠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李婵的身体总能很快睡下。对她来说,也算是件好事。
次日醒来,李柔感觉到四肢轻盈,脑袋清晰,开阳针给她造成的影响都已消失不见。
起身静坐了一会,李柔才穿上外衣下了床。走出内室,她没看到秦准,但外室早已备好洗漱的东西,还有一盆不算热的水。
李柔简单洗漱下自己,等她想折返回去时,才发现外室放着一套干净的男子衣裳。
衣裳上放着一副青色面具。
“既是随侍,还是男子为好。”
面具上面,那张纸条写着这几字。
秦准这人……实在是别扭。
李柔接受这份好意。那件男子衣裳虽然不合身,但紧紧腰带还是可以穿的。
早食之后,李柔闲的无聊想出去走走。营帐外守卫并未多加阻拦。于是,戴上青色面具的李柔,大摇大摆走出营外。
昨日,秦准带随侍李七郎回大营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边关大营。
虽然不知李七郎长相如何,但他总戴面具不以真面具示人,这点倒是传开了。
因此当李柔戴着面具在边关大营闲逛时,其他来往兵士都忍不住对她侧目。
李柔察觉到这种眼神的奇怪。
正在此时,她听到阵阵响亮的欢呼声。
“嘿嘿嘿,下定离手,看看今天谁赢!”
“我押马二!”
“我押林三宝!”
李柔寻觅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校场上,一群兵士围在一起,人群中有人大喊。
“马二,加油!你是咱边关大营最勇猛的汉子,打他!把他打下去,我们就分钱!”
“三宝,你不要怕!那姓马的就是看着高大,其实没什么用的,你使劲打就完了!”
人群分成两拨人,分别给对方喝倒彩,并给自己支持的打气。
李柔好奇,便走了过去。
她走到校场上的擂台下,看到台上那两人,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拳脚相截,斗得兴高。
此时正值晌午,烈光漫布在这片营地,军号声声、马嘶鸣鸣,几道或年轻、或成熟的声音似穿过时光,朝她袭来——
“小将军,拿他后背啦!小将军,不要攻人家的腿,他下盘很稳的!”
“对对对,是这个打法,小将军攻他上盘,他上盘弱,可以打一打。”
眼前景象骤变,李柔恍然回到过去。
万里无云。
只见校场的擂台之上,一白一黑两道人影拳脚相截,路过的兵士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眼也不眨的观看这场比斗。
两人已见疲态,身上动作却丝毫不敢松懈,彼此都知胜败只在一瞬。于是,这场本该结束的比斗,又在片刻间相互走过数招。
白衣忽然一个后旋身,长腿扫向对方下盘,手掌亦朝黑衣咽喉抓去。
就在这即将分出胜负的刹那,黑衣却学白衣的后旋身,在躲过这记攻击的同时足下用力一蹬,整个人空手翻落,左手扣住白衣咽喉,稳稳地站定身子。
“妙!”人群里爆出一声又一声赞许。
但也有几个不和谐的声音。
“格老子的,我的二钱银子呐,这小子发什么狠,敢赢小将军!”
“你也就是二钱银子,我五钱呢!可恶,等下来我非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白衣听到,他侧首看向台下,道。“你们几个,不要玩不起啊。之前都说了只是切磋,你们非要下注,输了怪谁?”
那张如玉的娃娃脸多了些威严。
台下站着的几道人影顿时不说话了。
见此,白衣浅浅一笑,转身与那黑衣少年碰了碰拳,正欲开口。
怎料,台下忽然有人开口:“二哥,你好差劲!”
听到这声稚音,白衣少年转过身来。
目光在看到台下那团粉色身影时,圆圆的眼眸登时亮了起来,他一个纵身飞下,一把把那团粉色身影捞进怀里。
“小妹!”白衣少年十分有力气,上上下下颠了粉衣小姑娘好几圈,待把她晃得头晕眼花,才把她放到地上,也不忘掐一把小姑娘柔软的脸颊。“你怎么来了!”
粉衣小姑娘被掐的脸红,气鼓鼓的别开脸。“不止是我,大哥也来了!”
“大哥?”白衣少年听到这两词,亦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大哥在哪!大哥怎么来了?”
“大哥去找赵将军,待会就来找你算账!”
“算账,我有什么帐好算的?”
“哼,你还是咱爹教的武功呢,怎么能输给别人?”
“那怎么是输啊?那是切磋啊小妹,你懂不懂什么是切磋!我一个可是能打十个的!”
“输了就是输了!”
“那能一样吗?我还年轻呢,等我再长几岁,一定会赢的,到时候你就看着吧!”
“我才不看呢!丢人、丢人,二哥丢人!”
“哼臭丫头你在说什么!你二哥我这只是马失前蹄好不好!过几年,你二哥我一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你个臭丫头给我等着!”
到时候你就看着吧……
猛地一震,李柔清醒过来。
这时,擂台之上也快要分出胜负。
矮个儿兵士速度很快,他自知凭力量打不过高壮的兵士,便利用自己迅捷的速度,拳拳朝他下盘招呼。
他的攻击对高壮兵士无效,那高壮兵士也是被他搞烦了,瞅准机会抓住矮个儿领口。
旋即,他重重将矮个儿兵士往地上一摔。其力道之大,竟让矮个儿兵士一时站不起身。
“马二真是厉害,刚在日月神山受了那么多苦,回来还能把三宝打倒!”
“对啊这谁能想得到,少将军不是昨天夜里才带人回来嘛?那几个小兵我见了,都蛮遭罪,可怜得狠呐,不知道遭报了什么罪!”
“勇猛是勇猛,但,我在三宝身上可押了足足五钱银子呢,这可完犊子了!”
围观兵士纷纷议论。
看来胜负已定。
怕别人注意到自己,李柔正准备悄悄从台下溜走。这时,她却听到一声微弱的少年音。
“我、我还没输!”
她抬头望去,只见擂台之上,那个被打趴的矮个兵士,此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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