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该死的，疼死我了，我早晚要把你们都杀了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声咒骂不断从黑黝黝的山洞中传出，同时还伴有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可那人又好似担忧被人发现般，并不敢放声大叫，而是竭力压抑着。
山洞中咒骂之人，双臂齐根消失，创口血肉模糊，被灼烧脱落的皮肤上还黏着法衣碎片，不是别人，正是从药园死里逃生的蔡修杰。
“啊啊啊…我要把你们都杀了，祖父知道我捏碎保命符，到时候一定会守在秘境外面，我一定要让祖父把你们全都抓住灭口！”
因为没有双臂的帮助，蔡修杰只能用牙齿撕下身上的法衣碎片，去除全部碎片之后，直接虚脱的躺倒在地上。
他全身皮肤大面积烧伤，基本上没有一块好皮，本来还算帅气周正的脸，此刻都已辨认不出五官，活像一只刚被扒了皮的兔子。
蔡修杰服下丹药便昏睡过去，身受重伤且奔逃很久，早已体力不支。
“…蔡…修…杰…”
蔡修杰唰的一下睁开双眼，谨慎地看向四周，“谁！”
可是他瞪着眼睛等了好久，回应他的只有不知名的鸟叫声和洞穴深处的风啸声。
“难道是我在做梦？还是我太紧张了…”
丹药十分见效，蔡修杰身上的伤口都已不再流血，烧伤的皮肤也已经开始愈合，但皮肤表面仍旧坑坑洼洼的。
丹药虽然能够促进伤口的愈合，却没办法将他的皮肤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蔡修杰看着身上的疤痕，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把你们全部抓住，然后把你们削成人棍，串在火上烘烤！让你们也感受我此刻的痛苦！”
“蔡…修…杰…”
蔡修杰还在那里幻想如何将林砚等人扒皮抽筋，施以万般酷刑，就又听见了那虚无缥缈的呼唤。
“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蔡…修…杰…”
蔡修杰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眼睛一错不错的看向他所处的洞穴深处。
因为那声音竟是从他身后的洞穴里传出来的！
“谁在那！”
那是一道十分苍老的声音，也不回应蔡修杰，只是不停的重复蔡修杰的名字。
“管你是什么装神弄鬼的东西，让我来会一会！”蔡修杰仅犹豫片刻，便抬腿走入黑暗中。
……
“哎，你们知不知道，近来府中出了一件大事…”话毕，侍女服饰的女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
“哎呀没人能来下人的住处，喜枝你快说，出什么事了？”
十来个同样穿着的女子将喜枝围在其中，全部眼巴巴的看着喜枝。
喜枝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后严肃道：“提前说好，我这话不能出这个屋子，你们必须跟我保证！”
一个长相十分讨喜的侍女双眼微眯，嘴角挂笑道：“哎呀枝枝姐姐，你就放心说吧！”
“喜枝你别吊人胃口了，你不放心别人也不能不放心我们啊。”一个年龄明显稍大的侍女不耐烦道。
喜枝细长的眼睛扫射全场，她根本就没信过这些人，但是她心里放不住事儿，嘴巴实在是痒痒，就算不让她说，她也憋不住。
喜枝也不继续卖关子，压低嗓音道：“那我就信你们一回，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早年嫁到中域冯家的裴大小姐？”
一众侍女有的点头附和，有的因为来裴府更晚，听后则一脸茫然的看向喜枝。
“有的姐妹来的晚，不知道也正常。
我们裴府是高域裴家的偏支这点，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当年主家为了拓展关系，将偏支的姑娘嫁出去不少。
我们裴府的大小姐裴幻雪，就被嫁给了中域冯家冯良工，就是那个长得一般，还十分木讷的，前几天来过！”
茫然的侍女也瞬间捋清了人物关系，前几天冯良工来裴家确实闹得很不愉快，她们也都有所耳闻，可是都没细想。
“本来我也没在意，可前几天我出门遇到了以前的相熟，他一直在冯家做库房管事，我问他来高域做什么，他竟说是来高域找活干！”
喜枝看众人表情平淡，也不甚在意，毕竟更炸裂的事情她还没讲出来，到时候有的她们震惊的。
“我这一问之下啊，他竟说，冯家出了大事…”话说到一半，喜枝眉梢一抬，立马有个有眼色的侍女端来一杯茶水。
喜枝润润喉又清清嗓，随后才满意的说道：“那冯家，仅一夜之间，两个库房全部被盗，好几个店铺账上银钱全被支走！
这还不是最离奇的，最离奇的是…
裴大小姐和冯家大少爷齐齐消失，至今下落不明！”
“哇，竟发生了这种怪事！”
“那冯良工有金丹修为吧，再来，家里的护院也没任何察觉吗？”
喜枝看着众人脸上的震惊，心里得到了十分满足，“我那个相熟倒不是被冯家赶出来的，而是冯家现在入不敷出，别说库管，连侍女都雇佣不起了。”
十几个侍女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要不是这侍女寝室在裴家最偏僻的位置，恐怕都会将管事的招惹来。
“喜枝姐姐，你说一夜之间，无一人察觉的情况下，盗走两个库房所有东西？”
喜枝面露不喜的看向问话之人，她心中对这个新来的阿雪最是不喜，其中绝大部分是因为阿雪出水芙蓉般的容貌。
这几日喜枝一直疯狂针对阿雪，专给她安排最臭最累的活计，可这阿雪就像没脾气一样，照样姐姐、姐姐的叫着喜枝。
“怎么？不信我说的话？”
阿雪立马低眉垂眼道：“喜枝姐姐误会了，阿雪只是好奇，谁能有如此能耐，不让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盗走两个宝库的东西。”
“呲，没见识。”
喜枝看着阿雪那个柔弱乖巧的模样就心烦，但是又有一种隐隐的爽感，管你多貌美，照样得跟她们一样，干伺候人的活！
喜枝分享欲告罄，也不理其他人，直接起身离开了，随后几个有任务没完成的侍女也跟着离开了。
屋内仅剩阿雪和一个同样受欺负挤兑的侍女没有离开。
“阿雪，你别往心里去，喜枝就那样，她就嘴不好点，你平时别往她面前凑。”
阿雪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轻声道：“小蕊我知道，谢谢你，我刚刚只是一时好奇…”
小蕊主动上前想握住阿雪的手，可手还未搭上便被阿雪躲开，小蕊疑惑的抬眼看向阿雪。
“我…我不是…我只是，我的手太凉了…”阿雪一阵慌乱解释，小蕊闻言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她被人讨厌了。
小蕊也不忌讳，直接上前将阿雪的手握在手心里，接触之后的温度属实把小蕊吓了一跳，心中的最后一丝怀疑也随之消失。
“阿雪，你修为也有炼气七层，怎地手如此凉，要不要去看看，裴府有药师坐班，府内的侍女一个月可以免费诊疗一次的。”
阿雪强忍手被人握住的不适，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容，可就这一抹笑容就将小蕊看的呆愣在原地。
“阿雪你实在太漂亮了，喜枝她们就是嫉妒你长得美，你没发现她们从不把你安排到少爷的院里服侍吗？”
小蕊话毕无奈的摇摇头，她因为懦弱，所以被排的班也是难干的累活，可阿雪来了之后，那些人都开始集体针对阿雪。
“哎，这世道难活，做个侍女还天天勾心斗角不得安宁，你长得这么美，完全可以找个好点的依靠，不像我…”完全没有选择。
阿雪闻言眼睛里流露出丝丝凶光，又在小蕊眼神扫过来的时候恢复人畜无害的样子。
“小蕊，你上值的时间快到了吧，你去准备吧，我有点不舒服，想睡一会…”
小蕊松开阿雪后开始收拾东西，不一会就离开了寝室，仅剩床铺上身形单薄的阿雪。
等小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原本安静侧躺的阿雪突然开始猛烈颤抖。
仅片刻，她后背就被汗液浸湿，发丝也因为汗湿，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
“啊…啊…啊啊…呃嗯…”细碎的低吟从阿雪口中传出，能感受到那声音被发声者极致压抑，无奈流露。
低吟声持续不长，阿雪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急不可耐的掏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丹药见效很快，几乎下肚之后，整个人就不再颤抖。
“…呵呵…整整一个月，才让我探听到一些蛛丝马迹…悄无声息从冯家宝库拿走所有东西，何其相似…何其相似！”
如果此刻有低域的人看到阿雪，他们就会惊讶的发现，那哪里是什么阿雪，明明是沈家本该疯傻的沈珊珊。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韩天博同意将沈珊珊送出低域，但是沈珊珊说的什么探查真相一类的话，韩天博并不在意。
他甚至并不在意沈珊珊的命，恰巧裴家商队来低域，韩天博便直接安排人将沈珊珊塞入其中，沈珊珊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跟着商队到了高域。
可等她到了高域之后才发现，炼气七层也只配给大户人家当个侍女，她也不再是什么天才少女。
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甚至几次都差点被天香馆一类的青楼「妓」院给抓去，最后她辗转多处，成为了裴家的侍女。
沈珊珊离开低域那天就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阿雪，一如她那天踏出韩家下的那场雪，凄凉萧瑟…
刚刚她又度过了一次毒发，正两眼发直的盯着屋顶，眼泪不自觉的从眼尾滑落。
沈珊珊抬手想擦拭眼泪，却看到了满是裂口的粗糙手掌，细闻之下还有一股淡淡的腥臊。
那是她这几天刷洗恭桶留下的，怎么洗也洗不掉的屎尿味。
一瞬间眼泪涌的更凶，好似珠帘一样，连成一串，“…呵呵…我真的选对了吗？”
一阵情绪发泄后，沈珊珊默默起身换了一身衣服离开了寝室。
喜枝远远就看到了一脸冷淡的沈珊珊，夸张的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为什么，喜枝总是能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对她的不屑。
随即大声吼道：“呦！我的大小姐，你还知道来上值啊，这个、那个还有那些，今天必须刷干净，不刷干净就别回去吃饭睡觉！”
“知道了喜枝姐姐…”
喜枝得到满意答复后一摇一摆的离开了，边走还边嘟囔着什么，小姐身子丫鬟命…
沈珊珊耳力极佳，当然是听到了喜枝的话，可就算这样，她仍旧面无表情，只有攥着清洁棒的指尖白了几分，显露出她的些许情绪。
“…你们偏支，刷恭桶的侍女都如此貌美？”
沈珊珊闻声猛地起身，可还未看清来人就眼前一黑，连日的过劳加上今日的毒发，她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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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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